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濯走后,宁卿的房子守得更牢更紧了,除了宁卿的人和宋濯派来的丫头婆子,其余闲杂人等人一律不能进。
宁老太太好几次想见宁卿,都没被通容。最后拿了自己准备的八千两银子,还有准备的一小匣首饰让刘嬷嬷带进去。
虽然宁卿十里红妆了,宁老太太这点钱财不算什么,但那是心意。
刘嬷嬷把东西带进来。宁卿眼圈微红,心情很复杂,最后却没有见。
宁老太太在房里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宁卿说要见她,很是失望。
宁二爷等一直关注着,心里直骂宁卿没良心,但哪里敢造次。顾氏则是在哭宁妙。
宁二爷见宁妙不争气,直想呼扇死她了。但让宁妙弹琴是他们两个的主意,琴也是他整天夸好的。
八月二十,宁卿出嫁。
半夜,宁卿就起来上妆,直到天亮,整个宁家开始热闹,她已经换好嫁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了。
一身艳红金丝穿龙绣凤的天织云锦喜袍,头顶着沉重华贵的凤冠,凤凰展翅,尾垂金色流苏,冠上珍珠晶莹润泽生晕,宝石华璨精致,美得巧夺天工。她本来就是清艳绝色,这般浓重大妆下,更是美得天上有地下无,似是世间艳尽在她身上。
宁香、宁素和宁巧等姐妹进来添箱,一进来,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她们长这么大,看过这么多新娘,却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绝伦的喜袍凤冠。也从没见过这般绝色倾城的新娘。
别说是她,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喜娘和有见识的全福夫人看着宁卿,也是惊艳得回不过神来。
宁卿不只貌美,妆美。她只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身纪也不大,只有十七岁,但她轻轻一坐,就有一种沉稳大气之感。尊贵、优雅,高高在上。虽然还有些稚嫩,但那种气质已经由内而发。
就算她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什么王爷义兄,也没有做生意的才华,只她这一身气度,已经足够当世子妃,谁也不敢嘲笑她配不起宋濯。
宁素宁巧等众姐妹别提多酸了,同是宁家女,怎么人家就要展翅高飞登高枝了,而她们却还是低贱如泥!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来送嫁的越城贵女们也是羡慕嫉妒多于祝福。宁老太太、顾氏和田氏等都来了。
“姑娘,世子来迎亲了!”紫芦跑进来。
宁卿从早上就期待和紧张,一听宋濯来了,别提多高兴和激动了。
“祖母,我走了。”宁卿朝着宁老太太等长辈拜了拜。
“新娘要出门了!”喜娘笑着说着,一张喜帕就落到,遮住了宁卿的视线。
宁卿握了一下宁香的小手,低声道:“我已经让人给常家打了招呼。等我婚后不久,常家就会着人上门提亲。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千万要这写信给我。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大婚,我必回来参加。婚后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我路途有些远,就算来不及通知我,就通知赵夫人。我会让表哥跟赵知县打招呼,让他看顾着你。”
“好,谢谢五姐姐。”宁香抹着泪点头。
宁卿被喜娘和全福夫人扶着,刘嬷嬷带着慧苹、春卷共十二个大丫鬟,再有十个小丫鬟和婆子。那场面别提多气派了,浩浩荡荡地往门外走。
走到大门口,宁卿就停住了脚步,没有跨过门槛。
因为新娘出门后脚是不能着地的,要喜娘背着上花轿。
宁卿站在大门口,虽然看不到,但还是感受到了宋濯那灼人的视线。接着就是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白皙的小手突然被握住,宁卿就知道是宋濯。
身子突然一轻,她就被他抱了起来。
宁卿眼圈一红,整个人都靠到他怀里,双手紧抱着他的颈脖,轻轻地道:“我终于嫁给你啦。”
“嗯。”宋濯低头,鼻子抵到她的头顶:“你被我捉住了,一辈子也跑不掉。”
“你要拿个铁链子?”
“有就再好了。”宋濯低笑。“最好是带锁的。”
宋濯就算看不到,也知道此刻她在喜帕下嘟嘴,不自觉的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
“新郎……上花轿!”媒婆僵笑到。
周围送亲和迎亲的人,加起来也有两三百人,被这俩尴尬了一脸。
新郎一见到新娘就抱到怀里粘糊,粘糊得都忘了上花轿!还没见过这样的!
宋濯只好把宁卿抱到花轿里。
往里瞅了瞅,恨不得挤上去跟她一起坐。差不多三个月分别,宋濯还没抱够。
宋濯翻身上马:“起,回京!”
