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依偎在礼容身旁,抬起手,抵着礼容的胸膛,心不在焉地低喃道:“我真是越来越不懂您了,您暗中助那夏后氏白起,难道就不怕让那些九夷人发现吗?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没有夏后氏白起亲自坐镇,中原夏定是要乱成一套,到时候,岂不是让您泄恨了?”
“你们女人……”礼容蓦然一笑,红眸妖冶,却又冷冽得毫无温度,他一只手揽住了那女子的腰,让那女子丰满妖娆的身躯紧紧地贴向了他的,另一只手,在这寒风呼啸中抬起,扣在自己脸上可怖的青铜面具上,稍一用力,解了下来,露出的,赫然是那一张绝美无暇,比女人还要美艳上千万分的俊美面孔,然而那张本该完美无瑕带着冷邪气质的面庞上,却分明多出了一道可怖的疤痕来,直从那眉峰,划落至嘴角,残酷的痕迹出现在这样一张让女人都比之逊色的俊容之上,竟无端端更添了几分孤傲和血腥味。
这张没有了獠牙青铜面具掩饰的俊容,乍一出现在那女子的面前,仍是让早知这面具下会出现的情况的那女子,都仍是一怔,像是被摄去了魂一般,礼容则带着这张残留着昔日残酷印记的脸面,凑向了那女子,红眸微眯,莫测而又冷厉,双唇却是挑逗一般,贴在那女人的耳垂,说话时,便有湿热的呼吸喷洒向怀里的女人,他嗤笑玩味一般低声揶揄道:“目光之短浅,的确是差得太远了,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你们女人永远只是男人的玩物。没有了夏后氏白起的中原夏,击垮它易如反掌,这场戏,又有何值得期待的呢。”
没有了夏后氏白起,未免也太让九夷绛占便宜了……
这样**裸的讽刺,那女子竟然也不生气,在这森冷的冬季夜晚里,竟有些浑身发热了起来,身子都软绵绵若无骨,嗔道:“您费尽千辛万苦,将白起的女人掳了来,甚至为了那中原女人,不惜对我翻脸,警告我不许动她,我还以为你有多看得起这件新玩物呢,如今又怎的舍得将人就这么送还回去了呢?您想坐山观虎斗,我看那夏后氏白起也气数将近,这场戏,只怕也没有什么看头了吧?”
尽管先前因为有夏后氏白起坐镇,没能让九夷大军占得便宜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漫长的冬季,无论是天时还是地利,没有一个是向着那些自视甚高的中原人的,若是夏后氏白起再一倒下,九夷人攻入黄河另一头去,恐怕也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那女子已经浑身瘫软到了礼容的身上了,那软绵绵的胸脯也故意挑逗一般蹭着礼容的身体,脸颊泛着情意绵绵的红,傲慢道:“夏后氏白起,竟然为了那中原女子,不惜率着自己的亲卫军压境,这分明是挑衅您,我先前倒还是看走眼了,只当那女人是您的新宠呢,不曾想,竟然也是个红颜祸水,您不动她,也不要了她,甚至还为她杀了不少经验丰富的巫医,留着她,迟早让您昏了头,我看,我恐怕要亲手将您的新玩物毁了才是……”
那女子吃吃笑着,全然不曾注意到礼容此刻忽然降温的嗜血红眸,泛起的嫌恶和戾气,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刚才所有的“情意绵绵”,也好像顷刻间消失全无:“看来,你已经太过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的岷山国,可不是从前的岷山国,这里的主人,可不是胥重,只有那个蠢货,才会在身边留着你这个蛇蝎女人。”
“你……”礼容的声音犹如带了杀意的寒气侵入了人的耳朵里,那前一刻还情意绵绵的女人,骤然间便变了脸色,那张看得出来比礼容还要年长几岁的面容上,突然开始铁青了起来,甚至愤怒得扭曲了起来,这一扭曲,那好不容易精心打扮的妆容,竟开始出现了破裂,再也掩饰不住那眼角微微的细纹和扭曲可憎的面目,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憎恨地怒视着眼前这个美艳得让任何一个女人都心动的危险男人:“你在说什么?!可不是我听错了吧?呵!礼容啊礼容,你莫忘了,你如今能坐上这个位置,手握着大权,是因为谁?!若不是我让你那愚蠢狠辣的王兄见鬼去,你现在恐怕还是个任人蹂躏的质子呢!你这般好模样,只怕也和我们这些女人一样,任人宰割,为人玩物,肆意凌辱呢。让我猜猜,有多少人和你共度过夜晚,才让你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有机会一口咬死你的王兄,霸占你王兄统治的大权,甚至玩弄了你王兄的女人呢?依我看,那中原女人,恐怕曾经也只不过将你当作玩物呢?”
