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帝安局的勤务人员奋不顾身地逆着汹涌的人流冲入会场维护秩序,混乱终于开始得到了有效的遏制。人们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一窝蜂地涌向某处,而是在身着白色制服的帝国安全局工作人员的指示下有序地向着会场外面疏散。
很快,在逃跑途中中闯入军队之中的人也被帝安局给制服,等待他们的将是帝国法律的惩罚。军队也再一次地行进了起来,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所有的士兵都接到了打开武器的安全栓的命令。他们全部在第一时间打开了安全栓,防备着随时可能从人群中冲出来的袭击者。
临时指挥中心
梅恩迅速走到主监视幕前,幽蓝色的符能回路在他的靴前交织到一起,连接到他面前的主监视幕上。皇子现在十分地忙碌,他的手指不断地滑动着随调板,视线在各个勤务组和医疗队的名单上扫过。现在已经有十六个勤务组和五个医疗组进入了会场,不过这还远远不够,今天整个会场起码聚集了三十万人,他必须派遣更多的工作人员进入会场提高疏散效率。
“飞艇残骸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梅恩龙飞凤舞地在医疗组负责人的脸上签署下自己的名字,口中问道。
“术士们在驾驶舱内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骸。”帝安局的分析人员将一份简报传到了皇子手中的随调板上。看着随调板上出现的画面,梅恩皱起了眉头:一具焦尸蜷缩在驾驶室的熔壳里,压在它身下的是满是火星的燃烧物。梅恩点点破碎的皮革才能勉强辨认出来那是驾驶室的皮质座椅。
“让他们把尸体送去鉴定,验明它的身份。”梅恩随手将签署好命令的随调板递到某个工作人员的怀中,“最好动作快一些。”
“是!”
“顺便。”梅恩转过头,补充道,“立刻叫人把飞艇的残骸清掉。把道路清理出来疏散人群。”
工作人员猛地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开了。梅恩重新坐回了指挥座上,有些庆幸地想到幸亏露西安没有在人群中观摩庆典游行,否则恐怕自己此时又要担心她的安危了。本来女术士是打算跟随着人群一同观摩庆典游行的,不过梅恩思索再三还是在皇都下方的贵宾席中叫人为她找了一个位置。但是皇子当时并非出于安全考虑,而是觉得那么多的人之中难免会有一两个家伙看着露西安那漂亮的模样想要动什么歪心思,所以梅恩才会为她找寻了一个贵宾席的座位让她能够在侍从的陪同下观看游行。
突发事件一出,贵宾席位上的诸位亿万富翁,政府官员和贵族老爷们早就在帝安局工作人员的保护下有序地完成了撤离。梅恩亲眼看着女术士离开了会场,他还叫人带了话给露西安,让她先回到寓所等他。
“有什么伤亡吗?”皇子回过头,看着迪安局的主任。他正在从精致的雪茄盒中抽出一支雪茄点燃。只见他猛吸了一口雪茄,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才缓缓的回答道:“暂时还没有人死亡,殿下。不过有五人重伤,一百六十八人轻伤。”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梅恩的预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看来我们及时控制住了局面,避免了事态的失控。”
主任的手臂一挥,有些故作轻松地向着梅恩说道:“殿下还是先想一想待会儿怎么向陛下解释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现在一定十分地愤怒。”
皇帝冷漠的表情再一次出现在了梅恩的心头,他有些头疼地开始思索起待会儿事情暂时处理完了之后该怎么向着皇帝汇报。
可是还没等他捋出合适的措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殿下,伯爵夫人问我们他的丈夫到哪去了?”
“伯爵夫人?哪个伯爵夫人?”梅恩一脸困惑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
“加布尔伯爵夫人!”工作人员干脆地回答道。
梅恩没好气地眉毛一扬:“我们哪有时间帮她找她的丈夫?叫她自己去找!”
“可是她说伯爵大人从游行开始就没有进入会场!她说伯爵进入会场之后会主动联系她的!”体型有些肥大的工作人员无奈地摊开双手,“我说了….”
