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城郊,老宅。
苏凤婉坐在杂物间里,手里拿着从厨房偷来的刀,她把刀放在手腕上反复比划,不知该从哪儿下手。
“若我死了,母亲该怎么办?苏凤婉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若是母亲真担心,早就寄信来了吧。”
“父亲不要我,母亲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她自言自语,拿起刀往腕上重重一划,殷红的血不断往外冒。
她在心中无声的祈求,下辈子,她不要再做殷烟柔和苏远道的女儿,也不要再生在富贵人家……
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直到苏凤婉彻底昏迷过去,手中的菜刀滑落在地,发出声响,惊醒了正在熟睡的花儿。
花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到地上的红色,脑中瞬间清明,视线落到苏凤婉的手腕处,“小姐!小姐!”
她拼命的晃着苏凤婉,叫醒无果,扶着她往外走去,“来人啊,小姐割腕了,快来人啊!”
睡眠浅的芳华听到声音,连忙晃醒身边的人,“醒醒,大家都快醒醒,城里来的那位三小姐割腕了!”
“割腕就割腕呗……”说话的人反应过来,顿时弹起身,“什么!割腕!”
昏暗的屋子里亮起灯火,众人连外衣都未披便跑出去,芳华和郁儿合力抬起苏凤婉,“快去找金疮药来给她止血!”
“哼!不过是洗了两件衣服便割腕,城里小姐的就是娇气!”
“若她出事了,你以为老爷会放过我们吗!”
被芳华如此一吼,那丫鬟忙跑进屋内翻箱倒柜。
折腾到后半夜,苏凤婉的血总算止住了,面色也恢复了些血色。
花儿紧紧握着她的手,“小姐,你为何这么傻?”
“三小姐现已经无事了,让她好好睡一觉,恢复些体力便会醒来。”芳华说道。
花儿擦了擦眼泪,“芳华姑娘,今夜多亏有吧在,若不然……”
“大家整日低头不见抬头,互相帮着都是该的。”
“我出去一趟,烦请你帮我看着些小姐。”
“嗯”
杂物间。
花儿关上门,翻出藏在床榻底下的一个镂空笼子。
里面关着的东西是鸽子,是三小姐给她们带来的信鸽,她找出笔墨,在纸上写下几句话,又打开笼子,轻轻地抓出信鸽。
花儿把纸条绑在信鸽的腿上,抱着信鸽走出去,她望着夜空,“鸟儿,鸟儿,拜托你一定要把信送到老爷手里。”
她松开手,目送着信鸽展翅高飞,直至身影彻底消失。
翌日,苏府。
苏远道收到了芳华寄来的飞鸽传书,他来到西院,拽着叶静娴就往外走,她费力的挣脱开他的手,“老爷,您弄疼贱妾了!”
“您是怎得了,有话便说啊,一直拽着贱妾是要去哪儿啊?”
她这几日一直被苏远道关在房里,也没机会做什么坏事啊。
他停住脚步,看她,“婉儿割腕了!”
冬苑。
“你说苏凤婉割腕了?”苏瑾裳喝了一口茶,再次询问。
竹箬点点头,“千真万确,老夫人也去了。”
“她竟会割腕,真是想不到啊。”她话里多了几分感慨。
“奴婢也说呢,二小姐一向唯我独尊,左右看也不像会是如此脆弱的人儿。”
一阵敲门声传来。
竹箬去开门,“表小姐,您来了。”
“嗯。”苏清乐走进去,“裳儿,婉儿割腕了。”
苏瑾裳看她,“我知道,适才我还在同竹箬谈这事呢。”
苏清乐往她对面坐下,“我决定离开了。”
“姐姐预备何时动身?”苏瑾裳毫不避讳,“如今一看,叔母只怕已对你动了杀心。”
“走之前,我想报仇。”苏清乐看着她说道,平淡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恨意。
苏瑾裳给自己和苏清乐倒了满满的一杯茶,缓缓抬起头,看她,问,“姐姐想怎么做?”
皇宫。
沈临渊坐在案桌上,手里提着笔不知在画什么,面上的神色十分专注。
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殿下,三殿下求见。”
他放下笔,拿起画,端详一会,才道,“让他进来。”
太监又折回去带着一个蓝衣少年进来。
那少年一见他便道,“大哥,听闻你和苏府的大小姐定亲了?”
“嗯。”他目光不离画。
沈书泽的面色变得忧愁,“你怎能被她的长相所迷惑,那女人可真真是个母老虎!”
“幼时我不过是拔下她几根发丝,她可是追着我打了好几日。”
沈临渊抬起头,“她是你皇嫂。”
沈书泽见他的神情愈发冰冷,连忙转移话题,“我研发了一些新菜,哥,你帮我试试吧。”
“裳儿凶吗?”
他刚想说凶,想到什么又把嘴边的话咽回肚里,转口夸道,“裳姐姐温柔似水,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能文能武……乃是集天下所有优点为一身的奇女子,凶此等粗鄙的词,怎可与裳姐姐搭边。”
站在一旁的太监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经过专人培训,若非实在忍不住,否则断不能在主子面前露笑。
沈临渊的脸色缓和,道,“菜端来。”
“好嘞,哥。”沈书泽面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提过小厮的手中的食盒,亲自把菜端到他面前。
他夹起一小筷子的菜送入口中。
沈书泽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他,忐忑的等待他的回答。
待他将五道菜依次尝过去,才道,“不错。”
“真的吗!”
沈书泽听到这个回答高兴的快蹦到天上去,后又像是觉得不真实一般,补道,“哥,你可千万别骗我!”
天底下能让沈临渊说好吃的菜是少之又少,他夜以继日,如此努力的学做菜,为的便是得到一句认可。
他点头再次答,“真的。”
“熬出头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熬出头了!”
“四书五经,可看完了?”
“有看这些东西的功夫,我还不如多学几道菜呢。”
“看看无坏处。”
沈书泽翻出藏在食盒底的食谱,放在沈临渊的眼前晃了晃,“看到了吗,这才是我想做的,我想当厨子,比起枯燥的文书,我更愿意围着灶炉转。”
沈临渊喝下一口茶,缓声道,御膳房正缺人手。”
“父皇那边该如何言说?”
“我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