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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静云决心定下来以后,整个人终于有了精神支柱。第二天拾掇得利利索索,打算出去找工作。姚东光刚晨跑回来,见她精神奕奕的也高兴起来,“找工作是好事儿,但就怕你身体吃不消。你这样,我让卫斯理给你安排个轻松一点的差事,钱也不少开,还有五险一金,最重要的是还能给你安排个员工宿舍。”
马静云也没客气,虽然不想这么靠着东光的接济,但是现在不是硬挺着要自尊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和她一样前途未卜呢。
卫斯理办正事一般都很有效率,下午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安置好马静云以后,姚东光才抽出空来,答应和温邵见一面。距上次两个人吵架已经有半个月了,东光基本没有搭理过温邵,其实早都不生气了,只是觉得这样僵持着显得她很有气节,十分有立场的表明她姚东光同学也是有骨气的,也是说一不二的,也是有底线的,也是会被惹毛的。
当然,时间长了,温邵电话少了,来找她的次数也减少,东光觉得再磨下去显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不懂事儿,万一吓到了人家,担心以后结婚了她也这样无理取闹之类的和她分手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温邵适时地给了她一个台阶,姚东光同学就乖乖的顺着走出去。
两人约在一家私家小饭斋里,环境非常雅致,小小的烛灯样式的点灯擎在雕花支架上,灯光微醺正好适合谈心。他们是坐在地炕上的,两个人围着八仙小角桌坐着,桌子中间是小火炉煮的蔬菜海鲜汤,佐着四个菜,两荤两素,温邵左手边温着一壶清酒,缭缭的酒雾蒸腾而上,衬得温邵的脸更是俊美。
话题还算和谐,两个人推杯换盏,推心置腹,温邵流利地陈述了他的歉意,一长串说来如行云流水。姚东光鄙视他背台词之余,也表达了自己无理取闹的歉意。
“不过,话说回来,女人好嫉妒是天性,我平常很大方是没有错,但你不能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些让我不舒服的事儿吧。从前的事情呢,我也不再提了,你也不许提,这件事情就算翻过去了。”
温邵嗯了一声,喝了口清酒,“我爸爸住院了,知道吗?”
东光一愣,连忙关切的问道:“要紧吗?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说?我是不是得去看看比较合适?”
他抬头,目光清凛,带着些许无奈,“我跟你说你也得让我说啊,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看,直接给我拉黑名单。找你,你又不爱和我说话。嗯,前些天下了病危通知单,心脏,老毛病。明天跟我去看看吧,”温邵别有用意地看了她一眼,“出于礼数。他是你未来的公公。”
姚东光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咳...哦,好。”然后脸泛着奇异的红,别别扭扭的说:“我前天和我爷爷提了提婚事之类的事儿。”
温邵本来是攥着酒杯看着东光俏生生的小脸蛋发呆的,闻言眼睛瞬间亮亮的,“姚老说什么了?”
“带你回去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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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递交了辞呈,收拾东西离开东风,小刘和副总还特意出来送她,“不等等汪总吗?他九点上班呢,你们不要见个面道个别?”
姚东光笑呵呵的抱着箱子,“都是老同学,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男朋友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又说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就匆匆的下楼去。
电梯从56层滚到一层,大厅的钟表已经是九点零六分了,她果然没碰见汪西苑,还是说,他们的缘分已经尽了呢?
