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回宾楼。
这里本是亚楠父女开的小酒馆,但如今物是人非,已经换了主人。没变的只是屋内昏暗的光线和少得可怜的客人。
但今天一大早便来了两位客人,两位穿着都非常考究的客人。
一般这么考究的客人是不到这种小酒馆来的。
所以从这两位客人一进门,小二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二人。
这两人身上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看相貌二人都是三十多岁年纪,上唇的黑色短须特别引人注目。但听声音却是极为稚嫩,和年纪颇不协调,而且坐在下首的汉子身材纤细瘦弱,却又有着高耸的胸脯,怎么看怎么别扭。
“咣!”门猛的打开,一条大汉目中无人地闯了进来。这人一身青衣短打,腰插两柄板斧,满面虬髯,长得和黑煞神一般。
这人显然是酒馆的常客,小二忙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哟,丁堂主来了,您这边请。”待丁堂主大刺刺地在椅子上坐好,小二一边倒上茶水一边又道:“丁堂主今天可要换换口味?”丁堂主摇了摇头,那小二便唱道:“酱牛肉,盐水花生,囱水鸡杂,女儿红一壶——”
丁堂主一边喝着茶,一边用他那铜铃般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先到的那两个人,却见坐在上首的那人也正望着自己,还不时与身边那人说着什么,下首那人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也朝自己望着,神态甚是无礼。丁堂主站了起来,用手扶了扶腰间的板斧,径直走到那两人桌前,端起上首那人的酒杯,一仰脖将满满一杯酒灌了下去。将酒杯朝桌上重重一顿,斜着眼睛看着两个人,一派找人打架的样子。
上首那人并未动怒,反是拿起酒壶把酒添满,拱手为礼道:“丁大哥,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丁堂主身子巨震,愕然道:“你……你是谁?你可是……”那人淡淡一笑,用食指沾着酒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王字。丁堂主大喜,道:“果然是帮……回来了!”他机警地四处扫视了一下,又道:“我几乎天天到这儿喝酒,等的就是这一天,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说着眼角已经湿润了。
这两个酒客便是王北川和关若娴乔装改扮。
王北川颇为感动,两颗大大的泪珠充盈在眼内,忍了又忍才没有落下来,但语声已有些哽咽:“弟兄们都还好吧?”丁堂主忿然道:“好个鸟!现在可不比从前了。”见王北川关切地听着,又道:“以前是咱哥们的天下,要怎样就怎样,哪家堂子来了新姑娘不得先通知咱哥们去偿个鲜?现在可不成了,兄弟们和***长工伙计差不了多少。”
丁堂主并不知道另一个人是关若娴女扮男装,所以口没摭拦,惊得王北川频频查看关若娴的脸色,但关若娴一张面具盖在脸上,看不出一点变化。
王北川道:“怎么?难道各家堂子还敢不买丁大哥的帐吗?”丁堂主叹道:“帮主有所不知,白莲教势力庞大,和朝庭中好多大官称兄道弟,黑白两道都玩得转,我们老哥几个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要不是我们这帮老兄弟地面熟,恐怕连饭也没得吃了。”
丁堂主要的酒菜已经做好,丁堂主吩咐小二端到王北川这桌上来,小二见丁堂主不仅和那两个人认识,而且对那两人还极为尊重,不由大大称奇。
王北川道:“对了,上一次祁天彪被我斩掉手臂,现在还做帮主吗?”丁堂主鄙夷地道:“他?自从断了手臂后连狗都不如,伤还没好就被踢了出去,现在也不知道在哪混饭吃呢。”王北川道:“那么现在的帮主又换了哪位?”丁堂主道:“现在没有帮主,白莲教只是派来一位管事的,叫邸青山。嘿,这个***来了之后,立了好多规矩,连自家兄弟去找乐子也要付钱,还一个纸儿也不能少。上个月李大头不服,想来硬的,结果“喳”的一下小兄弟被斩去了。”
关若娴听得一头雾水,插话道:“李大头闯祸,为何反斩了他的兄弟?”
