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寂静下来后,付总再次推开了雅间包房的门,从里面走出来,微微有些尴尬的对程毓璟说,“程总,实在抱歉,这地点是我选的,不想遇到这样没有素质的女人,伤害了薛小姐。”
程毓璟病没有看他,只是一直盯着我的脸,一遍一遍的为我将涌出来的眼泪拭去。
“与付总无关,谁也想不到会发生什么,若是能预知未来,日子也就不需要一天一天的过了。”
他说罢忽然弯身将我打横抱起,“我们回去,洗个澡你会觉得舒服。”
我点点头,目光呆滞的看着电梯的方向,就在那里,我最后看到了蒋华东在进去之前望我的那一眼,那一眼含了许多我看不懂的内容,我从没见过这世上有人可以将千万种情绪和感情都盛在那一两秒钟的目光定格内,我只是在那一刻,忽然觉得有点疼,就像纠缠的藤蒂,忽然被一把剪子剪短,都已经缠绕了多少个年头,眼睁睁的分崩离析。
程毓璟抱着我对一起跟着走出会所的付总说,“今天还没有谈妥的事项,我会让我的助理到贵公司进行跟进。”
“也好,我们老总今明天晚上回来,谈妥后合约就由你们双方签订。能够和程总合作,我们觉得非常荣幸。”
“彼此。”
何言不知何时已经坐在车里等候,他见到我们,飞快从车内走出,看了一眼我的身体,颇有几分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被人泼了,没大事。”
程毓璟将我放进车内,我坐下后,一侧开过去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开得速度非常缓慢,我望过去,后窗的玻璃摇下了一半,蒋华东安静的坐在那里,目视前方,侧脸在我视线内一闪而过。
我握住了车门扶手,问何言说,“那辆车在这里停了多久。”
“我来的时候,车就在,大约在二十分钟之前,蒋总带着他的助理进去,然后一直没有走,不知道在等什么。”
程毓璟带着警告的目光看向他,何言微微颔首,住了口,将车拐了一个弯,开向另一条十字路口。
程毓璟坐在我旁边,我披着他的西服,车内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开,即使打开了窗户仍然挥之不去,何言体贴的打开了暖气,尽量让我觉得温暖,程毓璟的手握着我手腕,“决定了吗。”
我自然知道他问的什么,点了点头。
他说,“那就不要再动摇,你应该明白,很多事都是没有回头路的,一个人想要做出决定,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可能这个过程非常艰难,而且也会让你觉得痛苦,但如果你一直犹豫不决,会让你陷入更加难以自拔的泥潭,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虽然有些偏激,但很多时候在处理感情上,也是有它的道理。”
何言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程毓璟,忽然抿唇笑着说,“恭喜程总。”
我微微一愣,程毓璟看着我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发现我特别不自在,他笑着对何言说,“恭喜早了,再等等。”
何言忽然又说,“薛秘书,程总是一个非常绅士体贴的男人,我跟了他也有几年,从未见过他对某个女人这般上心,就好比还顶着他未婚妻名头的周小姐,以及陪伴了他一段时日的乔栗小姐,程总都非常寡淡,并没有多么疼护,以致于我很多时候都在怀疑,程总是否喜欢女人。除了偶尔的需求,他似乎对女人颇有些冷淡。”他说着笑了一声,“我还有想过,他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我,而且对我很温和,是不是喜欢男人,在暗示我什么,为此我也看了不少耽美的东西,正徘徊在攻\/受的抉择之间。”
一向正经的如同面瘫的男人,忽然说出这样充满喜感的话,我忍不住被他逗得笑出来,笑得下巴都有点疼,程毓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生气何言的口不择言,来训斥他,反而看着我这样大笑,也跟着淡淡的笑了一会儿,拍了拍何言的椅背,“这个月的薪水,找财务处说,你领取双倍。”
何言非常开心的说,“多谢薛小姐。”
我有点莫名其妙,“谢我做什么。”
“我逗笑了你,程总才这样大方。”
程毓璟嗯了一声,“我在他们眼里,似乎非常抠门。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所以我觉得很冤枉。”
