What！The！Fuck！Is！Going！On！！！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和谁聊天的事也要常江来管吗？他一副酸溜溜的语气是我欠他什么吗？还有他说起欧阳行的样子……那是什么鸟态度！凭什么像是怀疑我似的，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又没有对不起谁！
我躺在床上忿忿地腹诽，目不转睛地盯着漆黑一片的房间，渐渐地天花板上的灯变成了常江的脸，奸邪地问我：“还是欧老师跟你有共同语言吧？”
去你妈的！我对着空中使劲挥了一拳，顶灯又变回了原来的形状，静悄悄地凝视着我。
妈的，看屁啊看？！你不是不想让我去看球赛吗？靠，老娘还不愿意见到你咧！
我翻了个身，紧紧闭上眼睛，在床上胡乱摸到手机按下关机键。烦死了，睡觉！
我以为盛怒之下人会睡得不安稳，但事实证明也许正是因为愤怒才会消耗身体大量的精力，让人睡得昏天暗地；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潜意识里就想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下去，毕竟睡觉和面对现实比起来，实在是轻松多了。
我睡到第三天的中午才彻底清醒过来，但那日傍晚的事依然让我无法平静，耿耿于怀。补充过一点能量后，我打算到外面哪里晃一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我绝对不会去任何体育馆，避免碰到某个神经病。
午后和煦的阳光像柔软的棉花一样包裹着我，暖风中依稀传来咖啡的香气，路边的花开得正艳，青草顺着风向微微低头。我慢悠悠地走了半个小时，最后决定去图书馆借那本《1984》来看，但Andy的咖啡店刚好就在旁边，我转念一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Hi，哭鼻子的小姑娘！”他听见门铃立马抬起头，笑眯眯地和我问好。
靠！这家伙的脑细胞是都长在篮球鞋里吗？什么鬼称呼！
“要点什么？”他继续冲我微笑，仔细看一下，好像真挺符合帅哥的标准，但这并不会让我糟糕的心情变好一点。
“一杯Americano，venti，谢谢！”我把钱拍到吧台上，凶巴巴地点单。
“咦，你每次来心情好像都很不好？”
“……”
“小孩子喝超大杯美式咖啡，不怕晚上睡不着吗？”他一边在咖啡机上敲敲打打，一边回头问我。
“做你的咖啡啦，管那么多干嘛！”
他一愣，像是感觉出来我今天吃了地雷，终于问了句正经的：“带走还是在这里喝？”
“带走。”
他拿了一个大纸杯接在出水口下面，咖啡机开始咕噜噜地往外冒水，香气四溢。
“要加糖和奶精吗？”
“不要。”
“不加会很苦喔？”
“哎呀随便你，怎么好喝怎么弄！”这人怎么这么烦！
他笑了笑，一边拆糖包一边问我：“今天上午的比赛怎么没见到你？”
“你在咖啡店打工还闲到有时间去看球赛？”
“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少放一点糖！”
他撇撇嘴：“相信我，不会太甜的。大家都知道你不爱吃糖，‘秦校长’的女儿。”
靠，这肌肉男嘴巴竟然这么毒！篮球队出了个神经病不够，还要出这么个奇葩来破坏我心情吗？赏他一记白眼，我决定不再搭理他。
“你的那个十一号朋友，今天可是拼得很凶悍哦。”
“……”不要理他……
“本来输给你们我还有点不服气，但今天看他打球我才发现，这小子真的很不错。”
“……”千万忍住……
“底子好，技术强，而且关键是有球品……”他把调好的咖啡递到我面前，“绝不打独球。就是……”
“喂！”我忍无可忍，终于破功，打断了他。“你不用在我面前当转播台，我对这些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你们班进决赛咯。”他像是没听见我的话，转播台照当不误。
“Idon’tcare！”
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我抓过咖啡，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好你个常江，这是在跟我对着干么？！我一不在场，就老虎发威赢了对手，还派个人给我报信？有必要么？万一我今天没碰上Andy，是不是还有王壮志陈盈夏雪莉方晨猴子一干人在各个角落埋伏着等着告诉我你进了决赛？朋友多很了不起吗？！
我越想越气，这股闷气比第一次发火更持久，一直到决赛当天我才清醒，想到一个解气的办法。不是不让我去么？我就偏要去，偏偏要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让你看见，破坏你心情！这招实在有点损，我感觉自己像一颗人肉炸弹，破坏常江心情，也糟蹋我心情。但愤怒总会让人失去理智。
我特意换了一身鲜黄色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出发去闭幕式的体育馆了。提前十分钟到场，但奇怪的是人并不像对阵英院的那场那样多，我们班的阵地上只有稀稀拉拉十来个脑袋晃来晃去，王壮志的大鼓没登场，陈盈竟然没来。
这是怎么了？
我走近王壮志，问他：“班长，我们班人怎么这么少？都上哪儿去了？”
