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搞什呀?妈妈,你管得了呀?”秋儿有一些埋怨地说道。
“我不是管他们,我只是劝一下,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吗?”婆婆晓得秋儿不耐烦的原因,这么些年,他们家里总是在吵吵吵闹闹中度过的,小英受一点儿的委屈,总是来他们的家里哭哭啼啼,搞得人心里烦得不行,而且,那个瞎子二婶还在他们的面前说一些不阴不阳的话,让人听了浑身的不舒服,好像是他们在跟小英撑腰一样。
“都进来,都进来,我来去烧火去,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了,“秋儿还是耐心地招呼着他们母子。
“秋儿,你跟小英说一会儿话,你看她,绳子都系到檩子上了,怎么会有那么个想法呀?好死不如耐活着,你的日子还长着啦,。。。。”
“怎么,小英,你怎么会瞎想呀,你要是有了什么事,你的孩子还这么小,你不是把孩子们给害了吗,真是的,不晓得你在哪样想?”秋儿也急了,她坐在小英的身边,连连拉着小英的膀子说道“真是的,哪个家里不嚷架的呀,那都像你一嚷架就上吊,那人活得还有什么劲呀。”
“可是,大姐,你和大哥不就是不嚷架的呀,还有,你和我大妈,也从来不嚷架,你们不是就过得多好呀。”小英抬起头来,揉了揉她的泪眼,分辨道。
“我们也嚷架的,只是嚷了架不作声,哪个像你搞得吓死人的,何必了,日子还是要过的,忍一忍就过去了,”秋儿说道。
“大姐,你是没有过一天我过的日子,我是没有脸再活下去了,我走到哪里别人都指指点点的,我好像要比别人矮半截似的,你说,我愿意吗?我还不是想在人前,风风光光的呀,可是,这能怪我吗?小的时候,在他们的家里,不是你打一顿,就是她凶一餐的,还把我打得落下了病根,现在,老三嫌我了,他有什么资格嫌我,他们打我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只会听他妈妈的,他就跟他妈妈过一辈子呀,还跟我结什么婚,哦,这时候嫌我走在他的身边丢他的人了,我比哪个生得丑一些哟,都是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要做什么事情了,就想起我来了,吃什么好东西的时候,我都不是靠边站呀,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晓得,你们还不晓得呀,大妈,你说,我那瞎子婆婆说得什么话,还说什么绳子有,水有,想死的话,也没有人来拉我,大妈,你可是都听到了?”小英说完又哭了。
“你的婆婆眼睛看不到,你又不是不晓得,她要是看到了你拿着绳子系到了檩子上呀,她就不会说那些话了。”大妈为妯娌辨解着。
“哎呀,二婶的这种话可真是说不得,你也不要计较了,你说你,这些年都过来了,现在孩子还小,要多为孩子们考虑才是呀,可千万不能瞎想,二婶毕竟年纪大了,就当她老糊涂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了,我来烧火去,你不要瞎想了,留得青山在呀,不怕没柴烧,”秋儿起了身,大妈找了一东西放在了孩子的手里,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腿上,孩子茫然地看着大家,他有一些不安地歪到妈妈的身上,拉着妈妈的手,希望妈妈不要哭了,小英接过了孩子,眼泪又下来了,她看一眼大妈,又看爱怜地看一下孩子,转过了身子。
“你看你的孩子多乖呀,凡事要看在孩子的面上,再不能瞎想了,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啦,好日子还在后头了。你坐着,我去喊几个小孙子回来吃饭,这些孩子,你看一看,鸡仔都要上笼了,他们还不晓得回来,真是爱玩呀。”大妈舀了一瓢鸡食撒在门口,那些巴在大门口的鸡都掉头跟了出去,口里高兴地叫唤着,叽叽喳喳地响成了一片,大妈乐呵呵地看着,正要走下去找孙子了,两个孩子闹着回来了,老远地就在喊着“婆婆,婆婆”婆婆高兴地答应着,要他们喊堂屋里坐着的小妈。
