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家里面带孩子的妇女,虽然说没有那么重的体力活要做,可是,那么多的田地,能出工的人又不多,心里就在想着,还是人太少了呀,要是人足够多的话,工地上有人干活,田地里也有人干活,不就是两不误了吗?况且,只要你勤劳,土地总是能够养活人的,这几年老是受灾呀,也是人太少了,听毛主席的话,同天斗,同地斗,同美帝国主义斗,还不要一样的要人呀,上面对添了小孩的确奖那么多,可是,人多才是最为重要的。于是,当她们再一次怀孕的时候,也像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一样光荣,自打她们开始怀孕,生产队里是尽量地照顾她们,让她们做一些轻松的活儿,工分却还是和硬劳动力一样的工分,这时候,才真正的体现了社会主义国家的优越性。
可就是这么好的生育政策,一个生产队里面的新生儿还是很少,青壮年都在工地上,他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歇几天,而能在这几天中奖的确要一点儿的运气,过重的体力摧残着妇女们的身体,本来是一个月来一次的例假,现在成了她们的稀客,有时候半年来一回,有时候一年就来那么一次也习以为常了,很少有人是准时的,可是,大家却一点儿也不慌,为什么了?那是因为她们可以和男人一样正常地上下班了,大家都不愿过那么几天,人又软又还很脏,就是走路也不利索,它不来,不正是合了大家的心意了吗?可是大家又忽视了一个问题,一个妇女如果老是这样,她本身的身体就已经出了毛病了,可是,只要眼睛还在眨,大家伙儿一样地上工地,而且,一个组一个组都在比成绩,谁也不愿意落在别人的后面,这一天,桂莲的身上来了,可是,她一点儿的准备也没有,这会儿离收工又还有一点早,雨珍看她走路还有一点迈不开步子,就问她有了什么事。
“烦死了,不该来的来了,“桂莲一脸的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有东西嘛,多不多?”雨珍又问道。
“有什么东西?好长的时间都不来了,真是的。”桂莲有一点不知所措。
“那就快点回去,不要弄到衣裳高头了。”雨珍笑了“总算是可以歇一下了。”
“歇一下是小事,哎,不要紧的。”她有一点犹豫地弯下腰来,把里面的裤子用袜子扎了起来,又问雨珍“我的裤子上面没有红的吧。”
“没的,没的,叫你回去你又不回去,这天多冷呀,要是。。。。。。。”
“没有事的,只要不要出丑就好,要是出了丑,那可就划不来了。”桂莲冲她一乐,又往前走了。
那么冷的天,等到收工的时候,雨珍看到桂莲的裤角都是湿的,不由得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什么人呀,不晓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不是收工了吗?我不想一个人回去,不是爱伴嘛。”桂莲犟着嘴。
“扁担给我,到前头走。”雨珍还是一肚子的气。
“哎呀,像是我犯了多大的错一样,我听你的还不行嘛。”桂莲晓得雨珍是为了她好。
回住的地方还有一点远,桂莲却怎么也走不快,本来是想快一点回去的,双脚好像重得很,小肚子又在阴阴的疼,她晓得是受了凉的原因,可是,跟在后面的人还在不停在催着她“你在搞什么名堂呀,回去吃饭去也不积极,嗨,你不饿,我们还饿得很哪。快点走嘛。”
“那你们到前头来?”桂莲侧过了身子让着别人。
“你还当真了,一起走吧。”别人看她怪怪地拎着裤子,又没有挑扁担,心中想着她怕是有事,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没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不想做了嘛。“雨珍在后面补了一句。
”噢,快了快了,完了工就好了,就不得遭这种孽了,真正不是人过的日子。”
“还不是人过的日子,这比旧社会还要遭孽呀,我才不信了。”有人不服地说道。
“那是不能比,不过,还是在家里好呀,”
“这才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我们还不是为了以后过好日子嘛。”
“依得现在这么遭孽,恨不得甩了扁担就跑。”长龄插了一句嘴。
“我就看你往哪里跑,落心一天不回去,怕是你跑回去了又跑来,是不是,哈哈。。。。。。。”说这话的人快活地大叫。
“就是你的话多,你不饿了。”长龄还了一句嘴。
“这说说笑笑是不是不那么累了,再说了,总是要弄一个话说一说嘛,这不,一会儿就到了屋了。哎呀,我都闻到了香味了。”
“还是你的狗鼻子尖一些,老远地闻到味了,哈哈。。。。。”大伙儿都笑了,这一笑,浑身就轻快了起来。可是桂莲轻快不起来,她浑身像是掉在了冰窟窿一样,双腿双脚都没有知觉了,可是还是机械地往前挪动着双脚,别人都往厨房里走了,她一个人钻进了黑黢黢的仓库屋里,她要换下湿漉漉的衣裳,还要尽快地洗出来,要不然,过后是很不好洗的,这时候,月亮升了起来,换好了衣服的桂莲刚要端衣服去洗去,大家伙儿打的饭回来了。
