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样说，不过楼宁从对方紧握方向盘的手可以知道──
刚刚说的那些话，已经让对方听到心里。
谢奉这样的人相当自负，怀柔高压对他都没用。只能通过徐徐图之，在关键时刻把自己需要的想法植入，就可以无声地发酵。
只可惜谢明珠。
“我明白。”楼宁刚刚忙活一场，又得应付谢奉，加上加塞穿越对精神力的负荷，让她感觉有些疲惫。于是直接放任自己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谢奉说，“谢谢哥。”
然后便睡过去。
谢奉没理她，车子倒是开得异常平稳。直到已经来到首都郊区，一座古色古香的大院里，这才停下车。
他亲自抱着沉睡的谢明珠下车，看着这从小就由自己亲手养着的小宠物，在众人惊惧低头的同时，发出意味不明的啧声，
“......嗤，傻帽。”
......
楼宁被红黄绿毛堵住小巷打，虽然最后没出大问题，但身体底子不好，加上中间奔窜，流汗吹风，头前又自杀。
干脆结实地大病一场。
这一个月里，医生会诊，来往的访客络绎不绝，让谢奉干脆把助理推到谢明珠的房间主持大局。
楼宁扎实地看了好几场大戏，对这些根本不尊重病人，自私又自利的谢家人，则有更深刻的认识。
“明珠，马上就要族内预选，你盆景的主题选好没？”一个小姑娘坐在楼宁的床边擦指甲油，根本没管谢明珠受不得这味道，转着眼睛说，“安长老六十大寿，我们几个都要想破头啦！也不知道少族长有没有给你什么建议？”
“不过明珠擅长的是花类盆景，安长老可讨厌花呢......”另一边的小姑娘遮着嘴笑出声，又彷佛怕谢明珠敏感，马上含糊过去，“或许奉哥哥会出手帮忙？”
“有话就直说，暗示太深我现在病着听不清。”楼宁把脸埋在棉被里，声音娇哝中透着病态的暗哑，“之前的盆景是我自己做的，跟我哥没有关系，你们亲眼看过，应该不会蠢到相信别人的话才对。”
谢奉的助理袁申被楼宁的话给惊得一喷，差点把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谢明珠的性格自卑敏感，谢奉等人或许没注意、或是不在乎，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却看得很清楚。
平常这位说话细声细气，对别人的批评都全盘接受，碰上委屈只会自己含泪吞下，哪有现在这样直接怼回去的？
但坦白说，看着颇为大快人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明玉头一次被谢明珠正面刚，脸上娇柔的笑容差点绷不住，“我是说，安长老不喜欢花，你这样预选上面很吃亏，如果落选，奉哥哥会很失望的。”
“你刚刚是这个意思？”楼宁歪着头，一双因病显得水润的眼睛，认真地端详对方炸毛的模样，“明琉你说，明珠怎么会鼓励我找我哥作弊呢！”
“明玉她不是这个意思。”本来还在悠哉擦指甲油的谢明琉冷不防被拉下水，鲜红的指甲油直接划出去，让她嫩白的手长彷佛多一道血痕，皱着眉头，“你老是这么敏感不好，怪不得东西越做越小气，如果被除名，那可有得你受！”
谢氏一族以盆景维生，当然也有一些旁枝没天赋，倒借着家族的关系打理生意、或者转卖林木花草，日子过得同样红火。
不过对于这样‘血脉不正统’的情况，虽然对外能挂谢氏族人，却得从族谱里除名──
这其中划定的范围，包含被长老们共同投票表决，不适盆景天赋的谢姓人。
谢明珠本来就是谢家养女，之前靠着嫡枝光环、又有谢奉扶持，加上作品小有灵气，因此得以记入族谱。
但她这两年状态奇差，加上弄出来的盆景大失水准，让不少长老颇有微词。在这情况下，除名的声浪一直都没有下去过。
加上谢奉对谢明珠的态度有些转变，这等于给大家一个讯号──
谢明珠状态再继续下滑，很有可能会被谢奉给放弃。
换句话说，嫡枝的资源有机会再一次释放出来。
“对，除名不是小事，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重点。”谢明玉一听到谢明琉帮她扯住话头，连忙点头说，“保住自己的身分，才是这次预选最大的目的。”
“那我该怎么做？”楼宁听到两人几乎要把这次的目的给抖个干净，当然不会让她们只说一半，立刻又装作柔弱地躺回去，精神力悄悄刺出，“你们都要我找哥哥，但是我也可以自己试试看啊。”
“你这么蠢，又没有什么美感，就不要丢人现眼了。”谢明玉听到她的辩驳，立刻瞪眼说，“跟你讲过几次，长老们很挑剔，如果不想要被骂的话，就得想办法隐瞒你真实水平！”
“明玉！”谢明琉被这猪队友噎得翻白眼，悄悄瞥一眼看似忙着公务的袁申，连忙打圆场地说，“明珠，明玉的意思是，你现在病着，时间不多。到时候能有东西交差，大家也不会太刁难你。”
袁申领着谢奉的命令，是负责照顾谢明珠健康，并不负责插手她们几个小姑娘的争斗。
他区分的很清楚，谢奉派自己过来是避免她出现之前大量吞食安眠药的情况。至于找谢奉的练手作当自己的作品上交......
“那不用，我已经想好这次预选的盆景要做什么了。”对方图穷匕见，楼宁也不介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多谢你们给我灵感，回头我会跟哥哥讨论的。”
“不......”谢明玉跟谢明琉听到她的话，登时愣住。顾不得她的‘想法’，而是紧张地说，“我们刚刚说乐子的，你可千万不要跟奉哥哥/少族长说！”
接着两人连忙慌不择路地跑离病房，彷佛屁股后面追着什么毒蛇猛兽一样。
“好看吗？”楼宁忽然对一旁目瞪口呆的袁申微微一笑，瞇着眼睛说，“记得不准跟我哥打小报告。”
“这，恐怕不能。”袁申并不知道对面这位卖什么药，但这并不妨碍他拒绝，“但我能帮您把那盆辣椒拿出去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