乐队在前面开路,一边吹吹打打,一边往前面扔爆竹。整条街道被清严戒道,张竟带着士兵在两边开路。
轿两边分别还有十名穿着喜庆红衣的丫鬟提着篮子,蓝子里面都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意为早生贵子。除此之外混着一堆铜钱碎银,甚至还有小金锭子,毫不吝啬地往两边的人群里撒。惹得周围的百姓一阵阵欢呼和哄抢。那场面别提多热闹。
只见一身艳红华贵的绝色男子坐在俊马上,容貌华丽,气质风华绝望,让人望而惊叹。
他的身后是十六人抬的喜轿大辇,被二十名穿金戴银的丫鬟婆子簇拥着前行。后面跟着身穿红衣的护卫抬着嫁妆缓缓跟随。
一台台的嫁妆全都打开。先有宋濯的丰厚聘礼陪嫁回去,再有水经年给宁卿准备的。宋濯走出了大半个城,那些嫁妆还从宁家抬着出来,一路琳琅满目,奢华勃发。真可谓十里红妆铺满城,百世姻缘一日成。
百姓看得连连惊叹,这样的盛世婚礼,此生能见一遭,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佳柔郡主正带着丫鬟坐在宁家对面的茶楼二楼。她站在窗边的位置,看着宁卿的盛婚大婚,眼圈就红了。
心里羡慕,还有些酸。看着这样的盛世大婚,没有女人是不酸的。佳柔郡主心里也有点酸,但更多的是祝福。
当看到宋濯时,佳柔郡主就惊了惊。她知道沐凡是宋濯,但一直以为宋濯就是长得那样平凡普通,却气质风华绝代。突然看到新郎是这样一个绝色美男子,不惊掉下巴才奇怪。
迎亲队一路出了越城。天色也暗了下来,但按着路线,刚好到了前面小县城的客栈。
整个迎亲队把傍边两间客栈都包了下来。宁卿住左边的客栈,宋濯住右边的。
宋濯想宁卿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她。但想到是他们的大婚,一辈子就一次,力求完美,就忍了下来。
宁卿进客栈后就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再出发。
紫婉拿来一套新的嫁衣出来,给宁卿换上。
宋濯一共给宁卿准备了九套嫁衣。因为预订九天到上京,一天换一套。九套一模一样的,每套都是标准亲王世子妃的婚服,精工细作,一针不少,一线不差。
凤冠可以不戴,换上一套精简的发饰,但出客栈必需戴上喜帕,直到上轿才能掀下。
所有嫁妆全都装上了马车。
宁卿没有坐花轿,换上一个车辇。现在已经八月二十,天气转凉,但这是要赶九天的路,宋濯还是怕宁卿闷着热着了,车辇用三匹马拉着,辇子半封闭,外有红色薄纱隔着。
宋濯走在前面,回头就能看到薄纱后宁卿模模糊糊的身影。看得宋濯心痒痒的,时不时过去给她递水,送点心。
宁卿吃着宋濯给她的点心,突然一怔:“我的点心!”
“姑娘怎么了?”慧苹与春卷陪着宁卿坐在车辇里。
“什么点心,这不吃着?”春卷捂着嘴笑。
“是我的小月饼!”宁卿说着很忧伤:“我中秋做的,冰镇在屋子里,想着表哥来下聘,我就给他小月饼。”
谁知道当时太高兴,太兴奋了,没记得给他小月饼。
“我的小月饼,你们可有记得带?”宁卿道。
慧苹和春卷都摇了摇头。宁卿又往窗外:“紫芦,可有记得我的小月饼。”
紫芦一怔,一傍的紫婉却笑道:“奴婢带了呢!”
“拿来。”
紫婉笑着去后面的马车找。当时宁卿没记得送宋濯小月饼,几名丫鬟又准备着大婚事宜,忙得团团转,哪有空管什么小月饼。等到要走了,收拾东西,紫婉才发现忘记小月饼了。不知宁卿还要不要,所以一并带来。冰镇了一夜,有点久,正准备丢了的。不想,宁卿又想到她的小月饼了。
紫婉把小月饼递进去,宁卿打开盒子,闻了闻,还香着,一点也没坏。还挺好吃的样子。
宋濯见宁卿在跟丫鬟嘀咕着找什么,已经打着马走到宽大的窗边:“卿卿,怎么了?”
宁卿瞟了他一眼。隔着红纱,只见他影影绰绰的绝美容貌:“我的小月饼。本来准备你下聘时给你的。”
“你忘记了?小没良心的。”宋濯低笑。“为了赶路,表哥没得吃团圆饭就算了,忙得连月饼都没吃过一口。现在才想起,中秋过了。”
宁卿见他说得这般可怜,又是愧疚又是怜,捧着小月饼:“这个还香着……我特意留给你的,你可要吃?”
宋濯一脸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宁卿急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特意为你做的,你没吃过的月饼。”
“好吧,拿一个来。”
宁卿一喜,捏着一个小月饼就从窗外递出去。只见隔着红纱是她横糊的纤细身影,一只白嫩的小手伸了出来,半挽着精致华贵的金线红绣的袖口,露出半截皓腕,莹白生辉,娇娇嫩嫩的。玉指纤纤,水葱一般,两只指尖以极美的姿态捏着一个精致的小月饼。
小月饼做得很小,刚好一口一个。
宋濯哪里忍得住,一口就轻咬上去,把她的小月饼吞入口中,随便也把她娇嫩的手指含住。
宁卿大惊,辇内有慧苹春卷,辇外有紫芦紫婉,他居然这般这样,宁卿小脸涨得通红,连忙缩手。
宋濯却捏住她的小手,亲了又亲。宁卿挣了一会才挣脱。
宋濯低笑:“卿卿,来,把小手伸出来,跟表哥握握手。”
宁卿羞窘,缩到了另一边去。
“卿卿不是要给表哥小月饼,怎么又不给了?”宋濯瞅着红纱里的她。
宁卿小脸窘红:“别的坏的。”
“坏的?那你居然还喂我。就算刚才那个是好的,跟坏的放一起也不能吃了。”宋濯语气带着委屈的笑意:“卿卿还没进门就欺负表哥了。这怎么办才好啊?”
宁卿差点被他给气哭了,这样能再不要脸点吗?
宁卿越委屈羞怒,宋濯就越高兴,他就喜欢这样欺负她,怎么办呢?
宋濯又逗了她一会,宁卿都快被他弄哭了,他才纵声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