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郡位于荆、扬两州之间,又以境内有九条江汇集,故称九江。
传说上古之时,黄河泛滥,中原一带民不聊生。舜帝令大禹治水,十三年不得,禹遂问之伯益。伯益以奇书《山海经》卜之,发现原是九条恶龙,盘旋于黄河九曲之中,每每吞云降雨,扑食百姓。当时大禹手下有两位神将,一为后羿,一为飞廉。飞廉号风伯,善风,于是使之击恶龙。九龙与之斗,莫能胜,于是往南逃遁,至于柴桑。飞廉眼见九龙将到南荒,南荒乃蚩尤遗种,不受教化。于是起大风,困九龙于柴桑而斩之。九龙坠而为江,是为九江。舜以南方不定,异族不归心,命风伯镇守九江。
要说柴桑郡最繁华的地方,非浔阳城不可。
浔阳城远处有座小村庄,只有二十多户人家。村外有条江,江也不深,只是江水碧绿。原来这村子叫谢柳村,不是村里的人姓谢姓柳,而是村外的江边,满是柳树。一到二月,风似剪刀,裁出满天柳絮,絮絮绦绦,飘在村前,飘在江中。所以这江叫载柳江。
若是放在以前,这条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寻常妇人浣衣,小孩嬉闹之地。可是前几年,出了怪事,江里来了河神。好几次江边嬉闹的人,当着众人的面,被河神拖下水去,再也没上来过。也有不信邪的人,试着去江中折腾过,可是连着几次去的几批人,都没了命。后来这江边也就没了人影,就是村里的牛,都不敢下水。
范汐今年十一岁,是村里年纪最小的小孩。前几年母亲在江边洗衣,被河神拖下水去。他父亲不信邪,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光着膀子就跳到江中去,再也没有上来过。留下范汐一个人,村长见他可怜,把他安排在村里私塾,边帮先生忙,边学知识。好歹解决了生计问题。也好在范汐争气,这么多年来,做学问是村里最好的。甚至那群比他大的小伙伴,功课大部分都是他代做的。
范汐正趴在案前,帮夫子认真的批改作业,窗户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范汐赶忙去开窗,原来是小伙伴。
“小溪,夫子在不在?”窗外长得黑黑的一个小伙伴偷偷摸摸的说。看他躲在墙后,像个老鼠的样子,显然是怕极了村中的夫子。要知道,这群人里头,夫子最爱骂的就是他。虽然他也看夫子不爽,偷过他家的瓜,掀过他家的瓦,但是村里就一个夫子。显然是除了村长,最受尊重的人,他也是怕极了的。
范汐瞧他那样子,一乍舌,笑着说:“小伟,夫子不在。”
这个叫小伟的男孩一听,顿时跳了出来,趾高气昂的说:“还好这老头不在,不然翘了他家的鸡窝去。”又一口气爬上窗户,对着前边的一颗大桃树,学了一声鸡叫,顿时树上跳下七八个男孩。原来这是他们的暗号,每次偷偷摸摸来夫子家,先让一个人去探风,要是夫子在家,就学蛤蟆叫,要是不在家,就学鸡叫。
“小溪,走,就差你一个人了。”小伟略带不满的对范汐说:“哼哼,这次看是谁撒尿撒的远,不可能每次都是你赢”,然后又偷偷摸摸凑过脸来,在范汐耳边小声说:“我中午偷吃了一根猪鞭,肯定要赢。哈哈哈哈。”
范汐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说:“小伟,你爸那么凶。估计你要惨了.......”
“怕什么,又不是没被他打过,你快点,我们等不及了。再说老王头家的西瓜也熟了,现在是他打盹的时间,过了这会,今天别想偷到他家的瓜了。”小伟显得很不耐烦,小伙伴们也都跟着嘴:“就是就是,你快点。”
范汐大大的眼珠转了转,把竹刀笔往桌上一扔,说了句好,就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隔了会,几个人蹑手蹑脚的就到了老王头的瓜地边上。
一个小伙伴先趴在地上,“汪汪汪”,学了几声狗叫,唯妙唯俏,这是他的拿手绝招,一直都引以为豪。
“这都没醒,哼哼,老王头睡的跟头猪一样,快点,我们上。”小伟显然是这群人的老大,手一挥,一群人都慢慢趴在地上往瓜地挪过去。
范汐年纪最小,个头也最小,每次摘的瓜也是最小最少的。他三两下就抱着两个小西瓜,翻过了前面小土包,到了后山。显然,只要过了后山,他们就安全了,就算老王头醒来也别想抓着他们了。
小伟一看就不满了,隔着山包,骂起来:“你奶奶的,敢不敢抱几个大一点的,那么小的你摘了,以后还偷什么?”
