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杨大妈没有想到的是,桃花爽快地答应了,她听说是村长亲自保的媒,她就答应了,要是由着她的性子,在以前的话,她会考虑一下辉昌的感受的,可是,现在不同了,那个男人给她的是没有下文的承诺,他的家长来给她保媒,更说明了,他们家里压根就没有打算让她进门的,她有几斤几两,她很清楚,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可她对辉昌,还有一些留恋,想着以后过着一种有人侍候的日子,大大方方的有男人陪着,她在心中乐了,你不是不愿意我进你的家门吗?我就要嫁给别人,一个比你有钱的男人,过得一定比你好。可是,脑海中又不时地闪现出两人缠绵的情形,她就在心中安慰自己,都是你家里的人逼的,能怨我吗?
自打桃花的婚事订了下来,她就乖乖地在家里不出门了,任由辉昌的口哨在树林子里嘘着。辉昌做梦也没有想到为桃花找好下家的是他的父亲,他是敢怒不敢言,桃花又窝在家里不出门,他是一点辙也没有,而且,这两天,媳妇对他是特别的好,他胡乱地发脾气,她也是笑眯眯的,他就觉得这是一个圈套一样,他虽然迷恋桃花,可是没有家里的同意,不能跟人做一辈子的露水夫妻,这回,不是摆明了要拆散了他们吗?桃花的那个男人,他也看到了,除了脸上有一些麻子以外,倒也不差,叫他这么白白的拱手相让,他是不甘心,可是他也没有办法,看到父亲说到这事儿的兴奋样子,他就有气,母亲看他的样子,也是怪怪的,好像看穿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反倒是他,做贼心虚一样,对每个人都陪着笑脸。
子俊接了一个大活,就是为桃花赶着做嫁衣,新郎官很大方,从沙洋买了好多的布料,都是为了桃花买的,桃花把那些新衣裳穿在身上,让秋儿嫂子帮她看着,她是每一件都喜欢,她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一天,有一个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婚礼,她要忘记以前的一切,包括辉昌,她要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以前笑过她的人都得闭嘴。
桃花又一次出嫁了,断了辉昌的念想,也给瞎子妈妈长了一回脸,那排场,是一般的人家想都不敢想的,桃花哭得很伤心,这让妈妈很高兴,因为不是有一句话吗,姑娘出嫁的时候,在娘家哭了发娘家,婆家哭了发婆家,光是男方掏出的彩礼,就已经发了一大回了,瞎子妈妈有了钱,脾气也好了很多,小英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因为桃花好久没有找她的麻烦了,桃花这一出嫁,就更管不上她了,可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趁着办喜事,妈妈来看她了,在家里的妹妹也来了,经她还小两岁了,可是人家比她还要高一点儿,在外人看来,妹妹都能当姐姐了,真不晓得桃花是吃什么长得。
看到自己的姑娘长得瘦精精的,妈妈有一些心酸地看着小英,可是当着这么多的客人的面,妈妈不好言语的,小英在帮忙洗碗,盆里放着从酒席上收下的碗,筷子,她总也洗不完,妈妈也在帮着她,不时还有人来催着。
姚集有一个风俗,那就是在收了小麦后的热天里,会接出了嫁的姑娘回娘家过六月,也叫吃粑粑。二婶有心在人前风光一下,因为桃花嫁了一个财大气粗的婆家,也使得这事儿变得隆重了起来,早早地叫老三接了桃花,当然,也接了陪客,像梅,还有小英的妈妈,他们的任务就是来陪桃花这个新姑娘的,桃花嫁人没有多长的时间,可不能让婆家的人看不起。因为只有这样做了,才显示着桃花的在娘家人心中的位置,娘家人没有怠慢他们,婆家人也同样如此,桃花的地位就要高一些。
二叔把要买的东西买回来以后,全部交给了秋儿负责。秋儿一大早就忙了起来,先是蒸了一蒸笼的麦面粑粑,这是她的拿手好戏,当一个粑粑散发着香味摆在筲箕里的时候,二婶就笑了,有了桃花的帮忙,她的酒席就多了几分光彩,要让姑娘女婿吃得高兴才好,女婿可不是一般的人,她在心里想着,盼望着桃花夫妇的早一点到来。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桃花来了,她坐在一顶轿子里,有四个人抬着。女婿骑着高头大马,前面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行人一到门口,二婶就迎了上去,桃花从轿里下来,才多少天没有见,她越发地水润了,她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对站在门口的人们轻轻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对妈妈的热情一脸的不屑,径直走进了屋里。
还是女婿懂事,叫着小姑娘喊“咖婆”小姑娘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二婶高兴地答应着,走上前的桃花有一些不满意地扫了一眼瞎子妈妈,桃子扶着妈妈和众人一起走了进来,只有小英,一副小媳妇样子,趴在厨房的门框边朝外望着,她看到了,有一个跟班地拎了几大袋子茶食放在了堂屋的大桌子上面,老三已经凑上去看一个究竟了,桃花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还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什么样子嘛,不是叫人看笑话吧,老三被桃花这么一扫,有点难为情地,拿脚擦着地面,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看了也让人生气。
中饭很丰盛,大家围在一起,可桃花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让大家很是不快,这才当了几天的阔太太,就不把大家都放在眼里了,连瞎子妈妈这个看不到的人也觉得桃花变了,因为她问什么?桃花根本上就不回答,还说她真是话多,把她呛得够可以的。这在以前,她是没有这个胆量的,再不爱听,也不会当面呛她的,有点儿让她下不了台。
好在有人打圆场,不然,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本来是要留桃花多过两日的,可是,她一吃完饭,就闹着太热了,好像她在家过得有多好一样的,又是一个天老爷一样,大妈咂嘴想说什么,看大家只顾着吃饭,笑了笑,闷下头来,从秋儿的怀里接过孩子,跟不懂事的小孙子说话。
小英的妈妈,人穷志短,光是身上的衣裳,就没有一件是抻展的,桃花就明目张胆地拿眼睛角落扫人家,还是她的亲妲妲了,也没有听到她喊“妲妲”,更别说是介绍给自己的男人。众人各怀心事,一顿吃下来,又多流了一些的汗水。桃花的养女十分地调皮,就是吃饭也粘在爸爸的身上,他的爸爸对众人笑一笑,也不管桃花“嗡”着鼻子冷冷的眼光,自顾自得跟任自己的姑娘打闹着,一副心肝宝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