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打搅了你的清梦。”电话里******慢悠悠地道。
“哪里……学生岂敢!校长…你…还没睡呀?”戴笠觑着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凌晨五点。
******道:“不是没睡,是起床了。我每天早上都要五点钟起床做祷告。
“我建议你以后也要起得早一点。国家危难,多事之秋,你我都应有为天下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
“是是,学生谨记在心,明日一定早起做祷告。”戴笠额上沁出密密的汗珠。
“你做什么祷告呀?”******问。
戴笠嗫嚅了一下道:“这这──我祷告校长和夫人福寿康宁。”
“少拍马屁!立即到我这里来。”******“咔嚓”挂断了电话。
戴笠愣在原地好一阵,在女秘书的催促下才回过神来,赶紧一边高叫卫士备车,一边忙不迭地穿衣服。
当戴笠满头大汗赶到******办公室,******已坐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他拿起一份文件给戴笠:“你自己看看吧,你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戴笠满腹狐疑地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份珠宝名单,大部分是孙殿英从乾隆、慈禧墓中盗出的珍宝,其中有一项被******重重地划上了一段红线,上面写着龙泉剑三字。
戴笠脸色一变道:“请校长放心,学生已派人将孙殿英盗墓的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就在这几个月就当收网,到时一定将他拿来南京,按律法办!”
******一拍桌子,霍地站起,骂道:“娘希匹,法不法办那是政府的事。我且问你,龙泉剑一事你可知晓?”
戴笠喃喃道:“知道一些,好象是孙殿英从乾隆墓中盗出。这么多珍宝校长都不关心,单关心一把剑,学生不知校长是什么意思?”
******目光凌厉地盯着他道:“你是怎么在做事的,你的小组都是白吃干饭的吗?如此重要的东西显世,但到现在却还在孙殿英手中!”
戴笠明白了,原来******看中了那把乾隆皇帝的龙泉宝剑,神情顿时一松,道:“学生明白了,学生这就去北平,一定逼孙殿英交出龙泉宝剑,拿回南京呈给校长!”
******用手指着他:“我看你未必明白。你呀,别光知道杀人,还是要懂一点政治。多读一点中山先生的著作,不要只懂得欣赏女人。”
“学生谨记校长教诲。”戴笠立正敬礼道。
******挥挥手,道:“好了,干你的事去吧。”
戴笠退出******的办公室,回到军委会,立即召开秘密会议,就去北平一事做了安排部署。
布置完毕,戴笠换上一件暗红色丝绸长衫,头戴一顶黑色礼帽,鼻梁上架一付金丝圆墨镜,带着两名贴身警卫,悄然驱车出城。
汽车出城行了二十几里路,滑进一个竹篱笆编织的小院子里。
院子不大,但打扫得十分干净,绕篱墙种了一些花草,显示出主人的雅趣。
此时天低云暗,风吹草卷,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两名警卫下车来,在院子里四处查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情况,便退到篱墙外巡逻哨望。
戴笠下车径直走向院中两扇掩着的木门,轻轻叩了几下,问道:“有人吗?”
门开了,现出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戴着眼镜,身穿长衫,虽须发皆白,但精神尚可。
此人正是隐居南京郊外的李茂全。
戴笠抱拳深深一揖:“老恩师一向安好?学生这段时间忙于公务,没来拜望老恩师,还望老恩师原谅。”
李茂全抱拳还礼,请戴笠进屋。
屋里陈设极简,唯四壁布满了竹制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
李茂全请戴笠稍坐,自己便去提壶煮茶。
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串巨大的雷声从屋顶滚过。
李茂全一震:“看来要出大乱子了,这可怎么是好?”
戴笠一片狐疑:“老恩师,要出什么大乱子呀?”
李茂全道:“时近初冬,万物肃然,忽于连日晴好之后,巨雷震响,此天地震动之兆也。”
戴笠道:“是呀,校长带兵围剿江西**,却出师不利,损兵折将。九一八之后,倭寇占我东北三省,大有全面侵吞中国之意图。
“九一八事变,世界为之瞩目,天地自然应为此震动。不过依老恩师看来,如果与倭开战,我们可有获胜之把握?”
