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夫妇领兵前往滨州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宁国京都。
豪华奢靡的二皇子府,朱启文有些虚弱地侧卧在床上,一旁的宫女正在给他喂药。
没多一会儿,有小太监来禀告,说崔家大小姐来了。
之前还没什么劲头的朱启文,猛地坐起身来,从宫女手中一把抢过药碗,随手往旁边的盆栽里头一倒:“行了。”
那宫女好似没看见这动作一般,神色自若地捏着帕子帮他拭了拭嘴角:“二王爷,奴婢喂完了,这就回去给皇后娘娘复命。”
朱启文伸手在她的手背上捏了一把,咧开嘴朝她笑笑:“好。”
宫女退下,朱启文眼睛已经兴致冲冲地往外看,结果看了半天没看到人,便拉住那小太监问:“她人呢?”
小太监捂着嘴巴笑:“二王爷,崔家小姐怎么可能进内殿,这会儿在前边花园里等着呢。”
“在花园?”朱启文勾了唇角,“那成,你也下去吧。”
他转身换了一套衣衫,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病恹恹的模样,端的是神采飞扬。
看惯了朱启文平日里简直风一吹便会倒了似的样子,再看此刻的他,的确与往常大不相同。
少了娇弱,多了几分邪魅与俊俏。
的确是俊俏的,宁国多出美男,尤其是宁帝一脉,几位皇子真是个顶个的仙人之姿。
虽说跟祁王还不能比,但也已经算是个中翘楚。
此刻他身姿挺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身白色长衫,手中还拿着白色折扇,便越发显得风姿绰约。
崔宛如正在花园里赏花。
宁国京都虽然下了几场雨,但没到最冷的时候,有些花花期较晚,如今还没谢,因为整个园子里倒也还算姹紫嫣红。
她低下身子凑到一朵粉色的花前,正要去闻,便听朱启文的声音陡然间在身后响起:“人比花娇,崔小姐今日这身装扮真正是仙子下凡,本王的心都要因此停止了……”
崔宛如被吓了一跳,脸上瞬间染起红润来:“二王爷,您,您别乱说。”
“这怎么能是乱说?”朱启文“刷”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猛地凑近她的身畔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您,您……”崔宛如脸色更红,浑身都有些轻颤,“这词不能乱说的。”
朱启文顿时朗声长笑起来:“别怕,这里是二皇子府,不是旁的地方,若爷连在自己的府里都不能肆意妄为,如何还能活到今日?”
他忽然又凑近到她跟前:“还是,你会出去乱说?”
“怎么会?”崔宛如猛地抬起头来,“我,我不会乱说的。”
“那不就成了?”朱启文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先是划过她的双眸,又划过她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她的唇边,“想我了?”
“爷……”崔宛如嘤咛一声,涨红了脸道,“您,您别乱说,是我听说您在宫里头为了我爹的事……”
她一句话未说完,朱启文已经猛地抬起手,摁住了她的唇。
崔宛如整个人如遭电击,下一刻下意识便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你不想爷,爷想你,爷想要你,宛如……”
明明平日看着是瘦弱的身躯,可被他抱着时,却分明能感受到其中的健壮有力。
崔宛如简直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忍不住沉溺其中。
比起眼前这位二皇子,从前蒋家的那个大哥简直是个榆木疙瘩!
如今她和二皇子尚未定亲,二皇子便已经对她情话绵绵,时不时便要抱着搂着,依偎着靠着说说话。
可从前她明明和蒋云熙是有婚约的,那个如今已经见了阎王的死人,却几乎从不拿正眼瞧她!
还有那个倒霉催的蒋梦云。
她现在想到都还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粗鲁莽夫家的女儿,每每跟自己说话,竟还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嘴脸,谁又愿意和她有往来?呸!
好在爹另择高就,自己也被二皇子瞧上,如何?那些原来不稀罕她的人,如今死的死,逃的逃,谁又能有她这般待遇?
