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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上 援太原兵溃三路(1 / 1)

第五十三回上援太原兵溃三路

却说种师中战没于阵,种师道因病而归,姚古、张灏之兵亦败溃而散,三路援兵已无一道可以依赖,太原的局势对守城宋军变得越来越严峻了。

消息传来,京城大震。宋钦宗急召诸臣商议应付之计。

时任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之职的耿南仲曾经有过在东宫陪侍皇太子数十年的经历,现在宋钦宗再也不是昔日的皇太子,而是继位当了皇帝。

耿南仲以为曾为太子之师应该首当柄用,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却是李纲等人的越次进位,竟然居他之上。思前想后,心难以平,所以对于李纲的谏言非要持以异议不可。李纲等人以为与金不可和议,而耿男仲却极力主之。

现在,他看到有机可乘,便与朝臣徐处仁、唐恪等人相为表里,打算将李纲排除于朝廷之外。

耿南仲趁机对宋钦宗进言道:“李纲要举兵,只遣他去就是了。”

宋钦宗听了,迟疑了一会,说道:“种师道可遣,惟恐李纲不知兵。”

唐恪也乘机进言道:“火到身上手自拨,只要责其成功,李纲便会自己着急起来,陛下切不可听其言而免之。”

宋钦宗听信了二人之言,遂命李纲为河东河此宣挠使之职。

李纲拜辞,宋钦宗坚执不允。继而又以病痛请求去职,也不答应。

台谏大臣谏言以为李纲不能离开朝廷,宋钦宗不但听不进去,却斥之为替大臣游说。朝内大臣闻之,不敢再言。

有人私下对李纲说道:“你知道这次遣你之意吗?其实并不是为了边事,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将公逐出朝廷罢了。你不在京城,京城的士民百姓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如果坚执而不奉命,进谗言的人更会肆意中伤。皇上如果动怒,将有不测之祸,为之奈何?”

李纲闻之无言以对,许翰又以亲书条幅相赠,李纲拆开看时,只见上面仅书“杜邮”二字。李纲见了,后脊梁顿时起了一丝凉意。

原来杜邮亭在咸阳市以东,当年白起被谪经由于此,接到了秦昭王所赐之剑,自杀而死,后人又改名为孝里亭。

李纲迫不得已,惶恐受命。

宋钦宗意欲激励其心,亲笔书写了《裴度传》而赐之。

李纲得此御笔真是有苦难言,他对宋钦宗说道:“当时吴元济区区环蔡之地对抗唐室,那能不会自取灭亡呢?而与当今的金酋相比,真有天上地下之分。可是,强寇之外患可以扫除,可是小人在朝蠹害难去。如果朝廷既正,君子道长,虽有外患,有何惧哉!”于是,亦亲笔书裴度论元稹、魏洪简的章疏、要语以进,宋钦宗优召答之。

其时,李纲所在的宣抚司仅仅只有一万两千兵卒,许多事务还有待处理。李纲乞请延缓行期,御批以为迁延推命。李纲上疏辩解,并言到:“陛下以前以臣为专权,而今又以臣为拒命,方遣大帅要解太原之围,而以专权、拒命之人为之,真是不应该呀!愿乞骸骨,解去枢管之任。”

宋钦宗看到之后,又连连召见李纲,并安慰他道:“卿今日为朕守边,便可还朝。”

李纲说道:“臣这次奉命而行,再也没有归还的机会和可能了。昔日范仲淹以参政的身份出抚西边,路过郑州之时,吕夷简为之饯行。吕夷简颇为伤感的说道:‘参政这次身赴之边,岂可复还。’说罢,伤感不已。其后,果然如其所言。如今臣以刚烈愚直而不容于朝,既行之后,如果能够死在敌虏的手中,将一腔热血洒在疆场之上,那就是臣的志向了。万一朝廷执议不坚,臣当求去,陛下宜察臣之忠,以全君臣以义!”宋钦宗听到这里,亦为之动容。

行至河阳,李纲望拜诸帝之陵,感慨万端。遂又上疏道:“臣总师出、洛,望拜陵寝,潜然出涕。恭惟祖宗创业守成垂二百年,以至陛下。适逢艰难之秋,强敌内侵,中国势弱,此诚陛下尝胆思报,厉精求治之日。近君子,退小人,益固邦本,以图中兴。上以慰安九庙之灵,下为亿兆苍生之所依赖,天下幸甚。”

