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三年春,楚殷向大庆宣战,大庆君主同摄政王亲临战场,这是自大庆立国以来第一次与周边国家开战。
赫连千睿与苏璟只带了三千将士去尚州城,尚州城气候与大庆差异极大,很多士兵去了都不适应,尚州城有大庆士兵五万,可是苏璟和赫连千睿都很明白,这五万士兵常年生活尚州城,眼里只有将军没有天子,要指挥他们很难。
尚州城风沙很大,尚州城的将士却已经站在尚州城外接驾,原本赫连千睿该乘着銮驾进城,苏璟却在城门口让赫连千睿下去,下銮驾时苏璟为赫连千睿披上披风,赫连千睿微眯着眼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将士。
“臣等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士兵们齐声高呼,赫连千睿点点头:“众爱卿平身!”
见跪在最前面的将军起身,士兵们才相继站起,优离扶着赫连千睿往城里去,那将军跟在赫连千睿身后,“圣上刚来,此地风沙极大,不容易适应,不知圣上是否要歇息歇息?”
“不用了。”赫连千睿摇摇头:“先去看看将士们训练的如何。”
“诺。”听赫连千睿要去看士兵训练的情况,那将军心中暗喜,尚州城地处边界,看楚殷步步壮大,尚州城自然不会松懈,说到练兵,尚州城练的不好,大庆就没有练得好的地方了。
练兵场在尚州城东南方,赫连千睿与苏璟前去时这里正在练兵,那将军带着赫连千睿与苏璟上了观战台,训练的将士立刻齐声高呼:“将军!”
那将军点点头:“大庆与楚殷即将开战,圣上刚来尚州城便来看尔等操练,尔等还不快快拜见圣上?!”
听那将军的话之后,底下将士立刻单膝跪下大呼万岁,赫连千睿皱着眉看了看苏璟,苏璟点点头,赫连千睿才道:“众将士平身。”
赫连千睿身着龙袍,只要是看见赫连千睿的人都知道赫连千睿是皇帝,可是赫连千睿进来后所有将士都是等到那将军下了命令才拜见赫连千睿的,就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君臣概念。
“今日圣上在此,你们便拿出你们的真功夫让圣上看看我大庆将士是何等威武,区区北夷之地如何能与我大庆天朝相论?!”
“威武!威武!威武!”众位将士扬着手中的长枪大呼威武,那将军举起右手,训练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开始罢。”
“诺!”
将士们齐声答应,训练将士的教头举起右手,所有的将士便朝右边刺去,动作一致有力,一眼便能看出训练有素。
接着教头指挥着将士摆了许多阵法,看完了训练赫连千睿巡视了尚州城的粮草兵器,之后才上了城。
尚州城的城墙修的很高,这样城不容易被破,楚殷驻军北方,北方城墙也是最高的,夜里用了晚膳,苏璟送赫连千睿时对赫连千睿道:“伶舟毅破城必会选择东西门。”
赫连千睿没有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有些不稳的靠在苏璟怀里,苏璟扶着赫连千睿关切的问:“身体不适?”
“头疼。”赫连千睿靠在苏璟肩上,苏璟将赫连千睿抱回房,嘱咐赫连千睿这几日不要出门,优离端来御医煎好的药,苏璟喂了药之后便哄着赫连千睿睡下了。
月光透过窗格子照进寝宫,苏璟坐在床头,小腹上枕着沉睡的赫连千睿,白天听那李将军道伶舟毅已经驻军多日,至今都还未正式攻城,兵法有云“上兵伐谋”,这伶舟毅是知道苏璟和赫连千睿要来尚州城,等着看皇权与兵权相争,他好坐收渔利。
尚州城将士尊重李将军,这李将军也是有能耐的,苏璟不能让伶舟毅坐收渔利,那么就不能与这个将军有矛盾。
如苏璟所料,苏璟与赫连千睿到尚州两个月之久伶舟毅也没有宣战,七月多雨,苏璟又收到情报说李将军截断了沁河中游的水,在伶舟军队上方蓄水,这事李将军并没有对赫连千睿与苏璟说过。
伶舟毅将军队驻扎在沁河旁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行为,“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伶舟毅驻军沁河畔摆明了就是要尚州城军队来淹他,依伶舟毅的智慧,这种错误是不该他犯的。
“听闻李将军在伶舟军上方堆了许多沙袋蓄水,欲要水淹伶舟军?”
赫连千睿身体不适,苏璟便自行去见了李将军。
听到苏璟问话,李将军点点头,傲慢的道:“伶舟毅为了方便取水,将军队驻扎在沁河河畔,这是一举歼灭伶舟军的好时机,以水助攻苏相以为有何不妥?”
