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晃动,从中钻出两个人。
正是方喜乐和馒头两人。
“我们今天恐怕又要宿在野外了,你去多收集点树枝,把篝火升起来。”
方喜乐丝毫没有愧疚感地指使道。
馒头点点头应声而去。
两人在野地中行走了半个月,连现在身在何处都不清楚,不是害怕罗县三大家追捕,不敢进城,而是方喜乐她——迷路了。
“房...几”
馒头突然跑回来,指着前面边比划边叫。
“你是说前面有房子?”
“啊”
方喜乐跟上去,只见远方一座庙宇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仿佛等待着择人而噬的怪兽。微弱的灯光从庙宇中透墙而出,带着丁点暖意冲破黑暗和寒冷,使人生出想飞蛾一样,不顾一切扑过去的冲动。
皱了皱眉头,她本能的不想过去,深山,寺庙,想想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姐姐,姐姐——”
馒头仰着头,一脸兴奋地邀功。
最近一路奔波,风餐露宿,乍然看到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顿时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
方喜乐展开眉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去看看。”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座寺庙很高大,需要仰头才能看到门上牌子,牌子按得很牢固,但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屋檐上四角的铜兽经过风吹雨打,还能隐约看出曾经精致的模样,可以想象,曾经这个寺庙也有过自己的辉煌。
经过一群黑暗的建筑,来到了正殿门前,火光正是从大殿中透出来,方喜乐贴在门口,敏锐得听到里面有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还有轻微的谈话声。
有人?
“吱嘎——”
方喜乐轻轻推开大门,腐朽的木头还是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
里面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她身上。
大殿正中生着火堆,屋子里三三两两分坐这几个人,不时有人低声和身边的同伴耳语些什么。
不管这些人的目光,方喜乐带着馒头在角落中坐下,用余光悄悄观察寺庙中众人。
坐在硕大佛像之下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两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男人身材高大,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估计是个做官的,女人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已经不年轻了,却气质极好,一举一动透露出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
男人把还算完好的蒲团让给了女人,自己席地而坐,倒是个好夫君。
两人后面有一个武者打扮的中年人,气旋二层修为,身上有一脸凶相,看人的目光就像看在逃犯人一样。
窗户旁边,坐着一男一女,俱是二十岁以下的年纪,男子气旋二层修为,女子气旋一层,听二人相互之间的称呼,应该是师兄妹二人。
门边还有个腆着大肚子的富商,穿着金色刺绣的衣服,十指上带着大大小小的金戒指,暴发户气息扑面而来,他身后跟着四个身强体健的护卫,不过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恐怕都打不过那个师妹。
深山老庙之中,这群人出现的十分奇怪。
他们既不像习惯于游荡四方的江湖人,又不像风尘仆仆的旅人,更不像穷到没地方住,只能栖身于老庙的乞丐。
这样一群人,为什么会在深夜聚集在老庙之中?
方喜乐盘坐在角落里,双手放在腿上,缓缓运转功法。
说起来,《阴阳两仪轮转玄功》这个金手指,真的是个坑,还是掉下去上不来的那种。
得到功法,方喜乐自然勤奋修炼,但半个月下来,真气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增长,要是一天两天可能是增长得太少,感觉不出来,可半个月下来,完全没有进步,这下,她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
细细回想了那天的经过,玉石书直接向他身体灌注阴气,在经脉中运行几遍后变成纯净的真气。
这个功法,不会是只有吸收阴气才能变成真气吧。
那以后,别人在修炼,她在寻找阴气,别人嗑药提高修为,她在寻找阴气,别人争夺天材地宝,她还在寻找阴气。
想想这画面,就忍不住捂脸。
问题是,阴气之地并不好找,她在山林中走了这么久,不也就遇到山洞一个聚阴之地。
除了寻找阴气之地,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鬼。
鬼物本身汇聚大量阴气,有鬼物之地,必定有阴气,就像萧启明在山洞中居住久了,整个山洞阴气弥漫。
难道以后要在降妖除魔路上的一去不复返?
或许还有个办法,向玉石书中输入真气,它会主动吸收周围的阴气。不过当时的疼痛还历历在目,方喜乐课没胆量尝试,按它需要真气的量,自己至少要到气旋后期,才有资格动用。
所以还是归结到找阴气之地上面,不然就要一辈子卡在气旋二层了。
这哪是金手指啊,分明是金坑指!