渡过黄河,进至怀州,李纲接到了一纸诏书,要他罢减所起之兵。这纸诏书犹如晴天霹雳,使他心胆俱碎,大失所望。

李纲思之再三。遂又上书言道:“太原之围未解,河东之势甚危。秋高马肥,敌必深入。宗社安危,殆未可知。使防秋之师果能足用,不可保无敌骑渡河之警。况臣出师未几,朝廷尽改前诏。所团结之兵,悉罢减之。今河北、河东皆告危急,未有一人一骑以赴其求,甫集之兵又皆散遣,臣诚不足以任此。且以兵法勒诸路起兵,而以寸纸罢之。臣恐后时有所号召,无复响应者了。”表疏上后,不见回答,而御批却日促以解太原之围。

李纲遂对兵力进行了重新调整和部署,以妄传敌情、动摇军心之罪,将焦安节斩之。又以逗留不进,致使种师中之军孤军而入、败溃阵亡之罪,罢黜姚古,并贬谪广州。又任真定帅臣刘韬为宣抚副使,屯驻辽州。派遣解潜驻兵于威胜军,以幕官王以宁与都统制折可求、张思正屯驻汾州,以范琼屯驻南、北关。而刘韬别遣部将贾琼率兵深入敌兵之后,自代州而进,并与当地数十名义军首领取得了联系,得到了他们的大力支援,很快就攻下了五台县,在敌人的背后造成了很大的气势。

其时,金将突合速,拔离速,骨赧三人率兵驻于潞城。当李纲抵达怀州,而解潜率军进至威胜军的时候,原来降服金兵的潞州守军一齐反戈,内外联成一气,有十七万之众,对金兵展开了强大的攻势。突合速,拔离速,骨赧等人都陷入了宋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突合速看到地势起伏,不利骑兵作战,遂令军士皆下马步斗,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溃围而出。

这天晚上,拔离速也借着夜色的掩护,翻山越险,从宋兵的夹缝之中冲出了重围。虽然伤亡惨重,所幸不至于全军覆没。

次日,突合速与拔离速合军一处,又拼死力战,在宋军强大的合围圈内撕开了一道裂口,把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已经走投无路,濒临绝境的骨赧余部救了出来。

金兵在这次激战之中损失惨重,但几员主将并无伤亡,而对整个战局也没有起到多大的改变作用。

几乎与此同时,折可求与张思正也从汾河方向对金军发动了进攻,二人分兵而进,互成犄角之势。折可求进兵子夏川,而张思正进兵至文水。张思正夜袭金营,取得了一次难得的胜利。然而也没有给敌人造成多大的损失,更没有改变并州被围的战场局势。

李纲虽有节制之名,但无节制之实。诸将各自为战,并直接奉行朝廷的指挥,而不尊从李纲之命,这就使得多路援兵之间难以协调一致。时间一长,反而给金兵造成可乘之机。

过不多久,银术可和娄室组织兵力对宋朝的各路援兵进行了有效的反击。

本来李纲部署于辽州、汾州、威胜军的三路援兵相距太原都有互驿之地,大约一百多里的路程。相约三道并进,而诸将却并没有按照预计方案实施。

刘韬率兵先行进攻,立即遭到金人强而有力的抵抗。两军激战于南关要隘之间,银术可与其弟拔离速及娄室等人全力以赴,志在必得。

拔离速推锋向前,冷不防从侧面闪出一员宋将,挥刀向拔离速砍来。正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得一员年轻小将大喊一声,只见刀影闪过,那员宋将一声惨叫,持刀的手腕却被砍断。