“你等一下。”梅恩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工作人员,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把刚才讲过的话重复一遍,“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伯爵夫人没有进入会场”
这一次就连帝安局的主任也皱紧了眉头。他瞥了皇子一眼,取下了咬在牙间的雪茄,将右手揣入了兜中,“她确定吗?”
“确定。”胖子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把殿下签署的那份入场文件调出来,快!”帝安局主任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他吼道,“你没听见吗?快!调文件!”
“是是!”胖子工作员连忙滑动随调板,调出了皇子之前签署的那份文件。还没等他将随调板递给梅恩,主任就一把从胖子的手中夺过了随调板交到了梅恩的手中。
一张皮球般的胖脸再一次出现在了梅恩的眼前。
“一切体征都标明他是加布尔伯爵。”梅恩又仔仔细细地将文件看了一遍,抬起头看着主任,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先叫他们留意可疑人员。”主任看着皇子点了点头,随后向着胖子喝道,“快去把当时的监视画面调出来!快!”
胖子飞似地跑开了,浑身的肉抖得好似筛糠一般。
很快,之前的监控画面调放在了主监视器上:只见一个体态肥软的贵族男子正在向着会场边缘的帝安局工作人员出示着什么东西。
“是他,没错!”主任凑近前,猛地摇了摇头,“就是加布尔伯爵。”
“调查他的行进路线!”梅恩命令道,“看看他进入会场往哪走了。”
没什么东西能逃脱监视器的监视,加布尔伯爵也不例外。不一会儿,他又重新出现在了画面中。
“什么位置?”梅恩依旧紧锁着眉头,身子微微前屈努力看向主监视器。
“帝国议院附近。”
“继续。”他摇了摇头,“他现在在哪?”
“最后监视器捕捉到目标的时候,他正向着南贵宾席前进,之后他就消失在了监视器之中。”
梅恩听着汇报,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和帝安局主任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一个阴谋已经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加派人手,保护政要和皇室的安全!”梅恩一下子站起身,“继续在监视器上寻找加布尔伯爵!直到把他找出来为止!”
“恐怕事态有些严峻,殿下。请允许我向陛下汇报…..”主任有些愁眉苦脸掸了掸领口,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严厉。雪茄的香味顺着他粗硬的指尖流溢了出来。
皇帝失望的叹息声自梅恩的耳边响起,他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会把这件事情汇报给父皇,不过再等等。”
主任直视着梅恩的眼睛,看了一小会儿,愁容更深了:“你尽量快一些吧。殿下,事态可能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必要的时候我们需要禁军的援助。”
梅恩没有回答,他的大脑正在飞速地转动,努力想要把失踪的加布尔伯爵和坠毁的飞艇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这时一名勤务人员附在主任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他面颊稍稍地抽动了一下,跨了一步走到了沉思的梅恩身前:“殿下….”
“说。”
“我想我们找到加布尔伯爵了。”
“在哪里?”