方喜乐此时修炼也不是为了增加修为,而是为了缓解山上行走了一天的疲劳。
突然,她面露疑惑。
刚刚,真气量好像增加了一点。
凝神静气,运转功法,用心体会。
方喜乐睁开眼,精光闪过,没错,真气量确实增加了。
要么,这里就是她梦寐以求的阴气之地。
要么,这里——有鬼!
环视了一圈,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大家都在安静地烤火。
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想伥鬼那样,有实体,能被看到。
大多数鬼只是一团烟雾,不可见,不可触。
如果遇到这样的鬼就麻烦了,因为它们可以免疫物理攻击,只有用真气攻击才有效,而真气离体是气旋后期的手段。
方喜乐突然想到馒头特殊,问道:“馒头,你觉得这庙里有什么古怪的吗?”
馒头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叔...父”
“叔父?你说这里让你感到舒服?”
馒头点点头。
他鬼之子的身份,让他丝毫不惧怕阴气,反而如鱼得水,觉得舒服。
“除此之外呢?”
馒头四处环顾,有些害怕:“大叔...盯...馒头。”
方喜乐心里一紧:“哪里?”
馒头往大殿中心指了指。
她看过去,却是一尊佛陀,长时间不打理挂满了蜘蛛网,从他们的角度看,佛陀垂下的双眸正好注视着两人。
方喜乐松了口气,哭笑不得:“那是佛像,不会动,没关系的。”
这么一吓,方喜乐倒没那么紧张了。
这时一股香味弥漫过来,调皮地在大殿中每个人的鼻子底下撩拨一遍,又逃走。
原来是富商护卫支上架子,正在烤鸡。
整只鸡慢慢变成金黄色,油脂渗透出来,闪着诱人的光泽,鸡皮颜色微微发焦,但这样的鸡皮一定很脆,咬上一口,外酥里嫩,格外美味。
方喜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馒头那边更是长大了嘴巴,嘴角有可以的晶莹水渍。
“馒头”
“那不是馒头,那是烤鸡。”
“烤鸡烤鸡...”馒头小声地重复着,也不结巴了。
“喂,你们分给我们点呗,我拿银子跟你们换。”
“师妹!”
年岁稍长的男子训斥了一声,随即又向商人赔礼:“真是对不住,我这师妹从小被惯坏了,我回去定然教训她。”
女子不服气地瘪瘪嘴,没敢再说。
富商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无妨无妨,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我们今夜聚在古寺也是又远了,这顿烤鸡就算我请客。”
说着,他有转过来问道:“这位兄台,这位姑娘,要不要和家人朋友一起过来吃点?”
中年夫妇欣然答应。
方喜乐想了想,也坐过去。
中年男子叫护卫拿出一瓶好酒,给众人斟上:“我这里正好有壶酒,大家尝尝。”
师妹率先喝了一杯,叫道:“好酒!”
师兄扶额:“师妹!”
中年男人笑了:“哈哈,我倒是很欣赏令师妹的性格,天真率性!”
“让这位兄台见笑了。”
几杯酒下肚,众人打开了话匣子。
“我是虹庆县商人,叫钱大庆,倒卖些山珍野味,大家以后有需要可以去钱记找我,我给各位算便宜点。”
“哦?虹庆县那边怎么样?百姓生活可还富足?”
“你是外乡来的吧?”
“正是。”
“哎,我跟你说,别提了,县城外的村子每到交租的时候,都有大批大批买儿女抵债的,县城中乞讨的,平困的,生活不下去的人口也不少。”
“这是为什么?”中年男人来了兴趣:“据我了解,虹庆县地理不错,粮食产量也不错,怎么会像你说的这般,连生活都困难?”
富商压低了声音:“虹庆县呀,每年要收两次租子呢,一次是给县令,上缴朝廷的,一次呢,是宋家收的,比朝廷收的还要狠,你说这叫人怎么活下去!必看我生意做的很红火,可每年都要给宋家一半的利益呢,要不这生意根本做不下去!”
“真是反了他们了!这大秦的虹庆县,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宋家的领地!”,中年人显得格外愤怒。
“嘘!”富商吓了一跳:“这话你在这儿说就算了,要是在县里,到处是他们宋家的耳目,立时三刻把你关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