这时候,时不时地传来一些消息,说是汉口已经进了解放军了,有一些地方在搞土改了,还有一个在黄浦军校读书的地主子弟去了台湾了,他的新媳妇都有了身孕了,那些地主老财的日子不好过了,最让人不安的是,老村长不是村长了,村长老婆整天二唉声叹气地,对媳妇也没有那么凶了,老两口整天地窝在家里不出来,平儿长大了,他没有嫌厌比他大了很多的媳妇,相反,上面下来了工作组了,在贫下中农家里做工作,要他们出来揭发做了坏事的地主老财,让受压迫的人翻身做主人了,特别是小英和小青,他们两个人是重点,要她们说一说这些年来过的苦日子,可是,小英连去的胆量也没有,至于小青,刚刚做了新娘子,正沉浸在新婚的喜悦当中了,以前所受的苦,比起今天所过的幸福生活,都是值得得,他们也来到了杨大妈地家里,做杨大妈妈地区工作,可是,杨大妈摇了摇头,她笑着说,她现在过的日子她很满意,只是田地少了一点,不过,子俊有手艺,倒是将就一点,说是要多分一点土地给他们,杨大妈自然是高兴,但是,要她出来揭发谁,她还是做不到,子俊有一个好手艺,年年靠这些大户赏一口饭吃,她的心里还是有数的,再说了,这些年,他们的日子苦是苦一点,也过得过去。老村长是有时候很过分,但对他们一家有恩,不能够忘恩负义。
瞎子婆婆吓得要死,工作组的人在跟小英谈话,叫小英不要怕,他们会给她撑腰的,要同封建社会做一个彻底地了断,什么叫了断,她不安地坐在那里,工作组的人一走,她就哆嗦着手里的拐杖,在堂屋里转圈,又坐着想了想,还是要把小英的嘴封住才是,这些年来,她除了对小英狠一点以外,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她在想,还是跟他们的大妈说一声才好,万一这小英要是经不住那些人的软磨硬泡,还不晓得共产党怎么办事的,这天说变就变了,过得好好的偏偏要干什么了,自己家里的那些田地还是靠他们一家大小省吃俭用攒下一的产业。要是一充公,这大半辈子的心血就白费了,还要小英揭她的老底,这不是不叫人活了吗?她有一些气急败坏地边杵着拐杖过来了。
“你大婆婆在家里吗?”杨大妈还在老远就听到了她的动静,起身来迎了。
“过来坐呀,他小婆婆,”杨大妈把瞎子妯娌牵进了堂屋。
“哎呀,你说,这说变了就变了,我说小英这几回敢跟我顶嘴了,原来是有人跟她撑腰,我们不是打媳妇过来的呀,哪个来跟我们撑腰?可是,他大婆婆,你是一个明眼人,在外面都听说了什么?也不回莱跟我说说,这真要是那个不得成器听了外人的话,我不是没有活路了哟?我可没有干什么亏心的事,我一个瞎子,爱气还受不过来了,再说了,哪个的孩子不听话了不是要打两下的,我刚来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挨的家伙少了呀?那我跟谁说,工作组的人来了,你可要跟他们说实话,小英晓得什么?就是一个唆狗子,别人哪样说了哪样好,你说是不是,哎呀,哎呀,我打自己的孩没有犯法呀,我都是为了她好呀。”她哆嗦着,好像是怕得要死,嘴巴上却又为自己辨解着。
“工作组的人讲道理呀,你不要担心,不是针对你们的,主要是那些大地主,害了人的,你看你又没有害人,。你怕什么呀?小英那儿我去说,你就不要担心了,以后呀,对小英好一点就行了,要不然,我帮你说话也没有用,你不能伤她的心,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你说了?”杨大妈耐心地劝说着。
“我不是脾气急了一点儿吗?我又看不到,你说,我也不是有心的。”瞎子二婶抬起空洞的眼窝看过来,一副哀求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有一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哎呀,到底还是变了,”大妈有一些担心,她不晓以后是一个什么日子。
“你是不用担心,你们家里的田地又不多,你叹什么气呀。”瞎子婆反过来安慰到。
“哪门不担心呀,我娘家的田地多,秋儿的娘家田地又多,都不晓是个什么事呀?”杨大妈说出了她的理由。
“保住自己就行了,你管得了呀,那么多的事呀?”瞎子婆婆说道。
“也是,就是心里不安逸了,”杨大妈说道,又长叹了一口气“梅的婆家田地也多,哪能不担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