这一路因为何言在,我觉得轻松不少,至少在迈过了刚才那一步,我和程毓璟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我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
到达别墅后,我们在解安全带时,程毓璟对何言说,“今天早会什么内容。”
“还是南郊那边的一些事,这是公司今年内筹划运行的最大项目,势必要多花费些时间和精力,公司高层都非常看重,部分骨感员工在加班加点,已经制定出了宣传和后期整合方案,等完善后,我会交给您审查。”
程毓璟嗯了一声,他想要将我抱进去,但我拒绝了,我在车上缓了这么久,腿脚已经有了知觉,我只是让他扶着我,走进了别墅,保姆看到后特别惊讶的捂着嘴,“薛小姐怎么了。”
我摆摆手,程毓璟吩咐她为我调好水温,我跟着保姆直接进了一楼的大浴室,先简单的用淋雨冲洗了一下,涂抹了点沐浴乳,又浸泡到浴缸内,用热水调兑了玫瑰香精,将自己从内到外的臭气都洗掉,做好这一切后,我穿上一件非常保守的睡衣,从浴室走了出去。
程毓璟换了衣服,也洗了澡,正坐在沙发上,非常细心的冲一杯多味水果果珍,他看到我穿着睡裙出来,对我笑了一下,“喝一点,你可能会觉得嘴里有些苦,喝点甜的会比较舒服。”
我走过去,朝他道了谢,喝了几口,他忽然站起身绕到我身后,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吹风机,他轻轻拂过我的长发,在上方微微吹着,力度恰好的热风让我觉得特别温暖,我微微闭着眼睛,唇齿清甜,用力按压住心底那翻涌的痛感,也觉得非常享受这样美好的时光。
其实我很想知道,蒋华东在做什么,是否会觉得失去了我有些难受,还是正在陪着程敏,对于我的离开觉得并没什么难过,他身边可以有任何女人,只要他想,多少都不是问题,我从来不是唯一,所以他就算难过,也只是为了我逃离他的掌控,让他亲眼看到自己败给了另一个男人的不甘和愤怒,过不了多久,大约就会觉得无所谓了。
程毓璟吹干了我的头发后,将吹风机关闭,耳畔嘈杂的声音停下,他坐在我旁边,轻轻拿过我喝空了杯子,递给出来摆放甜点的保姆,让她去洗干净,我看了一眼那精致漂亮的点心,觉得并没有什么胃口,我说,“我去休息了。”
他没有说话,我走出去几步,他忽然叫住了我,“薛宛,你不要觉得有压力,我从未逼迫你立刻给我答复,我非常高兴你今天在他和我之间,选择了我,这证明我对你的好你是有感觉的,你只要给我一点点回应让我明白你对待感情是清醒的就可以。我不是他,我不会强迫谁,更不会有非常令人无法接受的手段去得到想要的女人,我说了,我可以等,在此之间,我知道你厌恶什么,我不会碰任何一个女人,这是我给你的,我一定可以遵守的承诺。”
我回头非常焦急的跟他摆手,“不不,程总,你为我做苦行僧是没必要的,你这个位置的男人,不需要这样放低姿态,我不是厌恶蒋华东身边除我之外还有其他的女人,我是无法接受他对我的诱哄和温柔都是假的,他同样把更好的给了别的女人,而且在我面前毫不避讳,这让我觉得自己没有价值,是一个笑话,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你可以等我的答复,但这是我的问题,我不干预你的私人生活。”
程毓璟垂眸看着地面,我们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他说,“我承诺了,我会做到,不管你觉得是否有价值,我认为,我应该为此付出一些我的行动,让你明白,我并非一时兴趣,我是认真的。”
我觉得特别尴尬,是那种要冒火了的尴尬,我想一走了之,摆脱这种让我窘迫的状态,但我又不能那样任性,因为面前这个男人,无数次用他最真挚的保护救我于水火,给我留下了尊严和面子,现在他除了让我以身相许,其他的我都能做到,也许随着更加的深入和他的认真,我也能做到用身体感激他,但至于爱情,我也许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来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暂时我不想再去谈这个,因为我给了蒋华东,都说覆水难收,能收回来的那一点,只是还没有完全泼洒出去的余下一小部分,那一小部分是我从最初了解蒋华东已婚,便克制住的底线,所幸我有所保留,不至于全盘皆输到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