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家里只有我和弟弟两个学生了,姐姐初中一毕业,就开始在家里做活了,三哥初中都没有毕业都不去了,整天地在社会上混着,爸爸这两天在想着法子给三哥弄一个管手,即能让他学一门手艺,又还能把他镇得住。当时,已经分田到户了,一些手工业作坊出现了,在我们姚集,出名一点的就数猫老大的铁匠铺了,他的生意蛮好,也是刚刚从单位里出来单干没有.
算起来,和我们的家里是世交了,爸爸想到他的头上的时候,妈妈也是一百个同意,只是,三哥的身子从小单薄,做父母的总是有一些担心孩子做不来那么重的活计。正在犹豫着,三哥带着几个朋友回来了,他们个个蓄着披肩长头,嘴巴里叼着带把的香烟,得意地吐着烟圈,穿着大花的衬衫,衬衫的前面的两个角系在一起,他们有点儿怕爸爸,也不和家里的大人打一招呼,就钻进了房间里。
“没点儿正形的,这几个在一起,迟早是要闯出祸来。”爸爸下了决心,他决定找大叔谈一谈。
三哥已经被办了几回的学习班了,凡是调皮捣蛋的,一律都要进学习班,头一回,听到说三哥打群架,而被办了学习班,爸爸气得不行,大哥要去给三哥送饭,都被爸爸拦住了。
“饿死那个不成器的,真是给我丢人,饿他几天了,给他长一点记性。”爸爸沉着脸,嗡声嗡气地说道。
“仅他回来了,该打的打,该嚷的嚷,吃还是要给他吃得了。”大哥也有一些不耐烦,可是,作为大哥,他得管一下。
“他是不把我们气死,他不得安逸。”妈妈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妈妈生过一场大病,她不能太着急,要不然,她的心脏病就会复发。
“有什么气得,只当是少生了一个的,不听话么,怨得了我们呀。”爸爸还是担心妈妈的身体。
“你看,又着急了吧,全大队又不是他一个,回来了,好好的管一下不就行了。”大哥劝说着。
“人家没有打他吧。”妈妈又在担心那一头了。
“没有人打的,在我们三队办的学习班,就是请派出所的干警来讲一下课,让他们以后呀不要瞎搞了。”大哥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听大哥这么一说,妈妈才放下心来。
“好什么好,在屋里跟他嘴都说恶了,就是不听,生成是要别人教育的。”爸爸还是觉得养这样的儿子多多少少有一些丢人现眼。
“好,你说怎么办嘛,总得有一个法子呀,要不然,他又在外面生出什么事来,那时候,就不是办学习班能解决的了。”妈妈生怕儿子被劳改了,一个家里要是有人劳改了,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这天晚上,三哥哼着歌儿从外面回来了,爸爸坐在堂屋里等他,他一进门,看到爸爸的脸色不好,心中一惊,愣在了那里。
“玩好了呀。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爸爸的声音不大,却有一些威严。
“什么事呀,”三哥还是过去了。
“你该收收心了。”爸爸又说。
“我都好长的时间没有打架了,我就是出去玩一下“三哥悻了半天才说。
“我跟你找了一个师傅,就是隔壁的大叔,你跟着他打铁去。”爸爸抽了一口烟说道。
三哥愣住了,大叔有1米八九高,长得又还魁梧,整个人像是一座塔一样立在那里,要是当了他的小徒弟,以后的日子还敢调嘛?他的手掌一伸开,足足的有一个浦扇大了,要是一巴掌巴在身上,那还得了哇。不过,不去怕是不行了,他们肯定是早就商量好了的。想到这儿,他摸了一下脑壳说道“那我明天还要去烟垢去一下,我们都是说好了的。”
“哪里都不许去了,明天就过去,明天早上他会在家里等你了。”爸爸的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那。。。。。。”
“明天早一点起来,到他们的家里吃早饭。”爸爸说完起了身,不理会怵在那里的三哥。
就在三哥当徒弟的第一天,和三哥约好的那些人还是去烟垢了,他们去喊三哥的时候,三哥已经在干活了,看到三哥这么地听话,他们哈哈大笑,可是一看到大叔皱着一个脸在那里,他们识趣地走了。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就有人传来了消息,这一帮人在去烟垢的路上,抢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头,老头马上就到派出所一报案,干警跟着老头一上烟垢的街子,他们四个人还在街边买烟了,结果是当场抓获,立刻就下了逮捕令。
好险,爸爸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呼“好险,”三哥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即呆住了,当时是从重从快地打击罪犯,这几个人半个月的时间就被判了刑,押往农场参加劳动。没有了狐朋狗友,三哥安安心心地当起徒弟了,头发也剪短了,每天早早地起床,一天也没有落下过。
二哥有了心仪的姑娘同,心情自然是大好,他隔不了几天就到我二嫂的家里玩玩,父母看到他们这么好,心里暗暗地高兴,就想着年尾有一点收入,早一点把二嫂娶过门,可是,差媒人去和亲家商量了,亲家不同意,说是让我二嫂在家里帮着又做一年,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再嫁。那即然是这样,我父母也不好再说什么,本来就是亲上加亲,两边的家庭是一个什么情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二嫂的父亲身体不是蛮好,大哥早就分出去单过了,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年纪太小,帮不上家里的什么忙,一个弟弟才有十一二岁,是家里最小的,他们的田又还多,想到这里,大家都答应了,到第二年再说。
