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迟突如其来的发难后,宴席上凝滞了一瞬。
乔锡霍然起身,冲到乔渔面前,满面焦灼:“你遇刺了?怎么没跟师父说?受伤了没?伤哪儿了?”
乔渔慌不迭起身安抚:“没事没事,您看徒儿一点事都没有……”
一时间,师兄们不管是不是真心,都纷纷上前慰问,就连小师妹也围了过去,倒叫乔渔受宠若惊得不知所措。
钟迟迟随手端起酒盏,目光一个一个探寻过去。
乔锡的反应不似作伪,但八位师兄以及那位小师妹就显得没那么真心。
“我已经托千灯阁查到,买凶者就在龙头山上!”钟迟迟语气淡淡地说完,不自觉将酒盏送到唇边。
还没碰到,就被欧阳徐夺了过去。
“你酒量不好,不要喝了。”他温柔含笑劝道。
钟迟迟忙着打量席上诸人的反应,只好随了他去。
然而一圈打量下来,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擅长察言观色。
突然听到这么个消息,师兄妹们都是面带惊慌,看其他人的眼神都是怀疑的,乔锡的脸色更是难看,沉声追问道:“娘子此话当真?”
“确实如此!”回答他的是欧阳徐。
得了欧阳徐的话,乔锡第一反应是将乔渔拉到身后,目光如电扫了一遍八名弟子,又转向欧阳徐,缓缓道:“这等同门相残的事,先生还请慎言!”
钟迟迟冷笑一声,喊道:“奈何!”
奈何正埋头吃东西,突然被点了名,只好耷拉着脑袋出来。
乔锡脸色变了变:“杀手奈何?”
奈何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钟迟迟瞥了他一眼,吩咐道:“你跟乔掌门说说,这三个月乔渔一共遇险几次!”
奈何背书似的把几个时辰前同她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落水七次,跌下山崖四次,被下药九次,遇到蛇虫猛兽五次,比武差点误伤十次!”
乔锡目光收紧,却缓缓道:“这些,不过是师兄弟间的玩笑罢了!”
钟迟迟站起身,嗤笑道:“是不是一定要乔渔死了才不叫玩笑?”
乔锡一时语噎。
乔渔从他身后探出脑袋,语气弱弱:“迟迟……”
“你闭嘴!”钟迟迟瞪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敢说话了。
钟迟迟看向乔锡,似笑非笑道:“我们这位奈何先生是做杀手的,能留下保护乔渔三个月已经违背了他的原则——”
奈何猛点头。
“——至于我和欧阳徐,也没那么多时间在你们这儿玩,我的建议是,要不我把你另外八个弟子都杀了,一了百了——”
“迟迟!”乔渔顿时跳了起来。
钟迟迟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要不我就把乔渔带走,他这么蠢,我要是不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锡面色紧绷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咬着牙道:“小渔——不能跟你走!”
对面的美人儿盈盈一笑,右肩微微一动,手上便多了一柄纤细的长剑。
剑身如柳,纤秀多情。
“从哪位师兄开始呢?”她含笑问道。
乔锡自己的武功虽然算不上绝顶,但是绝顶高手的气势,他还是见过的。
眼前这女子虽然年轻貌美,拿的兵器也精致美丽,可她一起手,乔锡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而江湖上素有美名的千灯阁主人,此时却低头看着地面,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乔锡心头渐渐沉下。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魔头?难道要任她屠杀——
“迟迟——”身后的小徒弟突然冲了出来,径直去抓那妖女执剑的手。
乔锡大惊失色,那妖女手中的剑绝非凡品,纵然她和乔渔有交情,可要是误伤了怎么办!
钟迟迟瞥了一眼神色瞬变的乔掌门,将执剑的手背到了身后。
这老头想什么呢?她能伤到乔渔吗?
乔渔没按住她的手腕,就改为按住她的手臂,急声劝道:“迟迟,你别乱来,师兄们怎么会害我呢?一定是误会!”
钟迟迟笑道:“什么误会?你是指千灯阁消息有误?”
“咳咳!”事关自家声誉,千灯阁主人终于不再装聋作哑,轻咳两声,站起身,朝乔锡施礼道:“在下恰有一计,可以验出谁是买凶者——”微顿,看了钟迟迟一眼,“也不会太惊扰贵派弟子。”
乔锡见欧阳徐终于发话,也是松了一口气,问道:“欧阳先生有何妙计?”
钟迟迟睨了他一眼,有妙计怎么不早说?非要看会儿戏?
欧阳徐微微一笑,道:“千灯阁有一种不外传的秘技,名为一指辨真,乃是以特别驯养的辨真蚁来辨别一人是否说谎——”
钟迟迟不由狐疑地看着他。
世上还有这种秘技?她都没本事把蚂蚁训练成那样。
欧阳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开始为在场所有人解释秘技的用法。
听起来真是玄之又玄,欧阳徐说完时,诸人神色各异。
乔锡看起来不是很信,却在犹豫之后点了头:“好!”
欧阳徐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哪位师兄先来?”
“我先来!”先冲出来的是七师兄,二话不说伸出了右手,铮铮道:“我张逸没有买凶谋害九师弟!”
钟迟迟还记得他们刚到的时候,就是这位七师兄在同人扭打,果然是个憋不住的性子,看起来没什么嫌疑。
“张师兄真是光明磊落!”钟迟迟随口笑赞。
张逸顿时呆了眼神,连欧阳徐怎么动作都没注意看。
欧阳徐的方法听起来玄,做起来却很简单。
他右手张开,与张逸的右手中指相接,掌心那只便是他口中的“辨真蚁”。
倘若张逸说的是真话,“辨真蚁”就会沿着中指爬到张逸手上。
除了张逸,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欧阳徐手上的“辨真蚁”。
欧阳徐的手掌摊开后,“辨真蚁”只犹豫了片刻,就爬上了他的中指,看起来真的是训练过的样子。
然而到了他中指指尖后,徘徊了一瞬,爬到了张逸手上。
欧阳徐用左手拈起“辨真蚁”,朝张逸含笑点头:“张师兄实属清白!”
张逸呆呆地看着钟迟迟,直到她点头,才一脸傻笑地退了回去。
接下来是大师兄、二师兄,排着顺序一个个验过来,钟迟迟的神色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到后面渐渐若有所思。
待又一人上前试验时,她突然眸光一利,低垂的剑尖陡然划起一道弧线,直指那人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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