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吗?
不知是多久后,有着第一丝思考的声音泛起于我的耳边。因为我隐约间感到自己并未消逝,却是一时间磕绊的将许多事情都是忘记了起来,一时间这模糊的脑中还真是想不出什么太过明显的答案。
只是知道,自己偶然的存于这个世间并非是什么天道使然,更像是人为所致。
这里很静,静的可以令我听到远方有着咕噜噜的炖药声,也不知是谁所需的药量如此之大,那药汤竟要炖上数个时辰才会结束。
而每当这药声结束之时。
总有着一柄带着淡淡清香气息的木勺在两千年前现于我的唇边,透着药物难免的苦腥,我记得初次的时候我只是淡淡的入舌了一缕便是不愿再度饮进一丝。
一只可能还未听说过药可医人的灵妖对于苦涩的东西当然会误认为是怪腥之物,不饮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最后入口改为泛着微甘的良药还是令得这只清楚自己生死在他人之手的灵妖无声的将之饮进口中,一日三服,一服十钱【1】,不多不少,仿若是这喂药人用着细针一点一点挑起出的一样。
药;少则驱毒不净,多则平添它毒。这个医者倒是负责,竟没有多上一丝少上一毫,控药恰当于指尖之中。
“这只妖已无大碍,却依旧是赖在床榻之上,令得你每日都是要行至十数里收集鲜材,这倒是有意为难你吗?”这充斥着一种淡淡暖意的室内之中有着一句淡声的问语浮起,司马,这个表面之上什么都是不管不顾的人还是缓步走了上来。
在他将手中一丝不剩的药皿搁置一旁的余下,身着一袭绘有残龙衣装的人影在他的身后走来,已近冬临,这室内倒是很不爱惜的将取暖的火炉放置窗边,暖息升腾的样子与外界的一副严霜四布的景态相比形成了一种极大的反差。
同样的,这两个手不执犁的隐居人也是不知他们的钱财是从哪里拿来的。
“令她敢真正睁开眼瞳的时候也是临近了。”
这个面色之上恢复了从前血气的人淡笑着起身,折起那因过度修长而显得有些不太方便的衣袖,郭嘉转身言语。
只是与平日待在角落之中那番令人担心的怅然不同,他竟是现出了自己许久不见的淡淡喜悦,或许是认为那个人就是在自己的眼前存在吧!
至于我则就只能够继续的待在这道床榻之上听着这两个人朦胧的说话声,有人在言说我长得很像是那个人。
另一人却也并不否认。若是我敢在此时放下戒心的话,估计会伸掌触摸着自己的面庞吧。
我……难道便只是依靠着这张脸而被误救的吗?这灵妖在心中颤声的喃言间,却是有着一只冰凉的手掌切在了她的一只手腕之上。
“虽然妖脉还是有些微弱,不过至少已经是性命无忧了。”他又是将这只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掌放回被中。生怕弄得她不舒服了一样。
郭嘉似乎并不愿在这里久待,身着一袭深色青衣的他执着手中那卷古纸折扇向着下层的房间之中遥遥的走下,一袭下垂的发丝边角隐带着一种在光芒之下的银色。
司马倒也是清楚某些自己幼时就是被反复告诫的礼仪,随之像是一阵无声的风絮一般消失在这间处处都是透着男子气息的房室之中。
“有人为你这只陌路相逢的小妖费心尽力,若是认为可以自理己生,不妨醒来四处走走。”
有意无意的一番话语似乎是很不遮掩的传入着这只小妖的耳边,却是看透了她这几日装晕的小手段。
她怕自己醒来就会面临某人的屠刀,可是却忘了,如果这两人真的准备要她的命的话,身中剧毒的她能够活到现在吗?
