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紧张地盯着门外,却又从庙后破墙处飞进一物,一个队员很机灵,正好回身看见,也一枪将其击飞。那东西是颗手榴弹,在庙后爆炸,炸塌了半扇残破的庙墙。
后墙一倒,大家看清了,整座庙已被包围,看来在这一带有不少日本间谍,合在一处来找赵珍怡他们复昨晚之仇来了。
此时天已大亮,但暴雨仍未停歇,就象天漏了一样倾盆而下。赵珍怡将队员分为两拨,分守着庙前后,然子弹渐尽,想发报求援,却发现发报机半截淹在水里,早已无法使用,形势十分危急。
忽然外面枪声更加密集起来,而攻击赵珍怡他们的火力反而小了,不久,枪声又向旁边转移。赵珍怡估计是援兵到了,一跃冲出庙去,果见日本人在一队中国士兵猛烈火力压制下向后撤去。
原来,薛岳从小分队的报告中嗅到了什么,严令第九战区所有参战部队组织巡逻队,在防区内昼夜巡逻,防止日本间谍和特种部队向我战区渗透。解救赵珍怡他们的正是一支巡逻到此的中国部队。
见日本人想跑,赵珍怡不及跟队员打招呼,只身向日本人撤退的方向追去。
雨渐渐小了,赵珍怡循着山路一阵猛追,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不禁大感疑惑。
正踌躇间,一阵劲风袭来,赵珍怡急避过一边,只见一个黑衣人旋风般扑了过来。赵珍怡不敢大意,急速出招,与袭击者拳来脚往,就在狭窄的山道上打了起来。
二人势均力敌,正斗得难分难解,从道旁又窜出几个人,一起扑向赵珍怡,赵珍怡立马处于下风。
赵珍怡一时脱身无计,被逼到一个深深的山谷旁,心底绝望了,暗呼道:“云奇哥,珍怡今生不能再与你相见了,你就找你的哨儿响儿去吧。”
正打算往下跳,刚才偷袭她的黑衣人却欺上前来,意图活捉她。赵珍怡心想,死也要拉上一个倭寇垫背,便在他面门虚晃一招,趁他格架时却闪电般抓住他手腕,纵身向深谷跳去。
那倭寇一愣,急抽手腕,却哪里挣得脱,只得跟着赵珍怡象一片断线的风筝一样往深谷坠去。
二人虽急速向谷底坠落,脑子却清楚,快到悬崖中间时,一棵老树枝杆斜出,二人几乎同时抓住伸出的树枝,然后挺身一跃,翻至树干上坐定。
二人又在树干上打了起来,老树根部石屑土块纷纷掉落,树干摇晃欲坠。
倭寇先停住手,赵珍怡也停了下来。倭寇头上包着的黑巾在打斗中散开,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出,赵珍怡惊道:“原来是个女倭寇!”
女倭寇怒道:“你才是寇,支那猪!”
赵珍怡大怒,举手欲打,手却僵在了半空。此时方才仔细打量对方,感到似曾相识。
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一口标准的中国官话。
赵珍怡奇道:“原来你是中国人?”
女子撇嘴道:“谁是你们支那猪,我是堂堂大日本帝国军人!”
赵珍怡又气又急,但在这摇晃的树干上却又不便打斗,只得干瞪眼。
那女子笑了,语气缓和道:“我觉得你很面熟,我们以前在哪儿见过吗?”
赵珍怡冷笑道:“我是见过不少倭寇,也杀过不少倭寇!”
女子沉下脸来,目光中杀气毕露,凶凶地道:“我们不用在这里斗嘴,下去分个高下,看谁杀了谁。”说完环顾四周,想寻找一处能下到谷底的地方,然石壁棱磳,却光滑难附,无计可施。
话不投机,两人不再言语,就这样干耗着。
雨早停了,至晚一轮明月升上天空,华光四射。悬崖上山风拂拂,因衣衫尽湿,两人在山风中瑟瑟发抖。
夜深,饥渴又象毒蛇一样袭来,赵珍怡感到抓树枝的手和吊在空中的脚都快麻木地失去知觉了,但她不敢有丝毫表露,怕被倭寇察觉。
那女子却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取出饼干大嚼起来,阵阵香气直扑赵珍怡翕动的鼻翼,令她感到痒痒的,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受到震动,树干又摇晃起来,女子看了看她,抽出两片饼干递过来。赵珍怡倔强地将头扭过一边,坚决地不予理睬。
女子摇摇头:“山中的夜晚会越来越冷,若不补充点热量,恐怕你撑不到天明。”
赵珍怡强作镇定,斥道:“饿死也决不吃倭寇的东西!”
