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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二章 雨夜相依(1 / 1)

自从林寒影大病了一场之后,慕瑾辰就解去了这院子的阵法,气候随自然而变化,庭院里没了积雪,只是那梅花仍旧没有败落。红梅傲骨,暗香吐蕊,越发的显得诡异,若不是知这里是仙乡林寒影都会觉得这里是在闹鬼。

要说林寒影住进锁尘殿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慕瑾辰一直也未想好该如何安置她,原本第二日便要与她谈谈,她那一病竟是拖到了现在。数载岁月独来独往随意惯了,突然多了个小人儿要看管,慕瑾辰也不知该先从何处着手。

霊虚地处海上,气候最是多变,纵然是仙之居所也无人会费力改变自然,因此时常下雨。这一日傍晚天空积起了厚厚的雨云,到了后半夜轰隆一声雷鸣,终于下了起来。林寒影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近日来她的情况在仙乡灵气的滋养下好了不少,灵丹妙药也是没少吃,身体恢复的不错,只是受伤的心却是不那么容易痊愈的,有些事情终归是忘不掉的,慕瑾辰没有问,她也没有说,一直积压在记忆深处,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像是一把斧头,狠狠的劈开了逃避的现实。

窗户上印着梅枝横斜的轮廓,林寒影的心中升起了惧意,那张牙舞爪的影子,就像是一双双干枯的鬼手。银蛇裂空,窗纸上映出的影子更加显得惨白恐怖。团圆之夜的血流成河,陋巷里凌乱干瘪的尸体,妖魔嗜血的瞳孔,女鬼白骨森森的脸,黑袍人邪恶狰狞的笑声......爹爹,娘亲,府中的下人,小南,坡脚老道,一张张面孔在眼前出现,血淋淋的身子,染血的地面,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红,蜿蜒开来。

胸口微微发烫,像有是一把火在烧,是梦魂玉。林寒影抱紧身子,瑟瑟发抖,瞳孔陡然扩大涣散。

慕瑾辰赶来时看到就是这样的情景,那个孩子又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面容扭曲,苍白的脸上失尽血色,唯有嘴唇被咬的流出殷红的血格外的刺眼,她明明害怕,可还仍旧死死的盯着窗户不眨眼。

直到娇小的身子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背后一只手温柔的安抚着。林寒影才将视线离开了那恐怖的窗户,机械的转头正撞见慕瑾辰略带担忧的双眸,林寒影突然“哇”的一声在慕瑾辰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放纵的宣泄,一直积压的悲伤终在这样一个令人温暖安全的怀抱中倾闸而下,奔腾而出。

微微叹息,慕瑾辰继续温柔的安慰着怀里哭泣的小人儿。他是感觉到梦魂玉突然爆发的气息才前来看看,没想到见着的竟是这样的画面,楚楚可怜的孩子像是失了魂。

林寒影缩在慕瑾辰的怀里满脑子依旧是曾经血淋淋的画面,不,不不不,不要死,不要死......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慕瑾辰一直维持着最初的动作,怀中的林寒影渐渐平稳了下来,低低的抽泣着。

“可好些了?”慕瑾辰碎玉般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响起。

“恩。”林寒影抽泣的回答道,声音依旧微微颤抖着。

“莫怕。”慕瑾辰声音有些不自然,从未安慰过人,很是不习惯。

林寒影偷偷抬眼看向窗户,那枝桠的树影还在,吓的她连忙将头缩了回来。慕瑾辰见状挥袖打开暗格,夜明珠的光辉柔柔的洒了出来,窗户上干瘪的影子瞬间减淡不见。

“再看看,可还有什么?”慕瑾辰摸了摸林寒影的头发柔声道,耐心十足。

犹豫了良久,林寒影还是很听话的慢慢的将脑袋从慕瑾辰的怀中探了出去,一室的明亮,这才算是终于安下心来。

“我看见了好多血,死了好多,好多的人,爹爹、娘亲、还有......”林寒影越想就越害怕,哭声又渐渐的大了起来。

慕瑾辰很是没辙,他从来都没哄过孩子,明明已经不哭了,这怎么又这样了。给林寒影理了理头发,慕瑾辰柔声道:“不要怕,乖。”这话连他自己说着感觉很是别扭,哎。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黑压压的,好可怕。”林寒影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分担自己一直积压在心中的压抑,便断断续续的带着哭声和慕瑾辰说了起来。

慕瑾辰抱着她静静的听着,时而出声安慰几句。林寒影来到锁尘殿的第一晚就是再这样的情况下度过的,慕瑾辰没有离开一步,林寒影觉得他的怀抱很是温暖,让人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心,而慕瑾辰也不厌其烦的听林寒影说了一宿的话,在一旁安慰着异常脆弱的林寒影。

待林寒影将所有的事情说完,天光已经微亮,外面的雨声也渐小,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当天空完全亮起来的时候,雨也跟着停了下来,阳光明媚。过去的已经过去,这样的好天气,是否可以将它当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有着希望的明天?