崔宛如轻轻挣扎了一下。
朱启文便缓缓松开她,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想想觉得不过瘾,忍不住继续往下,到鼻梁,到嘴唇,最终有些克制不住想往锁骨吻去。
到了这儿,崔宛如才又嘤咛了一声,身子软绵绵地挣扎道:“爷,爷……”
谁能想到呢?
在外头一向高高在上是个冷美人的崔宛如,在他面前竟是这般模样。
朱启文从胸中不由生出一股征服欲,又有了强烈的满足感:“宛如,爷想你,也真的好想,好想……”
他说着,身子猛地往前一顶。
某个地方明显的变化让崔宛如吓了一跳,她懂,上一次如此,二皇子便想了个法子让她用手帮了他,这一回,难道是又,又要了?
心中正想着,朱启文已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崔宛如顿时脸红得好像着了火一般,扭捏着不肯,但到底经不住对方胡搅蛮缠,没多一会儿便缴械投降,低头帮了他。
这种感觉比之上一次又有很大不同,崔宛如一边帮他,一边被他拿捏着身子,最后自己也浑身瘫软,简直跟被电过了一般。
两人的脸上都有汗珠落下。
朱启文抬起头去看,她面色绯红,仿佛刚刚云雨过一般诱人。
好不容易才发泄完的欲望再次高涨。
一连两次,待两人再也没了力气乱折腾,朱启文才问起正事:“那边情况如何?”
崔宛如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几乎动弹不得,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那墨宸和蒋梦云都去了滨州,可却把咱们的人留在了辽州,他们不好再跟,倒是原先派到滨州城外的,有咱们的人。”
她微微眯着眼睛,忍不住要睡过去:“听说梁军抢了辎重营,只怕常子清不是进攻滨州,便也要往回撤了。”
朱启文没吭声,也没再问。
崔宛如很快坐在花丛中,依偎在他身边睡着了。
他没有多管,只低下头细细思量。
无论常子清是攻城还是退兵,现下都不是最好的时候。
攻城胜利,崔士安不在,功劳便不是他的,自然也就更不会是他的。
但若是退兵,崔士安即便不在,所有的错处也都要他来承担,朱启文好不容易才从夹缝中找到这样的人才,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前有大哥虎视眈眈,后有朱启明时不时跳出来找存在感。
他这个二皇子如何才能脱颖而出,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也许,他该再让对方也想想办法。
朱启文随手招来不远处一个小太监:“找两个人,把她扶到客房,待她睡醒了让她用完膳再回去。”
人便站起身来。
崔宛如被他这动静弄醒,有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问:“怎么了?”
“无妨,”朱启文笑了笑,满是宠溺地再次亲吻了她的额头,“让他们带你去歇息一会儿,爷还有事,乖。”
他拍拍她的肩膀,转过身,已面无表情。
直至进了里屋,他脸上才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心可真大,不会是真等着爷哪日继承皇位,让她来做这皇后吧?”
朱启文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美则美矣,也有些头脑,可惜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一个背叛未婚丈夫转身投入别的男人怀抱的女人,爷会稀罕?”
他想想觉得好笑,不过仔细一回味,倒有些意犹未尽。
可惜她还是没肯把自己全部献给他,否则定然很有意思。
不过这女人闷骚劲儿还是有的,比起一般女子也大有不同,朱启文心里想,也罢,往后便是给她一个侧妃之位也不是不可。
总之,偶尔玩玩还是不错的。
将这个念头抛开,朱启文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一张纸,提笔写道:“馨儿,事已知晓,如今快速行动拿下主谋才是正事,切记,进无可进,可退一步。”
落款只有两个:“启明。”
他淡定地用信封封好,喊了一个小太监进来:“送出去,照旧例。”
那小太监明显早就做惯了这事,应了一声将信封藏好,很快走了出去。
如今再写这信是越来越不容易了,能够被栽赃嫁祸的人是越来越少,没办法,都死光了。
不过无妨,他心知肚明,对方也懂得其中厉害,信如约拿到自是好,拿不到,便是传出去跟他们也没有丝毫关系。
一切做毕,朱启文才又喊了人来沐浴更衣。
热气腾腾,不断涌上的雾将他精致却又带了一丝邪气的脸隐去,只留下一抹若有似无地笑意在雾气中若影若现。
澡一泡完,朱启文再次穿戴整齐,往皇宫而去。
崔士安必须立刻回到前线,拿下滨州城!