又有几个小伙伴抱着瓜翻过了山包,就剩下最后一个小伙伴了。刚才他学狗叫探风,还没偷到瓜。就看他抱着两个瓜,兴冲冲的跑过来,显然为这次完美的偷瓜而高兴。没成想脚下被一根藤绊倒,抱着的两个瓜砸了出去,“嘣”一声,瓜和人同时砸地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后山上传来了老王头的怒骂声:“兔崽子,别跑,别跑。偷鸡偷蛋,瓜也偷。别跑,看我不打死你们.......”
几个人一直跑,转眼就到了山前,再下去,就到了江边的泥路上了。
这个地方,范汐也是来过的。那会父亲母亲出事,小范汐总想着找河神报仇,偷偷摸摸来过几次,可是每次江中都风平浪静。许
是心中本来就害怕,越安静越害怕,越觉得古怪。后来年龄越来越大,范汐也就不敢来。
“小伟,我们回去吧,大不了被打一顿......”范汐看着江,心里直打鼓,这个地方,好久没人敢来了。
“你他妈就是胆小,回去就死定了,我们下去。去江边躲起来,老王头不敢下来,等他走了,我们就回去。”说完小伟就往下跳,有几个胆大的,也跟着跳。
“别啊,你们、你们快回来,我,我回去就说是我偷的,你们别去。”范汐突然想到他爸妈遇害的事情,声音都抖了起来,这个地方还是这么危险。
小伟顿时火了,对着上头就骂:“我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以后都不叫你了。”
“就是,你这个胆小鬼”,“就是,就是,胆小鬼.......”才一会功夫,小伙伴们都下去,骂起范汐来了。
“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范汐急的快哭了,他才不是胆小鬼。
“你不是就下来,快点。”“下来。”“就是,下来啊,等会老王头就来了.......”
"好,我下去。"一咬牙,范汐心里倔强,他才不是胆小鬼,嗖的就跳下去。刚落地,就听见传来老王头的声音:“咦,还真奇怪,人呢?”随后他一拍脑门,大叫:“不好,这群兔崽子又来这招,准是把我骗走,又去偷我的瓜。哎呀,我的瓜......”说着就往回跑,他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人敢跑到江边去。
“老王头真是猪!”小伟嚼起嘴,高傲的说句,随后一群人开心的笑起来。
“要不,咱们来比谁撒尿撒的远吧,就撒江里去。”不知道谁提的馊主意。
范汐一听,赶紧叫起来:“不行,这里头有河神,别惊动他,我们快走。”
小伟心想自己还偷了吃了半根猪鞭,必须要比比才行。就拉着范汐说:“不行,小溪,我们得比一比才行,你每次都第一,这次我要赢回来。”
“对对对,撒了再走。”又是一阵起哄。
范汐更急,这怎么行,又急说道:“可是,这......”还没说完,就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一看,原来小伟已经往江里撒。
小伟边撒边吹着口哨,几个小伙伴也都跟着脱裤子撒起来。"怎么样,跟你说了没事吧。"
范汐想想,也开始脱裤子,刚要撒的时候,突然"哄"的一声巨响,只见江心的江水突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水中似乎有黑黑的一样东西,快速的朝江边游过来。
"啊,那是什么,跑,快跑啊。"几个人裤子都没穿好,没命似的就往后山跑。
等气喘嘘嘘的跑到山腰的时候,再往河里看,什么都没有,漩涡也没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黑黑的一坨东西,不会是河神吧?""是啊是啊,我好像还看到有爪子。"“我也看到有爪子,河神的手和爪子是一样的。”几个人气喘吁吁的说着。
不知道谁怪叫了一句:“啊,我那里好痛啊,刚才撒一半憋住,娘的痛死了。”引起了一阵哄笑。
却见本来平静的江面,一个巨大的身影飞上空,发出牛鸣一般的声音,吐出一堆东西,又重重的砸向江里,溅起几丈高的水花。几个人眼睛都花了。
“那是,那是什么?”泥路上一滩白色的东西,是刚才河神吐出来的东西,突然有人叫起来:“骨头,那是骨头,人骨头.......”
"跑,快跑,救命啊......"
几个人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慌不择路就往村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