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小镇,雪夜里只看见青砖碧瓦的屋顶上一片雪白,没有灯光,没有月光,只有一家小客栈里泄出点点昏黄。
众人推门进去,微弱的烛光在风里摇曳,被风一吹,扑的一声熄灭了。
杨勇见此机会,忙向麦叔掷出了一把飞刀。麦叔武功高强,并未把几个小孩子放在眼里,所以并未防备,此时灯烛熄灭,忽觉脑后生风,忙向左偏移,他的度甚快,但终究已经晚了一步,一柄飞刀刺入右肩,随着感觉一个小小的身子扑在了自己背上,头顶百会穴被狠狠的砸了一下,脖子被人从后箍紧,脑袋一阵晕弦,心想,想不到我麦铁杖阴沟里翻船,栽在一个小毛孩手上,若是让人知道,毁了一世英名。便即晕倒在地。
杨勇制服麦铁杖,不过一瞬间事,群盗尚未觉什么事。这时烛光再度亮起,他们才忽然现,麦哥竟已经落在那几个小屁孩手里。
那白脸青年又惊又怒,喝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麦哥。”欲向前救人,可是见杨勇用一柄小刀放在麦哥脖颈处,只得停住马步。
“什么东西,还义盗,就凭你们?”杨勇冷笑,“有本事放马过来吧,爷爷也是善良得很,不会要你们的命,只要你们的胯下东东和身上的裤子。”
来护儿等见师傅骂对方,不禁都哈哈大笑,孩子们的笑声在夜空回荡,清脆悦耳,只笑得对方大怒,那白脸把一张脸都怒得变作了红色。
“小兔崽子,不识好歹,你们这是找死。”他怒喝一声,却现自己受制于人,无论叫得多大声都没有办法。
众人坐在客栈,战战兢兢的掌柜与小二忙不停的送上好酒好菜,以安众位英雄,却不明白一个又高又在满脸胡子的豪壮客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孩制住,而他的同伴都是些壮汉,一脸怒气,却偏偏还无可奈何。而那些小孩子看上去一阵风就会吹倒,甚至无力把那被制住的汉子搬进客栈,先时他们一筹莫展,然后为的孩子就拿出一两银子,掷在掌柜的手,“帮我扛进去。”出手竟是如此阔绰。
那掌柜的手拿着那一两银子,双手颤抖,他不敢不接,可也不敢真的去扛,那个脸蛋白白净净的青年,眼睛如欲喷出火来。他怕那火烧到自己身上,把自己烧死。
“怎么,嫌少?”
那小孩子说,他长得很漂亮,笑容也挺温和,可不知为什么,却让他十分害怕。他只得硬着头皮和小二两个把那壮汉往客栈里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冷的雪天都出了一身的汗。把壮汉搬到靠窗的桌旁坐下,那小孩便在旁边坐了下来。
“都坐吧,饿了,先吃饭,想吃什么就说,我请客。”杨勇笑着说,徒弟们都围着他坐了下来。
白脸青年看见麦哥肩膀兀自淌着血的伤口,那飞刀柄似乎还在闪闪生光。再看看那小孩与他年纪极不相衬的镇定笑容,他知道今天这根头栽大了,不愿在气势上输得太多,便从容的坐了下来,众兄弟见他坐下了,也都坐了下来。
酒菜上来,十分丰盛,众人吃喝起来,场面十分怪异。
麦铁杖悠悠醒来,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并不恼怒,倒对这孩子的心智手段佩服万分,这样的人物,还这么有钱,看来家世也是十分豪阔,将来的前途真是不能以道理计。
“公子贵姓?麦铁杖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还请恕罪。”
杨勇一看麦铁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豪杰人物,在自己一群小孩子面前载了一个这么大的跟头,既不羞也不恼,乐乐大方。听他报出名字,不禁从心里都想笑,原来这就是历史上那个白天给皇帝打着伞,晚上却要跑到千里之外去打抢的麦铁杖。现在陈叔宝都还没做皇帝,看来麦铁杖也还没给皇上打伞。
这样的豪杰自然要结交,杨勇忙还礼,“不敢,是小子无礼,冒犯了英雄,还请见谅。”