这时,又有一员宋将从另一侧以长枪刺之,又见小将象旋风一般转过身来,用刀刷的一声砍去枪头。

宋将一见,大惊失色,急忙弃枪而逃。小将快捷如风,追而杀之。

这员小将不是别人,乃是银术可之子,名叫完颜毅英。

完颜毅英年幼之时,极为机敏,又有胆识。金太祖一见,心奇奇之。到了十六岁那一年,银术可授以甲马,使之从军。在军中常为先锋,战功昭然。

在这次激战之中,完颜毅英更是奋不顾身,冲锋陷阵,所向之处,莫不披靡。

宋金两军混战一处,相持多日之后,刘韬所率领的宋军已是抵挡不住,败溃而还。解潜之军亦被金兵击败,伤亡惨重。

银术可与娄室在击溃了刘韬各路援军之后,又率兵折而向西,在文水境内击败张思正之军,斩获数万之众。

宋都统制折可求在子夏山也受到了金军猛然的进攻,败溃而去。

金将郭企忠奉命镇守代州,闻听宋将贾琼率兵攻取了五台县,立即与同知州事迪里率兵往讨,先后平息了杨麻胡等人所率领的义军。

郭企忠字元弼,乃是唐汾阳王郭子仪之后,世代节镇代北。天辅年间,金兵云之中,郭企忠遂降之。

贾琼这时也得到了南路诸路宋军溃败的消息,料想孤军难以持久,便主动的撤离了五台县。

至此,李纲带领的各路宋军都均告失败,救援太原的行动再一次落空。

李纲深知这次军事行动只所以失败,其主要原因在于节制不專,遂上疏极言弊端。

可是,以唐恪、陈过庭、聂山等人为首的主和派这时已经在朝廷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而李纲的章疏被搁置一旁。李纲得知后扼腕叹息,无可奈何,他已经意料难以有所作为了。

果然,宋钦宗任命种师道同知枢密院事,兼宣抚使事,而将李纲召回。先后任观文殿学士、扬州知府之职,李纲均相辞之。此后不久,李纲又成了可怜的替罪羊。他以专主战事、丧师废财的罪名先落职毫州明道宫,责授保静军节度副使,建昌军安置。再谪宁江。

到了这个地步,在宋钦宗的******之中,一个仅有的主战的大臣被逐出京城,并被一贬再贬,发配到了边远之地。当一批主和派大臣围绕在他的身边团团乱转的时候,后来所发生的悲剧就成为不可避免的了。

当初,宗望从汴京返归之际,到达黄河岸边,不以双方盟约行动,将肃王送回,而是将其掳掠而北。宋朝君臣以为这是奇耻大辱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天会四年,金国使者萧忠恭到了汴梁,作为一种报复手段,宋人将萧忠恭留之不遣。

萧忠恭之母乃是辽国道宗皇帝的女儿,因此他与天祚皇帝有着特殊关系。在他最后那非常艰难的流离失所的岁月中,他一直不离他的身边左右。后来,与天祚皇帝一道降金,金太宗吴乞买以其忠于其主,特加礼待。萧忠恭在汴京留了一月有余,心知宋人之意,却又泰然处之,并不把个人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只是他的副使赵伦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沉重了。作为使者,他敏锐的感觉到两国的关系处在一种极为微妙的状态之中,任何突发事件都可随时发生。只要不离开汴京,危险便一直伴随在他们身边。因此,他在心里每时每刻都在捉摸着如何取得宋人的信任,尽快地脱离眼前面临的险境。

其时,专门被指派来和萧忠恭、赵伦打交道的馆伴使是邢倞。在宋金两军对垒之际,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可以交谈了,邢倞每天的事情就是去奉陪金国使者到城外城内去观赏古迹而已,有时也陪他们天南海北地神侃一番,以打发消逝的光阴。

这一天,恰好万种木萧忠恭不在,邢倞和赵伦聊着聊着,却把话题转到萧忠恭身上来了,邢倞有意无意地说道:“萧忠恭是辽国人,不知此话可曾当真?”

赵伦听了,说道:”是的,这是真的。萧忠恭不单是辽国人,还是辽国皇帝身边人呢!”

邢倞说道:“原来如此,贵使不言,哪能知道呢!请问他和天祚皇帝到底有什么瓜葛?”

赵伦说道:“萧忠恭之母乃是辽道宗的继女,和天祚皇帝是一母同胞,说起来还是天祚皇帝的亲外甥呢!”

邢倞听了,说道:“金辽两国是世仇,你们皇帝能够如此放手的启用辽国宗亲,其肚量之宽宏也是天下少有的了。有如此之用人胆识,令人钦佩。”

赵伦说道:“这话说的是,大海之容,能纳百川。金国皇帝如果没有如此宽阔的胸怀,他也创不了今天如此之大的事业。”

邢倞是言者无心,赵伦却是听者有意。自从这次闲谈之后,他把刑邢倞的这番话琢磨来琢磨去,忽然灵机一动,发觉在这之中可以用计用谋,找到自我解救的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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