一双透着暗暗震惊的青瞳隐隐张开,她带着一时间有些昏黑的视线起身。
只是在起身的时刻发觉自己一躺几天浑身上下都是透着一种有些剧烈的酸痛罢了,至于其它的倒是都是出奇的安然无恙,自己竟还在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她有些感叹所谓的命运戏人,同时也是在回忆着自己遭遇的种种。
颖水之畔,自己被颜良的毒疾射下……一个叫做郭嘉的家伙在冥冥之中救了自己。
他是个人修。
郭嘉,原来只是一个人修救下了自己。她恍然,在心中低喃,只是在那天的搜查之中的记忆都已是很为模糊的了,想要再重新想起不知又是要在何时了。
不知道这个郭嘉又是在哪里了?她的心中在此时有着太多的不解,太多的疑问。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另一个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的家伙又是谁,那些人不会找到自己吗?……既然主人都是看出了自己的小计俩,那。
一双白净的小脚触地,自己也无需继续的掩装。她试着起身,却是有着一双大上一些的手掌在此时攀住了她的双肩,担心她一个不稳从地面之上摔下,这一双显出着一种淡淡冰凉的手掌出来的触感却是令这只小妖着实的吓了一跳。
她抽出手掌试着将这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家伙推开。
但是却是被极为轻松地反的抓住了手腕,一张带着浅浅笑意的面庞出现在转身的自己身后。一缕垂发将那张温润的面庞隐隐的勾出了一份细致的弧度。
此时他单手执扇,竟是不禁的显出着一种淡淡的孤散之气,像是指点路人的散仙。
若是平日我定会对这个救命恩人施以道谢,但……出于这个人的某些动机,我只是想要快速的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去哪都好,只是莫名的想要讨厌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陌离,你醒了就好。”他说,却是真的将这个陌生的名字施加在了我的身上。
“我很感谢郭嘉你舍命相救,不过我还是不想呆在这里。”我透过微开的窗外看结下的点点白霜,那白霜足以止住我今天的脚步,但是这只同样固执的妖却是偏执的说着。她还不知道直呼大名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大忌。
令一个陌生的名字施加在我的身上,我倒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绪,毕竟我还不是什么迂腐的一列人,但是这句很是应该说的话则是使这个相比之下显得异常经历世寒的少年微微地陷入思索。
“我要回家。”她说。
“可现在四周都是袁氏的鹰犬,让一个碧玉之年的人出去可不是什么好的主意。”果然,这个在这种事上实在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深衣人拒绝了她的要求,并且是极为果断的那种。
“你留不留我随意,但不要忘了,我可是妖,你不怕我在你不备之时加害于你?”只是感到自己光着的的双脚有些泛凉,但在当初,这个对于一切都是极为反厌的妖就是以此来威胁他的。
“等你有这个本事的时候的时候可以试试下手。”他担心自己捏痛她,于是放下她的手腕,这才是令得这个一点都是不认识他的少女将面颊之上的浅浅羞红褪去一些。
却是有着两只刁钻的手指向着他的眼眶略来,这种向着眼官下手的狠招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学来的,反正看起来是足以捅瞎他的双眼的招数。
却是被一只展开的纸扇轻松的挡下了开来,真是不敢用力的一只妖。
“真是幼稚,小童用过的戳眼睛的招数,这个就是你来害我的依仗?”他将并不坚硬的纸折扇收回,有意与这个有些虚弱的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还是在这里好好休养些时日的好,离。”这只手掌轻拂着生来一头深色碧发的她的头颅。
却是像是在逗一只小猫的前兆,但是不担心小猫会反抓他一下。‘离’这是那个人的小字,竟被他直接的用在了两者沟通的第二次,或许这样会显得亲切吧!
“最讨厌你们这些口说道义的人类!……”
但是不出意料,她却是挥起手掌,竟是将他那只刚刚抽回的手掌抓出了几道血痕,类似的话那些人说过无数,却次次的在暗害着她的性命。
“……我的事,可无需某人殷勤奉上。”我向着他言说,当时竟是将他当做了那种另有其谋的小人,只是最后后悔太迟,只是在这时,我不多的指甲似乎都是嵌进了他的掌背,有着隐隐的热流沿着我死死地抓住着他的指尖滴落于地。
溅起血色的图案。
……
但是我却是慌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抓的一下竟会使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但是细细想来,这个面庞若无其事的少年虽然是有着将自己当做其他人的意思,但是还真的是没有着什么应该遭这样大的代价的理由……
我为自己一时的昏头而感到后悔,不是认为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的意思,只是感觉自己太不懂事,太过以常人目光看待他。
但这又是有着什么意思的呢?人是这样,妖也是这样,只有犯下会让自己后悔的错误时才会恍然的清楚着自己的偏执。可是迟到的道歉还是藏在心底的吧!换上了一席碧色散衣襦裙的她怔住了。
……
他看着这个犯下了错误的小妖,却是像看待幼童一般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