又一串巨大的雷声滚过屋顶,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李茂全手中的茶壶“哐啷”一声坠地摔为齑粉,老泪纵横,大哭道:“倭寇狼子野心,觑觎我中华久矣。
“甲午海战,我北洋水师全军覆灭,倭寇此来更是有恃无恐。我中化多难啊!
“近来老朽夜观天象,有煞星东来,进犯紫微,此不祥之兆。昨夜随意翻书一占,竟是‘金陵王气黯然收’一句,如果开战,恐怕南京不保!”
戴笠大恐:“老恩师,此话当真?!”
李茂全忽然圆睁布满血丝的双眼,撕心裂肺地吼道:“天啦!你为何不佑我中华?”
他冲进院子,任由大雨把自己浇个透。
在房檐下避雨的卫士傻愣愣地望着追至门口的戴笠,戴笠一挥手,卫士便奔进雨中,把李茂全强行架入屋里,并从柜子里翻出干衣给他换上。
李茂全脸色泛青,浑身象发疟疾一样颤抖不已。
戴笠一摸他的手冰凉,道:“老恩师,你的身体十分危险,必须立即进城医治。”
戴笠命卫士把李茂全扶上车,风驰电挈般地向城里驶去。
戴笠把李茂全送到陆军医院,又叫来院长,亲自安排好一切,方才回到军委会。
刚进办公室坐定,一名卫士跟进来:“报告组长,有一个人要见你?”
戴笠问道:“什么人?”
卫士捧着一柄匕首走向戴笠,戴笠大惊,拔枪喝道:“你要干什么?”
卫士道:“是一个自称从浙江玉灵山来的青年男子,说只要你见了这把刀就知道他是谁了。”
戴笠惊魂未定,命卫士不得上前,卫士只得将匕首放在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便退了出去。
卫士走后,戴笠才收起枪,走过去从沙发上拿起匕首细看。
他觉得这把刀十分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抽出刀刃,见手柄起处刻有一行小字:戴春望存用。
“难道是她?!”戴笠一震,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当年被玉灵山那老尼姑从师慧家将自己赶了出来,原本以为匕首丢了,现在看来是落在师慧的家中了。
“难道师慧与我那所谓的儿子一并找上门来了,我去信原本只想让儿子前来,可没叫师慧同来啊,这可如何是好?”戴笠不禁有一丝惶恐与不安袭上心头。
戴笠又叫进卫士,详细讯问来人的情况,卫士报告说来者只有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并无旁人,也不肯向别人透露前来的目的,只坚持要见戴组长。
戴笠放了心,师慧并没来,便命令将年青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卫士带进来一个年青人,戴笠板着面孔端坐在办公桌后面,佯着不知情。
“你是什么人,见我有什么事?”戴笠问道。
年青人正是戴云奇,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戴笠说:“我妈给你写有一封信,让我一定要当面交给你。”
卫士从戴云奇手中接过信呈给戴笠。戴笠看完信,不动声色地挥挥手,屏退卫士。
站起来沉思良久,半信半疑地看着戴云奇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虽长得膀大腰圆,如铁塔顿地,但相貌实在生得太丑陋。
圆圆的一张凹凸不平的脸上一双牛牯眼瞪如铜铃,大蒜头鼻子又几乎占了整个脸的一半,并且有一些往右边歪,阔嘴一裂可吞下他自己的一只拳头。
“你真是我的儿子?”戴笠半信半疑地问。
“爹,我真是你的儿子戴云奇呀,妈的信上不是说得明明白白么。”戴云奇道。
戴笠一阵激动,但他极力控制住,故作轻松地问道:“既然如此,你妈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戴笠钩子一样的眼睛紧盯住戴云奇的脸,好象要从他的脸上读出虚假来。
戴云奇十分坦然,照妈嘱咐的说道:“我妈说你在外面干大事,我们母子不能打搅你,让我学好本事,长大了再来找你奔前程。”
“学本事?”戴笠奇冷笑一声,咧嘴道,“那这么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