女子并不生气,反而笑了:“难道你们出来执行任务,不带点压缩饼干?支那人真傻!”
赵珍怡猛烈摇晃起树干来,女子喝道:“你干什么?”
“一起死!”赵珍怡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道,“我看你补充热量。”
老树根部发出一声响,树杆一下子倾斜了,赵珍怡和那女子只能更紧紧地抓住树枝。
那女子又气又急,也顾不得跟赵珍怡理论,借着月光,发现下方约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处突起,便对赵珍怡道:“这颗树已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设法离开这里。”
赵珍怡鄙夷道:“你怕了?”
女子呵呵一笑:“我堂堂大日本帝国军人怎会怕死,只是我还有任务没完成。再说,这小小的困境又怎能困得住我呢。”
赵珍怡冷笑道:“不管你怕不怕死,今晚都得死在这里!”
那女子道:“我们不用在这里斗气,先脱困再说。我们把衣服脱下来撕开,结成绳,先垂到下面那个突起的地方,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亏她想得出!赵珍怡懒得理她,把脸别过一边。那女子却双腿夹住树杆,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白亮亮的上身只剩下裹胸布,几乎赤裸。
赵珍怡咦了声,心道:“倭寇女子真不要脸!”
女子不顾赵珍怡诧异之色,动作麻利地把衣服撕成条,连成绳后,还差一大截,便望着赵珍怡。
赵珍怡脸一红:“别指望我,我是绝不会脱的。”又笑道:“你不是还有裤子么?”
原本是捉弄她的话,但女子却一本正经地道:“如果是我一个人困在这里,我当然会脱掉裤子,但现在是我们两个人,大家都得为脱困做出努力。”
赵珍怡从她的话中察觉出这个倭寇似乎并未想丢下对手独自逃命,又想到自从掉在这悬崖上以来,这个倭寇从未偷袭过她,还想送饼干给她吃。赵珍怡忽然对这个倭寇生出一点好感来,但要在她面前脱掉衣服,露出身体,赵珍怡还是颇觉难为情。
那女子催道:“还不快脱,这树撑不到多久了。都是女人,怕什么,你们支那女子真矫情。”
赵珍怡难下决心,树杆又往下倾斜了一点,看来的确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只好不情愿地脱掉衣服,象那女倭寇一样,露出白亮的上身来。
那女子一把抢过赵珍怡的衣服,撕开连在绳上,一端系于树杆之上,然后顺着布绳下到那突起的地方,仰头招呼赵珍怡赶快下去。
赵珍怡有些犹豫,担心下到半途,那倭寇突然抖动绳索,自己悬在半空,岂不任她宰割。女子似乎看出赵珍怡的心思,笑道:“我不会暗算你的。”
赵珍怡仍不放心,叫她放开绳子,方才飞快地下到她身旁。二人站在突起处,一手挽着绳子,树杆减轻了重量,才不再继续倾斜。
天渐亮,赵珍怡看见那女子光光的脖颈上吊着一块玉佩,仔细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失声道:“你哪来的玉佩?”
那女子也正惊异地看着赵珍怡,因为在这个支那女人光洁的脖颈上也吊着一块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图案不一样,自己玉佩中间的图案是龙,而支那女人玉佩中的图案是凤。
“你的玉佩是哪来的?”那女子也惊问道。
“这玉佩乃是我家祖传之物,怎么会落到倭寇手里呢?”赵珍怡觉得不可思议,忽圆睁杏眼喝道:“你是不是从一个中国姑娘身上抢的?”
那女子怒道:“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谁希罕你们支那的东西。”
赵珍怡糊涂了,放缓声音道:“能把你的玉佩给我看一下吗?”
那女子也似乎想解开玉佩的谜团,便取下玉佩交给珍怡。珍怡取下自己的玉佩,两相对比,发现这两只玉佩的的确确是一对。
难道她就是爷爷找了多年的小孙女,我的妹妹?
这个念头在赵珍怡的脑中一闪,立即就被她否定了,妹妹是中国人,怎么会是倭寇呢。她说这玉佩是她妈妈给的,不是她在撒谎,就是她妈妈偷或抢我妹妹的。那我妹妹却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