两人客气得就好像互相仰慕多年的老朋友。
当下杨勇敬了麦铁杖两杯酒,尽释前嫌。这才问起缘由,原来麦铁杖并非本地人氏,只因家贫困,来此贩点牛马,结果那白脸青年带着一伙盗匪来抢劫,白脸叫吴进,是附近的土匪头子,抢人不成,反被麦铁杖打了一顿,十数人竟全部被他制服。众人佩服麦铁杖的武功,麦铁杖也不为已甚,结果双方反而给交成了朋友。吴进设宴请麦铁杖上山,麦铁杖本来豪爽,又喜交朋友,几场酒喝下来,麦铁杖好好一个良民,竟被吴进拉下了水。
今天其实麦铁杖第一次抢劫,有眼线打听到杨勇等人的行踪,见他们买马买衣,出手阔绰,却又全是孩子,觉得是老天送来肥羊,谁知这回载得更惨,连麦铁杖都被人所制。
杨勇也说起去广陵为来护儿报父仇之事,麦铁杖提出去帮忙,杨勇推辞了。便在客栈宿了一夜,双方告辞,各自离去。
七人到了白土村,这是个大村庄,临着长江之水,占地广阔,一眼望不到村头。各处的雪水汇入长江,江水滔滔流淌,轰轰不绝。
村头的几棵大柏树高耸入云,巨大的伞盖上覆满白雪,下面的树洞外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凝,那树洞极大,里面竟然住着一个小孩,他穿着破棉袄,身下垫着稻草,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竟睡得正香。
众人为了不引人注目,便把马栓在树下,叫萧蔷在此守着,
这个村庄的房子很整齐,但大多是些茅草屋,屋瓦上的茅草都被雪覆成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吊在边上的则结成了冰棱,好像一支支利剑。
村是一溜青砖碧瓦的四合大院,竟有数百幢之多,房子高大,座落在许多茅屋间,显得极为壮观,想不到这村子竟有这许多富人。
“这都是陶武子的宗族,有数百家,都是一方豪强。”来护儿说。陶武子就是来护儿的杀父仇人。
在一幢极为巨大的四合院前,屋前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鞭炮声声,喇叭哇哇,
好像办喜事的样子。
几个人走到门口,见几个大汉守在那里,好像守卫,又好像迎宾。门内宾客满堂,一个巨大的客厅,到处摆满了桌子,座无虚席,席上宾客尽喝酒吃肉,十分欢畅。
见到几人的衣饰华贵,那些大汉倒也不敢无礼,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来护儿不知怎么回答,杨勇忙笑道,“我们是在喝酒的。”
“谁请的你们?你们父母呢?”
“我们自己来的啊,听说陶家死了人,今天办丧事,我们来烧柱香。”
“你说什么?”那些大汉听见这孩子笑眯眯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怒气上冲,“我打死你。”他挥拳欲打,可是一个小小的拳头忽然狠狠的击在了他的胸前膻穴,力道并不是很大,但他却被击得横飞了出去。
见杨勇动手,来护儿等都拿出刀剑,向大汉们砍去,他们跟着杨勇学武,自觉武功日进,却从没试过身手,这时都是又紧张又兴奋,这些大汉虽然都很威猛,但措手不及,一下子就都被砍伤,又被那些小孩凶悍的踹倒在地,嘴哇哇大叫。
里面的宾客听到外面动静,瞬息之间,都惊得停止了喧闹,随即却更加了起来。
这些孩子都只有七八岁,长得漂亮可爱,但凶悍处却好像一群恶魔,大汉们的呻唤,刀尖上淋漓的鲜血,都让人不寒而栗。
“是谁来捣蛋?”一个凶恶的声音叫道,只见一个长得非常高大豪壮的年男子站了起来,他的相貌很英俊,眼睛炯炯有神,长眉如剑,目若朗星。
“是我。”来护儿说,他声音不大,但十分沉稳,全无慌乱害怕的感觉,这样杨勇十分欣赏,这孩子,不过七八岁而已,但心理素质可真够强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