“在那条掠行飞艇上。”主任的眼里充满了疑惑,“那具烧焦的尸体就是加布尔伯爵。”
梅恩皇子惊讶地抬起了头,迎上了他略微有些悲哀的目光。
…………………………
骚乱开始的时候,露西安还在托着香腮,看着千伤之子那刻满花纹的铠甲。如果传言属实的话,那些属于千子的铠甲上面的花纹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装饰品,而是千子们自己钻研出来可以保护铠甲的特殊符文。
正当露西安试图在脑海中记下千子臂铠上的符文的时候,不知为何周围的人们开始喧闹了起来。
“露西安小姐,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了。”侍从轻轻地附在了她的耳边说道。
女术士略微有些惊讶地抬起头,顺着侍从努嘴的方向望去:只见道路对面的人群已经乱作一团,不少人已经跨过了栏杆,冲到了道路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迷茫地向着侍从问道。
“不知道。”
侍从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他的神色提醒着露西安事不宜迟,赶快离开。
露西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身旁坐着的一位艺术家也随即起身,一身圆形亮片连缀成的袍服晃得她的眼睛生疼。即便是这种时刻,侍从也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露西安从他的身旁通过。
虽然人群走得很缓慢,但是露西安明显感觉到一种不安的气氛在身边弥漫开来。与街道对面喧闹的人群不同的是于贵宾席中的很多人都沉默地走着,就像幽灵一般。她瞥见一个带着圆帽的商人紧紧地将教会的胸章攥在手中,正在碎碎地念叨着什么。
“殿下呢?”她忽然想到了梅恩,于是便回过头询问侍从关于皇子的情况,一头柔顺的银发顺势飘扬。
“殿下待在帝安局的指挥中心。”侍从跟在她的身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向前走,“他希望小姐你先返回皇宫等他。”
听到这句话,露西安有些犹豫地咬着嘴唇。她不喜欢皇宫,没有梅恩陪伴的话她感觉待在里面十分的不自在。况且现在是非常时刻,她不愿意丢下梅恩独自一人返回皇宫的寓所。
“我知道了。”露西安机械地点了点头,抬起手臂绾起头发,就在这时一种异样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她的耳中。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却只是看见了慌乱的众人。就在露西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身欲走的时候,怪异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女术士没有犹豫,她潜下心来,开始利用奥术进行感应。
奥术感应是每一个导航术士的必修法术。露西安也不例外,经过了乌尔奇的训练,现在露西安可以轻而易举地用这个法术感应到半径二十公里的区域。
她一边顺着人流走着,一边让感应到的事物飞速略过她的脑海:哭泣的孩子,恐慌的大人以及呵斥的帝安局人员。
不久,露西安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沉沉的,就像有人通过针管将液体压入了她的大脑血管中那样。她慢慢觉得自己的思考开始迟钝了起来,原本翱翔在她意识之海中的视野也变得慢吞吞了。有人发现了她正在探寻,干扰了她的意识。
“不要。”女术士从未遭遇过这样的情况,她有些慌张地着伸出双手摁住了太阳穴。努力重新使得自己集中起注意力。
“露西安小姐?”侍从在叫她。可是小妮子全然没有听进去,她的视野越过人群向着更远处飞去。顿时,令人厌恶的吹笛声混着杂乱的鼓点声在她的耳中响起。
紫色在她的双眼中深沉,露西安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臂。
咆哮!还是咆哮!
呼啸着的红风卷过露西安的意识深处,就像锐利的刀片一般想要剔尽她的头骨!榨干她的意识!
“你是谁?”女术士在心底的最深处呐喊道,她的意识彷徨于对方筑起的高墙之下。
像是回应女术士的问题似的,裹挟着盐粒的浪花击打上嶙峋的怪石!碎屑般的白色泡沫嘲笑着在女术士的脑海中炸开了花!
“不~~~~!”
“露西安小姐?”侍从察觉到了露西安的异常,也顾不得礼仪,拽了拽她的衣袖。女术士回过头,却把侍从吓了一跳:侍从蓦然发现她的眼睛仿若紫色的空洞!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哒哒哒嗒哒哒哒!
原本断断续续的鼓鸣声和吹笛声变得越来越清晰,由远及近向着女术士袭来。这一次,她清楚地看见一团面团状的黑影跨过惶恐的人群向着她的方向迅速奔来。
面团身上长出了无数对如同蜘蛛一般纤细的长腿,数百面鼓悬挂在它的腹下,不停地撞击着它腹下的伪足,发出嘈杂的响声。它那怪异的身上长着长短不一的吸管,就像鱼鳍一般在它的背脊上排开。空洞的笛声便是自那些吸管中传出。
“露西安小姐!!!!”
女术士猛然从感知之中脱离,一脸惊讶地看着侍从。
“我们快离开吧。”侍从焦急地催促道,女术士这才发现她身边的人几乎走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