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白骨从药箱中取出了工具帘,只见里面各类银针工具一应俱全。
“你得按着这女娃。莫要她乱动。”活白骨将抚云拉了过去,让抚云从水云背后抱住她,将她困在怀里。
紧接着,活白骨取了一根小针,在水云脉搏出刺出了一滴血,点在了一个白瓷碗里。又在碗里倒了不知是什么的药水,药水和水云的血慢慢混合,变成了紫色。
“果然。怨不得连你都看不出来这女娃的情况。”活白骨将白瓷碗抵到了抚云面前给他看了看,“这是中蛊了。这个症状,定然是玉尸蛊。”
“玉尸蛊?”天闲接着话担忧的问“这是什么?会怎么样?”
“蛊如其名。中了此蛊,人的内力和元气就会从身体里面一点点被掏空,疼痛非常,但是身体看起来毫无异常。最后的人看起来还是冰肌玉骨的,其实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如何解蛊!”抚云眼中冒出了凶光。
“这个嘛,有两个办法。”活白骨揉了揉眼睛说到“第一,藏蘼谷里的藏蘼花就是解药,可以将身体开一个口,把藏蘼花敷在伤口处。玉尸蛊就会爬过来吸食藏蘼花的养分,等玉尸蛊彻底钻入藏蘼花中时,取下花,这蛊就解了。”
“好说!那我现在就去帮水云取回来!”天闲说着,就起身要拿自己的刀。
“小娃别心急!听老夫说完啊!”活白骨叫住了天闲说到“藏蘼谷轻易是去不得的,里面的迷阵邪乎的很,就算是进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就是找到了,未必出的来。”
“我找的到!”抚云抱着水云,坚定的开了口。
活白骨摆了摆手说“不是你们找的问题!藏蘼谷以你抚云的轻功,来回就得至少五日,再加上寻花,怎么也得七日才能回来。这女娃也等不了那么久了。”
活白骨看着一向沉着冷静的抚云乱了阵脚的样子,慢慢解释到“按理说,这即便中了玉尸蛊,也能撑个两个月左右。可是这女娃怪得很,身体差的要命,怕是胎里不足,平日又没有进补。加上内力并无固本培元,虚浮的很多,这玉尸蛊发作的才会这么凶。”
“前段时间,她受了大伤。”抚云想起来之前为了让水云恢复,日日用药滋补的事。
“那就是咯!那就是咯!”活白骨指了指水云说到“她底子差,补药吸收不了,都沉在身子里,和那些虚浮的内力交融。这玉尸蛊最喜欢吃这个,这么多好东西,都补了这玉尸蛊了!”
“那我现在就去!尽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抚云刚想将怀里的水云放下,又被活白骨拉了回去。
“都说了来不及了!你们真是,不能好好记老夫的话吗?”
“怎么就来不及了?她还能撑多久?”天闲揉着脑袋问到。
“最多撑三日。”
“咳!”抚云一听,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心头一紧,一片腥甜涌入口中,鲜红借着咳嗽溢出了嘴角。
天闲一看,吓了一跳,赶紧问到,“第二个方法呢?不是有两个办法吗?神医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你看我兄弟都被你吓成这样了。没中蛊的都吐血了!”
“唉!”活白骨摇了摇头说“江湖每日都会吞掉这么多的人,缘深缘浅,自有定数。是这女娃命不好,你们啊,把后事备着吧。”
“白骨神医,你这是什么意思!”抚云抹了抹嘴角,带着怒光看着活白骨,“医死人?活白骨?傀儡散你上可解得,玉尸蛊何必推三阻四?第二种方法是什么!说啊!”
活白骨见抚云真的发了脾气,叹了口气说“第二种方法,是在这女娃大腿上开一个深口,再寻一个比这女娃更弱的身体,也在身上开个口。这玉尸蛊闻见血腥味,若是喜欢,就会钻进那个人的身体,离开这个女娃。”
“这样就是解蛊了吗?”抚云眼中重新闪出了一丝光芒。
“玉尸蛊离开人的身体就是解了。只是另一个人要重新被这玉尸蛊折磨。也不能算真的解蛊。”活白骨顿了顿说“还有啊,内力不用输了。没什么用,补不进去的。现在对她来说多疼少疼也没什么区别。“
抚云温柔的替水云理了理头发,牵起了水云的手,用眼神示意活白骨,活白骨看了看,没再说话,扭头回去了。
“天闲,你过来。”
天闲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手足无措的摸了摸后脑勺,看着抚云。
“你当我是什么?”