“不妥。”苏璟十分肯定的回答他:“伶舟毅足智多谋,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如今他驻军沁河,将军堆放沙袋又没能完全截断伶舟军的水源,待将军将水续足,伶舟毅已经搬到远处,将军放水,沁河下游必定水源丰富,免了伶舟军取水的困难,若是将军不放水,中游就会泛滥成灾,尚州城将要成熟的粮食便会毁于一旦,这样尚州城军粮不足,伶舟毅不战而胜。”
“苏相倒是看得透彻。”那将军不屑的看了苏璟一眼:“苏相当行军打仗是过家家吗?这军队岂能说搬就搬?军师昨夜已经夜观天象,今明两日便会降水,到时我军放水淹了伶舟毅军队,不用一兵一卒就能大败伶舟毅,如何不妥了?”
“将军这是劳心劳力的为敌军办事。”苏璟很温和的劝说,在这里苏璟没有太多人,更不能与这李将军闹起来。
“苏相只要看着就好了,行兵打仗臣下的经验可比苏相多,这还是听臣下的好。”
苏璟轻声叹气,“既然将军执意要水淹,在下无话可说。”
只要这李将军放水便不会对尚州城造成任何威胁,就当是为伶舟毅做了件好事罢了。
“虽然我尚州城风沙漫天,但还是颇有些壮观景象,苏相若是无事,可以去城上赏赏风景。”
这李将军话中讽刺意味十足,苏璟却只是微微扬唇:“有机会在下自然会去,近日圣上龙体欠安。”
“难为圣上亲临,这尚州城确实不易适应。”
说起赫连千睿这将军还有点小佩服,虽然身体娇弱,可是很识大体,来尚州城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观看操兵,对军队的发展很在乎。
“圣上还年轻,刚继位就遇到楚殷宣战,也难为他了。”
“”听那将军这样说苏璟也只是笑了笑,赫连千睿现在还在一名十八岁的孩童身体里,还真的只有十八岁孩童的思想。
“听闻苏相和圣上一直不和?”那将军转过头看着苏璟,苏璟只是微微笑了笑,那将军又道:“臣下看圣上很是信任苏相,怎么会不和?”
“曾经是不和。”想起那个整日冷着脸的昊天宸,苏璟说话也带着感慨:“自圣上继位以后、也算是君臣有义,算不上不和了。”
“臣”
“报!”
那将军话没出口便有探子来报:“禀报将军!伶舟毅将军队搬离沁河,如今已经驻军在东北方向!”
“什么?!”李将军瞪大眼睛看着那探子,探子又道:“伶舟毅已经将军队迁离,如今驻军在沁河东北方!”
“”李将军向后退几步,苏璟劝道:“现在将军派人将水放了,若是今日下雨,将军放水就当是恩泽伶舟军。”
“不!”李将军高声反驳:“放水恩泽伶舟军队,本将军还不如继续蓄水,断了伶舟毅的水源!”
“若是今日下雨,中游庄稼毁于一旦!”苏璟不知道这将军为何如此死脑筋,不知利害。
“我尚州城地势平坦,不会轻易淹到庄稼!”
李将军倔强的回答,苏璟一挥衣袖,径直回了房。
“楚凌傲!”
踏进赫连千睿寝宫后苏璟便唤来楚凌傲,楚凌傲单膝跪在苏璟面前,抱拳垂首:“苏相有何吩咐?”
“带领五百人去沁河中游将沙袋全数搬到岸边,放掉李成蓄在中游的水!”
“诺!”楚凌傲虽然不知道为何苏璟要放掉李成蓄的水,但还是领命带人去河畔放水,此时赫连千睿还和衣睡在床上,听到苏璟的声音以后赫连千睿立刻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
“子瑜。”
见苏璟脸色不佳,猜也不用猜赫连千睿便知道是被那个李将军得罪了。
“好点没?”看到赫连千睿,苏璟的脸色立刻柔和了很多,赫连千睿点头,见苏璟走过来,立刻张开双臂,待苏璟将他拥入怀中。
“脸色这么差,吃过药了?”苏璟顺从赫连千睿心意,将赫连千睿拥入怀中,赫连千睿“咯咯”笑两声,靠在苏璟胸前:“喝了好多药,你闻闻。”
说着便张开嘴朝苏璟呼出一口气。
嗅到赫连千睿嘴里浓浓的草药味儿,苏璟立刻皱眉,捏着赫连千睿的脸道:“好好歇息,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谁弱不禁风了?!”赫连千睿不服气的瞪着苏璟,苏璟在赫连千睿唇瓣上吻了吻:“你说是谁?谁准你和衣而眠的?”
“早晨醒来你不在,我出去找你,优离那个吃里扒外的婢子竟然让人将门锁了!”
提起这个赫连千睿气的眼睛都瞪大了,苏璟笑了笑,在赫连千睿额角吻了吻:“优离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老是这样病下去,待尚州城失守了,就只有去给伶舟毅做俘虏了。”
“尚州城怎么会失守?”
赫连千睿严肃的看着苏璟,苏璟道:“李成刚愎自用,不听劝诫,这一仗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