王北川并未把关若娴介绍给丁堂主,关若娴戴着面具稳坐不动,丁堂主倒也没看出破绽,只是关若娴一开口讲话,便立刻泄了底。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声若黄莺出谷,身材如此曼妙的?只是如此一来倒叫丁堂主不好解释了,丁堂主象看到鬼了似的,瞪目结舌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他突然促狭地一笑,压低声音道:“咱家一时也说不明白,等帮主他日将他的小弟弟介绍给你时你就明白了。”
关若娴一愕,转头问王北川道:“你还有个小弟弟?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王北川强忍着笑道:“是双胞胎兄弟,目前也在应天,只是他太小了,很少让他见人,尤其女眷。”关若娴诧道:“为什么?”王北川忍着笑道:“这小家伙相貌十分不雅,而且过于调皮,尤其是见到漂亮女人的时候。”关若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个心智尚未健全的侏儒,他还好吧,哪天你带我去看看他。”王北川一脸正经地道:“谢谢你这么关心他,他要是知道你要看他,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王北川与丁堂主对视了一眼,再也忍俊不禁,双手击案,轰然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鼻涕横流。关若娴不明白二人为什么会大笑不止,真是莫名其妙。
王北川忍住笑,换个话题道:“我这次回来一定要赶走这帮***,夺回斧头帮。”丁堂主竟没有了往日的冲动,神色一暗道:“不是属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帮主虽然武艺超群,但孤掌难鸣,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王北川笑道:“想不到丁大哥也谨慎起来了。”
丁堂主叹了一口气,道:“那个新来管事的邸青山,别看他白白胖胖的一团和气,武功可真是深不可测。几个月以前,他们不知怎地将帮主的神斧寻了来,那***耍弄得象风车似的,说句泄气的话,可从没见帮主耍得这么好过。”抬起头望着屋顶出一会儿神,又道:“唉,那日大家见了神斧,都道你已经不在了,哭哭啼啼地商量给你盖个灵堂,我就说帮主是福星临凡,百神呵护,没那么容易死的,可不是被我说中了。”接过王北川刚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又道:“白莲教对斧头帮异常重视,最近又派来了两位护法,都非常了得,跟他们相比,沈庆那帮人只能算是小喽罗,我们那帮人就更不是对手了。”
几杯酒下肚,丁堂主便抛开了刚才话题的不快,道:“这帮家伙也真有一套,各家堂子原来的姑娘大半被卖到外地去了,他们不知从哪儿搜罗来一批姑娘,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其中竟然还有两个人高马大金发碧眼的罗刹女鬼。”丁堂主喝了口酒,挟起一块牛肉在口中嚼着,又道:“你知道现在的花魁是谁吗?”
王北川猜道:“是至尊宝小桃红?”丁堂主道:“过气名花。”王北川又道:“是春风舞柳柔儿姑娘?”丁堂主摇头道:“差得远了。”王北川道:“那一定是罗刹女鬼了。”丁堂主道:“不对,不对。”见王北川猜不到,丁堂主提示道:“这个人帮主以前认得的,还是老相好呢。”
王北川见若娴异样地望着自己,尴尬笑道:“胡说八道,我几时在堂子里又有相好的了。”说着端起了酒杯。丁堂主道:“属下怎敢胡说,她就是杨茜。”
王北川手一颤,杯中酒溅了一身,忙问道:“此话当真?”丁堂主道:“千真万确,已经来了几个月了。”王北川担心地道:“她一定是受人逼迫,吃了不少苦吧?”丁堂主道:“逼迫?我看他心甘情愿倒是真的,这么多年来我就没看见过这么开心的姑娘,她现在还是各家堂子的教头呢?她现在可不得了,一夜千金,还得事先通老鸨的路子,就是摸摸手也得十两官银。”提起杨茜,丁堂主一幅馋涎欲滴的样子,端起酒杯,“咚”地一饮而尽,接道:“**那日,那才叫风光,应天城就象过节了一样,春风楼里张灯结彩,来客要先付十两官银的门头费,还差一点挤塌了春风楼。钱百万拿出万两白银,才算拔了头筹。”王北川暗道:“这可能是鸳鸯门的内功在做怪,这么做可能多少能够解去一些阴毒,唉,早知道她天生**命,何不在鸳鸯岛上梳笼了她,倒便宜了这个姓钱的乌龟王八蛋。”
关若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见王丁二人谈的都是妓院的事情,料来不是什么好事,便也不敢多问,然见王北川似乎对此事十分在意,终于忍不住问道:“什么是**?”
有了上次的经验,丁堂主对关若娴这样的发问已不再惊奇,笑道:“这件事太过复杂,我和帮主都没法说得清楚,等你见过帮主的小弟弟后你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说罢喝了一大口酒,却呛得差点喷了出来。若娴却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北川那位小弟弟才说得明白,难道那位小弟弟的知识很渊博吗?,或者是专门做**这项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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