“吃饭了,吃饭了,吃饱了就要好过一点的。”雨珍把桂莲的饭已经打了回来了,不知是谁,把屋里的灯点了起来,桂莲的脸腊黄腊黄的,雨珍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竟然掉了下来,可是,她生怕别人看到了,背过脸去擦了。
“你吃嘛,不要管我,我好多了。”桂莲小声地说道。
“还好多了,幸亏是好多了,嘴唇都是乌的,还不捂到被窝里去。”雨珍心疼地说道,
“捂什么被窝呀,我一会儿还要洗衣服了。”桂莲接过了雨珍递过来的饭碗,一脸轻松地说道。
“饭都没有吃,就捂什么被窝呀,真的是过老冬了。”长龄端着饭,边吃边快活地说道。
“你是不晓得,她的嘴唇都冻乌了,还要逞能,”雨珍又小声的对长龄说道“身上下午的时候就来了,都流到衣服上面了,叫她捂到被窝里,她还不得,你劝一下她。”
“那可不能开玩笑,快捂着,快捂着,我明天跟你请假,真是的,不晓得爱惜自已,将来落下了病根,可后悔不转来了。我们是女人,自己可要把自己当一回事。”
“怪不得听别人说是下辈子再操生的话,宁可做一个热疱男人,也不当女人了,这女人真是麻烦事多。”
“这话可是你说的呀,你看热疱男人可讨不到漂亮媳妇,说不准还要打光棍了,小孩子还跟在你的屁股后头丢石头果拉子,你去当去嘛。”长龄逗着她。
“我不是就说得玩一下嘛,你还当了真了。”桂莲被她说得笑了起来。
“不要光顾着说笑,饭都冷了,快吃吧,你看,这下脸上才有了一点红光。”雨珍催着桂莲。
“哎呀,身上一热乎,就觉得舒服多了,这小肚子也不疼了,肚子还真的是真的饿了,我得吃三大碗才行。”桂莲装作一个好人说道,她是怕雨珍和长龄担心她,大家都累了一天了,何必又要害她们了,好是好了一点了,哪里有那么快呀,可是,她这么一说,大家就高兴了。
“你只管吃饱了睡觉,换下来的衣服我们洗,不要你操半点的心。”
“我都说我已经好了,哪里好意思叫你们洗什么衣裳。”桂莲感激地说道。
“是呀,什么叫好姐妹呀,不高兴了吵一架,高兴了把心都掏出来才行。你难得病一回,就当是给我们一个机会行吧。|”长龄笑着说道。她抱着桂莲换下来的衣服出去了。
“不要你洗,你放下嘛。”桂莲刚要去抢盆子,被雨珍拦住了。“仅她去吧,谁叫她要洗了。”
“哪里好意思呀。”桂莲手足无措地说道。
“大不了,下一回你好了帮她洗一回。你以为你还挨得冷水呀,怕是不要命了。”雨珍嚼着嘴巴里的饭说道。
“你又不是不晓得是哪样衣裳,还说。。。。。。。”
“她晓得,我说她听了的,哄,对了,你是不是明天不想上班呀,那你可是拖了我们的后腿了。”雨珍故意地说道。
“我要是想拖后腿,我早就回来了,还用得着这样吗?”桂莲委屈地说道。
“我晓得,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呀,有你报答的时候。”雨珍边收碗筷边说“记得呀,今天是我跟你洗得碗,以后呀,我天天的碗都交给你洗,看哪个划得来一些。”
“要得,要得,我要帮你洗碗,帮长龄洗衣服,什么衣服我都跟她洗。”桂莲喃喃地说道。
“哆嗦什么呀,睡下去吧,这好了一点儿又不注意了。工要洗衣机碗去了,你好好的睡着,一切有我们的了。”雨珍欢快地起了身,哼着歌儿出去洗碗了,半点不情愿的样子也没有。
桂莲睡了下来,先前冰冷的身子暖和了很多,更加温暖的是她的心里,她们对她这么好,是她没有想到的,她舒心地笑了,一阵睡意袭来,她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终于,工程进入了尾声,看到一座山被他们自己挖成了一个湖,旁边的那片低洼地却变成了一座高高的堤坝,他们自己也不敢想象,每天只顾着干活,今天的杀尾一做完,站在堤坝上一看,因为自己的双手,这块地方改变了那么多,当峻工的鞭炮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高兴的大声笑着,叫着,怎么能让他们不高兴了,做了这么多年,总算是修起了,只要下几仗大雨,漳河水库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平时的时候,它可以发电,天干了,水库里的水可以放到灾区,遇到雨水太大了,水库可以把小河沟的水分一部分流过来,可谓是一逸永牢的大好事,这个理儿大家都懂,所以大家都愿意出一份自己的力量。如果你随便问一个人,他有什么想法的话,他一定会说睡它个三天三夜,然后精神抖擞地回家,他们可不想让家里面的人看到他们这么疲惫的样子。
当然了,出了一趟远门,应该把荆门好玩的地方玩一遍,好吃的东西吃一遍,要不然,别人问起来了,说是身为荆门人,荆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呀,你一个都说不上来,不是丢了自己的人的吗?好不容易地出了一趟门,多少得有一点收获才是。有一部分家里有事的人早走了,留下来的人有的是闲功夫,反正没有什么农活路,在这儿多呆几天也好,落心他们几个约好了,明年的时候一定来看一看,漳河究竟又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