温邵在楼下等,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去,替她把东西归置好,半抱着她把她送进车里。两个人直接去了文化区市中心的政府医院,就近买了不少水果,前来探望温玉辄。
要说最可怕的病,说过去就过去,一点征兆都没有,还真当属心脏病。
前些天还精神砥硕的中年美大叔现在却直挺挺的躺在冰凉苍白的病床上,嘴上扣着氧气罩,身上插着管子,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深陷下去,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邵月梅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此时却全无笑意,温柔恬静地端坐在那里剥着苹果皮,时不时的望上自己丈夫一眼,神色眷恋之极。
中间的时候,温玉辄倒是醒过来一小会儿,虚弱极了,拉着她和温邵的手,语气迟缓的说:“东光这孩子活泼善良和你合适,好好对待她。你是奔三的人了,别人都抱上孙子了,我却怕是没这个福气看到了,能看到你们结婚也不错,抓紧吧。东光,温邵欺负你,就和你邵阿姨说,她会帮着你的。”
话说得断断续续,然后温玉辄一阵咳嗽,邵月梅急急忙忙抹掉眼睛的眼泪,凑上来劝他别说了快点休息。温玉辄却执意拉着他们二人的说要把话说完,“你们好好地帮我照顾你爷爷,还有你们的...妈妈。我爱她护她一辈子,结果临死了却走到她前头,再也不能照顾她护着她了,请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她吧。我作为一个男人,谢谢你们。”
邵月梅始终没哭出声来,只是默默流眼泪,抱着老公的手臂示意他别说了。温邵拉拉东光的衣袖,也暗示可以了,两个人才离开医院。
去温邵那个霍比特城堡(前章提到的那个造型奇特的房子)小别墅的途中,气氛一度压抑,温邵很是心痛,眼眶红红的,姚东光刚才也哭过,鼻头都是红的,靠着窗子目光虚无的向车窗外头打量。
进到家门,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姚东光还在沉思,半晌才抬头对着坐在小吧台里泡茶的温邵说:“我想好了,咱们结婚吧。”
温邵修长的美背明显一滞,然后继续手中的动作,“我是想和你结婚,但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而不是被我爸爸感动的。婚姻不是儿戏,凭着怜悯就可以乱来的。”
姚东光也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手里端着一杯他刚刚泡好的一杯喝了一口,神情非常认真地看着温邵有些沉重的侧颜,“我不是怜悯。我觉得我们时候到了,该结婚了。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两情相悦,那有什么不心甘情愿的?你爸爸的病,我爷爷的病,他们确实是促成我们婚姻中的一部分重要因素,但绝不是决定性因素。我们应该感恩,感恩我们的亲人,感恩他们即使受到疾病的折磨也依旧好好的活着,感恩他们让咱们存在、相遇、相爱、在一起。”
温邵听着这些话颇为动容,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你来劝我不说,竟然还向我求婚?”
气氛有些沉重,温邵说这些本来是为了缓和气氛的。但是姚东光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而认真的点点头,“你不擅长交际,我也不擅长。但是我比你好的地方在于我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最起码不像你一样做什么事都不动声色,不漏情绪。等你开口得等到什么时候,等你求婚黄花菜都凉了,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温邵温柔的亲了亲她的嘴角,“也是。明天方便吗,我想去拜访你爷爷。”
姚东光点点头,想到什么似的来了劲儿,“记不记得你妈妈过年时请我在你家里吃饭,说二月份有个好日子让咱俩先领证,五月份补办酒席?后天就是二月十四号,要不要先领证?”
温邵把她抱进怀里,吻住她的嘴,味道馨甜地恨不得把她的舌头吞进腹中,含混的说:“好啊,要不咱们今晚去领证也好。”
“不行。”姚东光迷迷糊糊的抗议道,温邵好脾气的问为什么,她说:“今天星期六啊,民政局不开门,我说后天去。”
温邵呵呵的笑起来,抱起她往大床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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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邵到最后关头都要提枪上马了,姚东光同学哭哭咧咧的非得要留在领证那天以后再说。温邵拗不过她,只能浑身燥热地搂着某个点火之后不负责熄火的妖女睡觉。
一大早上温邵自然顶着黑眼圈醒的,东光是在温邵洗完澡以后起来的,颠颠地洗了把脸刷了牙,就跑去厨房做饭,温邵懒洋洋的坐在椅子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满足得不得了。
但是,显然包括作者君都高估姚东光同学了,她做的东西好看是好看,却难吃的要命,温邵不动声色的吃过一碗饭之后,淡淡的说:“以后饭还是我做吧。”
姚东光提前给家里打了通电话,说是今天温邵要来认门,姚振云听见之后是又惊又喜。买了许多水果补品,还特地给老爷子带来了珍藏酒酿,中午的时候卫斯理也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四口人边吃边聊,温邵再不善交际,总归天资聪颖,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只要有心,无师自通的挺好。左一句右一句哄得老头和大舅哥乐开了花。
于是,星期一的领证之旅正式开始倒计时。
姚东光甚至开始往温邵家里搬东西了,自己平时爱穿的衣服就服服帖帖的放在温邵衣服旁边,厨房里的厨具都是成双的,家里的拖鞋,睡衣,水杯,床单被罩统统都是情侣的,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具都放着暧-昧的一对儿。
周六晚上和周日晚上姚东光都是留在老宅陪在老爷子身边的。
姚振云整天嘴上说着,要把姚东光嫁出去,真到她出嫁了反而不舍,拉着她絮絮叨叨回忆从前。
姚东光听的感慨,一时热泪盈眶,又不想嫁人了,急忙回到房间给温邵挂电话,打了几遍也没人接。
索性把自己抛在大床里放空,是不是的想到以后会发生的好玩的事偷偷笑几下。
她完完全全不会想到,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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