他来回扔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心不在焉地说：“医院呗，还能去哪儿。”
“医院？去医院干什么？”
“守着常江呗！这你都不知道？”他看着我，恍然大悟：“哦……对，你前儿没来，当然不知道。”
我心跳骤然加快，扯着他问：“常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上一场拼得太猛，最后一分钟被人撞倒，之前刚痊愈的脚踝又受伤了，今天下午要动手术……”
耳中轰的一声响，像是有大浪朝我打来，根本听不见他接下来说的是什么，我拔腿就往外跑。
“哎，你去哪儿？！”王壮志在我背后大声喊。
对啊……我停下脚步，我去哪儿？常江在哪儿？我该怎么办？去看他？还是装作不知道？这是我的过错吗？我该原谅他吗？……
见我停住，王壮志朝我招手：“你过来吧！拉拉队都没几个人了，没常江在，难道咱班就不打决赛了？”
“……”
“已经有很多人围着他了，你又不是医生，去那边除了干坐着和添乱子，还能干嘛？”
“……”
“来啦，凑个人数也好啊！”
我呆呆地走过去，在凌乱的队伍中找了地方坐下来。
整整一个半小时，我都在紧张和焦虑中度过，无心给场上的队员助威，更不敢抬头看那些奔跑的人头，害怕常江的一帮队友、哥们儿、好兄弟有意无意朝我投来奇怪的目光。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闻我和常江的不愉快，但……赛场上受伤的事在所难免，应该不至于怪到我和他吵架上面来吧？
我埋着头坐立不安，肚子突然碰到硬邦邦的东西，才发现兜里还揣着手机。我连忙掏出来开机，盯着屏幕等了半天，却什么新讯息都没有。
一阵失望……
不管怎样，他是我这么久来最好的朋友，就算之前我们有什么过节，在这件事上，我至少应该表示一下关心吧……？
可万一……他不接受呢？
管他的啦！反正表不表示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我至少要把“做”的义务尽到啊！
那该怎么尽呢？这也是个问题。考虑到他大概还在生气，我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先发个短信探探口风。
“江哥，你现在在哪？”
这是我能想到最自然、最若无其事的问候了。但按下发送键后，我又无可救药地陷入长久的忐忑，心虚不已，止不住反复问自己：他会理我吗？他还在生我的气吗？我打了他一耳光，应该很伤他自尊吧？要命！以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现在连手也管不住了吗？！
该死！该死！该死！我不停咒骂随时都会行为失控的自己，骂了多少句“该死”都不记得了，手机依旧沉默着，常江没有任何回应。我受不了这种无声的宣判，心一横，直接电话call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靠！
我不死心，怕他设置了呼叫转移，又一连打了五次，依旧只有那个女人无止尽的重复录音：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靠！靠！靠！电话找不到人，反而燃起了我熊熊的斗志。我找到王壮志问他：“常江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
“除了他旧伤复发、今天动手术，你还知道什么？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就知道这么多啊！”
“那他为什么会被动手术？他之前只是软组织受伤，怎么会一复发就这么严重？”
“拜托！我又没在场上跑，看都没看清楚！前一秒还在投三分，下一秒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抱着脚踝蜷得跟只龙虾一样……”
“我不要这些没用的废话！医生诊断怎么说？他现在在哪家医院？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抱歉啦，我等下闭幕式完了就要坐长途大巴回家，没办法带你去……”
“他人在哪儿？”
“市骨科医院，篮球队的人等一下应该会买花篮去看他，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啊。”
“这……”我好像跟他们不是太熟欸……
“没关系，你让方晨带你去啊。你和常江关系那么好，他难道会不带你去？”
“……”
还没等我犹豫一下，终场哨声吹响，失去得分主力的三十班以四十二分的巨大分差输掉比赛，冠军被江海大学信息技术学院篮球队摘得。几个队员都无心恋战，和友队握完手就匆匆收拾东西换衣服换鞋，准备离开。
“方晨！”王壮志大喊，“你过来一下！”
方晨拿着毛巾一边擦着脑袋上的汗水一边走过来。
“干嘛？”
他看起来没了平时嬉笑的样子，声音也哑了，胡子拉碴的显得很颓废，大概死党的遭遇也让他心情恶劣。
“等下你们要去看常江的吧？”
“是啊，怎么了？”
“和秦铮一起去吧，她前天没来，都不知道这回事。”
“哦，好啦。”他倒没犹豫，但也没有特别欢迎我的意思。“那我们先去更衣室，等□□育馆门口见？”
“嗯，好。”我点头，他又擦着脑袋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