夜色之中,不见月华,唯有那阴森的微弱的光笼罩在面前那张俊美而邪肆的面容忽然缓缓地抬起了嘴角,那红眸像血腥染过一样红,此刻不怒反笑,染上了一层阴婺的笑意,竟突然间让那前一秒还肆无忌惮的女人,都突然僵住了,无声无息的恐惧感铺天盖地而来,而眼前的男人微微含笑,却森冷到了极致……
他竟然没有反驳,也没有阻止那女人肆无忌惮的言语,反而饶有兴趣地听着,那莫测的情绪,让人不寒而栗……眼前的,分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沾满了暴戾和血腥味的魔鬼……
那女子显然一愣,说话竟然也带了些恐惧,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她一把推开了不久前这具自己曾火热地贴上去的性感的高大身形,愤怒鄙夷地丢下一句“你别忘了,我能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也能让你从这个位置上摔下去!”便愤而离去了。
礼容竟也不曾阻止,他的面容,也在这夜色中,渐渐地发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然后抬手,将那顶青铜獠牙面具戴了回去,除却那双嗜血泛着戾气的莫测红眸,人们再也无法透过那顶冰冷的面具,窥视到半分他脸上的情绪……
……
夏联盟在白起亲自坐镇之下,将已经逼近黄河的九夷大军寸寸紧逼,北上而退,西翼联军由一贯好战的有扈氏为首,直绕天山深入西域内陆,中翼联军由实力雄厚的彤城氏为首,压阵在后,最东翼这支实力雄厚的军团,则由白起亲自坐镇,与九夷女巫绛亲自率领的西夷大军正面较量。
这些九夷人,大概也没有料到白起竟会亲自坐镇,有了这位手腕强硬的统治者在,整个中原夏联盟竟是无比的有条不紊,步步紧逼,并没有出现绛所预料的那般,溃不成军的局面。尽管这场贯穿整个冬季的战争,处处都是对夏联盟不利的局面,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绛竟然没能在白起这里讨得便宜,反倒被逼得北上退了回来。
想必夏的西翼联军,已经与东夷大军正面对上了,这支与绛亲自率领的西夷大军正面对峙的实力雄厚的军团,正是由白起所亲自坐镇的,两军隔了一座祁连山相互对峙着,面对着城府深晖又智谋卓绝的白起,就是绛也不敢轻易有任何动作,肆意轻敌。
孟青夏随着白起回营,那些白起耗时多年方才提拔上来的年轻有为的将领们早已经候在军帐议事了,如今这支白起所率的大军,迟迟未有行动,也是出于粮草的考量,惟有压阵的中翼大军将预先谋定的粮草跟上,这支实力雄厚的军团,方才有把握和西夷大军对战,而如今一贯狡猾的绛也同样暂且北上而退,不敢贸然行动,显然也是打着要将这场战役,拖到对中原夏联盟最为不利的酷厉寒冬的主意
就算这支耗费了白起多年精力所建立的强大军团的实力有多么雄厚,但寒冬,便足以让他们寸步难行,葬身于此。
白起回来以后,便将孟青夏留在了大帐中,甚至不曾与她多说几句,便匆匆离去了,只留下了一贯近身侍奉白起的湛留了下来,“看”着孟青夏。
被留下单独守着孟青夏的湛也只能一头冷汗地与她大眼瞪小眼,他怕的并不是孟青夏给他惹什么麻烦,事实上,先前并没能守护好孟青夏,反而让她历险,尽管如今看到孟青夏安然无恙的归来,但湛对她仍是心有愧疚,但湛如今更怕的,显然是这个女人细腻而又聪明得过了头的敏锐,通常,很多事情都无法瞒过她……
“如今的形势,很严峻吗?我看到,不少大臣都在军帐里等着。”否则为什么,白起回来之后,几乎片刻也不曾停留……
“白起大人召见了微生大人。”湛如实答道,这一说完,他立即便后悔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孟青夏的反应……
果然,白起竟是不曾先行召见等待议事的大臣,而是单独召见了微生……这一点,让孟青夏忽然间便皱起了眉来……
“微生大人乃夏最负盛名的巫师……”湛似乎想挽回些什么,悄声解释道。
此次白起亲自坐镇大军,身为夏联盟最年轻有为的巫师的微生,自然也是要亲自侍奉在白起左右,这一点,并没有任何人生疑,孟青夏似乎也不该怀疑……可是……毕竟如今知道白起身体内情的人并不多,但孟青夏在听到白起率先召见了微生的时候,整张小脸的脸色便突然不好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微生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