滨州城外这两日热闹起来。
常子清丢了辎重,本就已经气得鼻子都冒烟,恨不得不管不顾攻上城墙,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
但他这儿还没动静呢,蒋梦云便命人寻了两条长布挂上了墙头。
左边一条布上写着“多谢常将军赠粮”,右边一条写着“感恩常江军赠衣”,气得常子清好几次没忍住,差点拿火把冲到城墙下点火去烧。
被亲卫死死拦住了。
辎重被抢已经够惨了,若是再把将军的命给送掉,他们大概就真的要不战而退了。
但守在这里不动显然更加不是什么好主意。
每到饭点,蒋梦云便将滨州的将士齐齐到城墙上用膳,还有几个点火烧烤,那味道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他们之前还能忍,最后实在忍不住,只好去江里头找江鲜。
两天下来,鱼竿做出一堆,就连渔网都编出来好几个。
滨州城外的江水波澜壮阔,可也没法一下子养活两万大军,亲卫真是着急:“将军,攻城吗?”
常子清也烦,两天下来胡渣长了一嘴巴:“不攻,你今天问了十遍了!”
“可是……”亲卫吃了整整两天鱼,一口饭都没吃上,这会儿只觉得浑身都是鱼腥味,“那,退兵吗?”
“不退!”常子清顿时暴躁地站起身来,一把将面前桌上的兵书全部扫落在地,“被蒋梦云那个臭丫头逼得退兵,我用不着回去现在便跳江自尽来的比较快!”
“那……”亲卫只好换了个话题,“您喝鱼汤吗?”
常子清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给了他一个死鱼眼:“滚,滚远点,滚得越远越好!”
双方僵在这里,于宁军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
但对滨州城而言,却日日都似过节一般。
本来就是抢来的辎重不用白不用,何况还要勾起对方烦躁不满的情绪,墨子祁索性命人把这些物资都拉到了城门口。
每天流水一般的饭菜,他们的兵丁并不多,剩下的便都给了百姓。
打仗,原本是要死人的。
可现在祁王殿下夫妇来了,不仅没死人,还多给他们吃的喝的,这不是天神下凡是什么?
不少百姓来领了饭菜,领了肉,一边吃一边高喊:“谢两位殿下!”
“哇,好香,没成想竟然有这么香的肉!”
“烧烤架起来哦,来来来,小老儿最会烤这羊肉了,保准给你们烤得外酥里嫩!”
每天,滨州城里都在全城狂欢。
城里打足了一万人,这辎重大概有两万大军半年的粮食,足够他们挥霍了。
蒋梦云倒还没经过这种挥霍无度的日子,不由有些担心地看向墨子祁:“真的都让他们这么吃掉喝掉吗?”
“恩,”她出来的时候没批大氅,墨子祁应了一声,便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批到了她的身上,“不是你想让气一气宁军的吗?”
“可也没必要这么浪费啊,”蒋梦云看得心疼,“毕竟咱们的辎重到如今都还没送来,也许……”
“无妨。”墨子祁勾唇笑了笑,“本王也早就不指望他们了。”
“那你还让都吃完?”蒋梦云难得有些不可思议。
墨子祁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是因为你忘了,本王富可敌国,他们想尽办法不给咱们送辎重,无妨,本王让自己的人送来,照样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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