慕瑾辰用手帕替林寒影温柔的擦了擦脸,不知道是不是应为做多了的原因,他也没了起初的不自然。见林寒影不在哭,才见外面已然亮天,原来已经过去了一夜,阖上暗格,轻轻的挥了挥袖,房间的窗户被打开,雨后清爽的空气溢进屋里,夹杂着淡淡的梅香,很是清新怡人。

感觉怀中的小人儿终于不在发抖,慕瑾辰略微的沉吟片了刻,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带你回来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看着你而已,在我这儿你一切都是自由的,独独有一点你不能犯,一旦查实你与妖魔二族有所联系,别说是霊虚,就算是我也万万不会放过你。”

林寒影默默的抬头看着慕瑾辰,原本带着一丝光亮的眼睛在一瞬间熄灭了,原来如此。一晚的温暖瞬间凉透,这才是仙人该有的样子吧?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在意漂亮哥哥给她的玉佩。

慕瑾辰见林寒影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只是事实如此,魔尊重临在即,哪怕她只是一个孩子也不行,他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保证她的安全,毕竟除了梦魂玉一事之外她并无它错。“我说了,你在我这儿一切都是自由的,若你原意也可以像霊虚其他弟子一样跟着他们一起修行,只要你不犯错你就和霊虚其他的弟子一样。”

林寒影并没有因为这话儿感到欣喜,反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慕瑾辰蹙眉,他实在是不会带孩子,这时他却听到林寒影低低的自言自语起来。

“我会害死人的,会害死人的,死了,都死了,死了,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死了,爹爹死了,娘亲死了,小南死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厉害的道长想要收我为徒,还是给妖怪害死了,呜呜呜~~~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到了最后,林寒影一直机械式的重复着最后的几个字。

是我,害死了他们。

慕瑾辰微微一愣随后便了然了,梦魂玉的传说不管是真是假,但是得到它的人除了端木瑾之外还真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其中原由他也不甚清楚,但是他知道端木瑾他必然知晓。

慕瑾辰安慰性的摸了摸林寒影的头顶说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都是我害的。不,离开,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凡是跟我亲近的人都被我害死了,我生来就是害人的祸害,呜呜呜~~~我不想再害死更多的人了。”林寒影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色悲戚,手忙脚乱的就要挣开慕瑾辰的手臂下床。

听到这话慕瑾辰先一阵沉默,差点真的让林寒影跑下去,这才收紧手臂开始连声安慰。原是这般,虽然这孩子说的简单,可是很容易的就能听出目前这孩子的心中所承受痛苦的是那样的巨大。

“莫怕,霊虚乃仙界,岂是任由妖魔猖狂的地方,你只管安心住着便是。至于其他的事情,也后在做打算也是来得及的,现下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吧。”慕瑾辰温柔拍着林寒影的背安慰道,忽又想起了一件正事,被这孩子一闹竟是拖到了现在。“你将那梦魂玉拿给我看看。”梦魂玉昨晚突然爆发的事情实在让他难以安心。

慕瑾辰话让林寒影渐渐安下心来,眼前的仙人这么好,定是不会骗她的,何时心中仍旧是不安的,她真的不会再害了别人么?林寒影不舍的离开了慕瑾辰温暖的怀抱,顿时全身就有了凉意。她眼中还挂着刚流的泪珠,本想要拿玉佩出来的动作却是突然顿住了,脸颊旋开红红晕迹,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慕瑾辰的前襟。

~~~~~小剧倡~~~

这是林寒影来到霊虚第一个夏天发生的一段对话,也是林寒影第一次发现慕瑾辰的冷幽默。

“我说仙尊,你把院子弄成这个样子,这样真的好么?”林寒影环视了一下满院子的芳菲,呵呵,那梅林实在是现眼,如今可是夏季啊!

慕瑾辰不解的看了一眼林寒影微微皱了一些好看的眉毛,“有什么不对么?”这院子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啊。

“仙尊,现在可是夏天。”林寒影睁着水汪汪的双眼看着慕瑾辰,期待他来点特别的反应。

“恩。”慕瑾辰惜字如金,他知道是夏天。

林寒影绝倒,咳咳咳,不得不伸出手指了指梅林的方向咧着嘴说道:“仙尊,这梅花开的也太好了吧。”

“自然,霊虚乃是仙灵之地,这梅树自然也沾了灵气,开的自然就好了。”慕瑾辰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林寒影决定做一个直言且诚实的好孩子,“仙尊,梅花应该开在冬天,你不觉得莀葶苑的梅林常年不败很诡异么。”

唔~~~慕瑾辰恍然大悟,是了,他想起来有这么一说了,看来几百年来一直积雪不融的莀葶苑突然变成这样让他忽略了这个常识,哎,那个孩子,也不知道能否转生。

“仙尊?”林寒影见慕瑾辰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轻轻的开口唤道。

“无事。”慕瑾辰看了看林寒影,又朝梅林看去,“我等修仙之人本就是逆天之举,这梅花开在夏季与之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言罢,慕瑾辰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林寒影一脸的错愕,呵呵,呵呵,我一直呵呵。嘎?果然是师兄弟呀,看来仙尊他老人家还是或多或少被掌刑司传染了,想到这贺鸣掌门那张黑脸突然出现在林寒影的脑海里,掌门他也和掌刑司同出一门,而且他们二人更早认识,那么掌门会不会也这样呢?额,林寒影心中恶寒,呵呵,呵呵,那画面,想都不敢想,呜呜呜~~~仙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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