“兄弟啊!好兄弟!”
“能帮我一个忙吗?”
“呃...”天闲预料到了抚云想说什么,心里有些抵触,可是看了水云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两件事。第一件事,等她醒来了,就告诉她我用内力帮她逼出了蛊虫。若日后她发现端倪,就告诉她我自己也不知道中毒一事,不知何时中了毒,与她无关。”
“可是,这样你不就会死!水云肯定要发飙的!”
“不会的,我从小与毒虫作伴,这种蛊虫不会要我的性命。所以,只有我能替她引蛊。”
“你骗我,若真无事,你也不会这般嘱咐我。”
“我没有骗你。这蛊虫要不了我的命,但是我怕日后疼痛被水云看出来。等她醒了,我就去藏蘼谷找解药。”
“好吧。”天闲垂下了头,有些不忍的说“我答应你。到时我再陪你去找解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咱们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第二件事。”
天闲抬起头,定睛看着抚云,等着抚云开口。
“我要引出蛊虫,就要比她的身体更弱。所以,我会把所有内力都给她。”
“啊?那你...”
没等天闲开口,抚云便打断到“日后,我就没有武功了。夫人性格急,容易惹事。抚云希望,天闲兄能多照顾一下我夫人。抚云,在此谢过。”
天闲并未见过水云疼痛的样子,只是想起帮水云运功时,水云梦魇时起来疼的张牙舞爪的样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眼眶一热,还是点了点头。
抚云一见,舒了一口气,淡淡一笑,扶着水云躺了下去,送走了天闲。
抚云在水云额头轻轻一吻,用最轻柔的方式,将内力全部送进了水云体内。
一阵眩晕的无力感袭来,抚云平静的取出药箱里的银针,在指尖一刺,疼痛感重新让抚云强行清醒了过来。
紧接着,抚云拿出了小剪子,用手一点一点的按压着水云的肌肤,终于在大腿内侧处按到了一个突兀的软核。
抚云惨白的脸上漾出了一抹安心的笑意,用剪子先剪开了自己的脉搏,任由鲜血滴在水云细腻的大腿上。又在水云大腿那块软核下半寸的位置,刺入了小剪,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向上剪去。
有些疹人的皮肉里仍在抽搐跳动着,殷红的鲜血不停地往外涌。与抚云鲜红的血液融为了一体,渗透了被单。
抚云将自己淌血的脉搏对上了水云的伤口,微笑的看着同样周身冰凉的水云。
“没事了。很快就不疼了。”抚云安慰到,感受着一个柔软的小东西钻开了自己的皮肤,从脉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趁着自己还有意识,抚云支撑着身体帮水云包扎好了伤口,又用纱布简单的缠住了自己脉搏,终于倒了下去。
此时的重缘血脉喷张,他在进水云的房间时已经看到了千秋岁传来的密函,见到了水云的样子什么都顾不上想了,一股脑的冲到了无夜的寝殿。
“复思在哪?”重缘瞪着血红的眼睛,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杀气。
无夜看到了这样的重缘,早已猜到重缘会有如此反应的他,此时却依旧有些波澜,“我不知道。”
一个眨眼间,重缘的匕首已经抵住了无夜的喉结,冰凉的触感让无夜重新平静了下来。
“最后一遍。复思在哪?”
无夜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重缘“我不知道。你我曾一同征战沙场,怎的无缘由的兵戎相见?”
重缘收回了匕首,若有所思的看着无夜。对于重缘来说,想要杀无夜轻而易举,可是重缘与无夜相识多年,知道无夜的性格,得想办法套出他的话来。
“你爱她吗?”无夜毫无征兆的问到。
“爱。”
“我还没说是谁。”无夜自嘲的说“你爱水云吗?”
“爱。”
“她有抚云,你还爱她?”
“爱。”
“哪怕付出性命,没有任何回报,也爱她?”
“爱。”
“即使,她从来也没有将你放在心里,以后也不会将你放在心里,也爱?”
“爱。”
无夜听着重缘精练的回答,本以为的愤怒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酸楚。
无夜早就想好了,如果今日的重缘,只要但凡说一句不爱,哪怕是有一丝犹豫,便不会告诉他复思的位置。
可是重缘一连五个笃定的爱字,彻底冲垮了无夜的理智。
“御花园假山,三声布谷鸟叫。”
重缘一听,立刻又冲出了房间,只给无夜留下了一串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