姐姐只读了一个初中毕业就回来了,可是两个哥哥却是读来高中毕业,至于三哥,是他自己不肯上学了,我那时刚刚懂了一点事,看到自己的家里是这种情况,忽然不愿意读书了,没有心思读书,心里却替自己抱不平,反正读完了初中就不让读了,学习好又有什么用,爸爸不是说了嘛,姑娘们只要认得自己的名字就行了,读得再多,将来还不是人家的人呀。
而且,我那时发育了,鼻粱上长了一些斑,这越发地让我自卑,偏偏我的个子又还高,一些老师都没有我高,本来,我在小学的时候,仗着自己是学习委员,老是的不做作业,可是,那时候,彭老师特别地喜欢我,我的一些小毛病都被我的好成绩掩盖了,后来,一换了老师,加上班上又来了几个特别厉害的学生,我的名次慢慢地滑了下来,不过,在小升初的考试中,我的语文成绩是排在马良区第一名,我的作文更是得了满分。当上初中的第一天,老师给我们排名次的时候,我还真的是得意了几天,但是,我的虚荣心被爸爸的这句话击得粉碎。
我开始变了,变得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在家里,我是一个乖乖女,从来不和哪个吵架,不管是哪个人都说我的脾气好,可是,一到学校里,我就变了一个似的。那时,姚集中学是一个重点中学,附近村子里的尖子生都被招了进来,在小学里,我个子是鹤立鸡群,成绩也是出类拔萃的,到了中学,我的个子还是鹤立鸡群,可是,感觉却没有那么好了,班主任是一个脸上生了天花的男老师,说得普通话是一时在沙洋,一下又拐弯到马良了,可是,他却时常地要求我们要讲好普通话,他的一些方法也是我不能接受的,尽管后来下了学的时候,没有事翻一翻书,才想起来,他的方法其实是不错的,只怪自己太目空一切了,就是觉得他做得什么我都看不上眼。
有一回,我上学又迟到了,他正在跟大家讲课,我打了一声报告,也不管他同意是否,就直接走到我的座位上了,以前,我都是这样的,我上了八年的学,不迟到的日子很少,老师们也是见怪不怪了,谁叫我的学习好了,一白遮百丑嘛,谁知,班主任在后面揪住了我的衣服,我只有停下了脚步,往后看着,当时,就有同学偷偷地笑了,以为这个老师会麻利收拾我的。
“干什么”我一转身,衣服从他的手里夺过来了,其实,他也没有想把我怎么样,只是想拦住我罢了。
“你还得了呀,叫你站住你还不听,站住。”班主任厉声说道。要是别的学生,肯定是腿都吓软了,可我偏不,我横了他一眼,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又准备回座位了。谁知,他看我又要走,竟然抓住了我的衣领。我的双手本能地就来拉他的手,想把他的手拉开,可是,我哪里有他的力气大了,我的脖子越勒越紧了。
“你这个流氓”我有一些口不择言了,话一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我说这个话怕是因为我的上衣扣子被他扯脱了,所以我脱口而出。班主任和我爸爸的年纪差不多,我看到他脸上的麻子坑都涨红了,我越发地厌恶起他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记得得只有这么多了,反正从那以后,他连我的作业都不批改了,我也乐得清闲,把个学校当成了放牛场子,有几个代课老师看我聪明,因为我从来不举手回答问题,可是,我的学习成绩还过得去,别的学生在课堂上兢兢业业,我却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因为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看到别人还在抓耳挠腮的,我竟然得意地睡着了,直到老师站在我的面前半天了,我才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一看到老师关切的眼睛,我竟然后悔了。
这个老师是姚明英老师,下课后,他把我喊进了办公室。由于一直对他有一些感激之情,所以到了现在,他的名字我还记得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能在考试的时候睡瞌睡了,这要是中考的话,你的考试资格会被取消的。”老师轻轻地说道,好像对我有一些失望。
“不是哪里不舒服吧。”老师又说道。我倒是有一些难为情了,不过,我还是没有做声。
“我们一直把你当作尖子生在培养,你的上学期排名在第十位吧。”真是想不到,还有人在关注着我。
我抬起眼睛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他这么一说,我在心里暖暖的。
“你该懂事了,是个小大人了,”老师笑了。
“回去吧,早点睡了,早点起来。”原来,他是怕我回去得太晚了,没有什么伴了,其实,我们那么大的一个队,我们班上只有两个女同学,还有的孩子早早地下了学,在家里帮着干农活了,姚老师也是在上晚自习地时候,占用的我们的一堂课的时间,考试的数学,一考完,走读生就纷纷回家了,所以,他才叫我早点睡了,早点起来,肯定是我的恶行他还是一清二楚的,只是,他不是班主任,不用管那么多罢了,我听了,竟然特别的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