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过暑假的时候,会帮着家里做点儿的家务,早上,大人们都下田了,我得把泡在大脚盆里的衣服都要洗干净,整整两大脚盆,要洗一个上午,我的膀子都洗酸了,可是,不是还没有洗完嘛,眼看着日头到了当头了,脚下的影子只有一团黑点了,做事的人要回来吃饭了,我早就不再拿脸盆下鱼了,家里的条件好了很多,我们门口的大沆是我们几家人承包的,要吃的时候,拿一条网往沆当中一下,过不了多会儿,就是有几条鱼粘在网上了。
这时候,爸爸的重心都在了家里的那点菜园上,他可以大明大放地到姚集卖菜了,我们的菜园子越发地种得好了,只是,街上出现了好多的零食,甘蔗是早已经被另外的一种甘蔗淘汰了,这是一种水果甘蔗,比我们的老品种更好吃一些,于是乎,爸爸不再种那么多的甘蔗了,更不要说晚上扛到哪里卖了,但是,他只是种一小点我们吃的,他更多的是种菜,几乎是每天都要赶集卖菜,卖菜回来就是九点十点钟了,他随便吃一点,又进了菜园子,菜园子里有做不完的事情,妈妈有一点时间也在跟他帮忙种菜,责任田里的事情,就落到了姐姐的身上。
原来的时候,二哥和三哥还会帮一点儿忙,可是,现在了,三哥在学习打铁了,二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除非是农忙的时候,他们才会帮一点忙,妈妈已经当了婆婆了,小侄女就是她的命根子,再说了,大哥要出车,大嫂要种田,她不带孩子,哪个带了,我们的婆婆还是二叔的家里过两天,我们的家里过两天,婆婆过来了,我妈妈就下田干活去了,把孩子交给我们的婆婆带两天,小侄女喊我们的婆婆叫老太了,婆婆还是笑呵呵地带着小侄女,我洗好了衣服,就带小侄女玩,婆婆再给我们一大家的人烧火。吃饭的人却少了,可是,二叔的小儿子还是在我们的家里吃饭,以前坐得挤挤满满的情况很少有了,爸爸赶集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些水果呀,还有一些零食回来给小侄女,小侄女长得十分地可爱,我们一大家的人都围着她转,听她咯咯的笑声。
当时,刚刚改革开放,一些杂志上面都有一些招工广告,也有一些人南下打工去了,越是离毕业越近,我突然莫名地烦躁了起来,因为姐姐一直在劝我,一定要上高中,凭什么儿子就可以上高中,而我们两个姑娘只能读到初中毕业了,父母分明是重男轻女嘛,我的学习又好,说不定将来能够考上大学了。
姐姐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有一股怨气,可是,我一看到父亲的背都弯了,却还是一刻也不休息地干着活,妈妈了,只要是有人带孩子,她都是能够下田就下田,实在是不能下田了,就到菜园子里帮着爸爸种菜。而且,儿子们毕竟粗心一些,他们是想做就做一下,不想做的时候,丢下手里的活儿就跑了,二哥谈了恋爱是这样,三哥没有学手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可是,姐姐就不同了,她哪里都不能去,因为田里的草还没有薅完,草一薅完了,还要跟大嫂帮一天的忙,或者说是婶娘又来喊了,要来他们的家里帮一天的忙,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而且,要是姐姐也不做的话,父母亲更加的辛苦了,也许是为了父母,姐姐一直都是任劳任怨地埋头苦干。
算了,还是回来吧,大哥二哥上了高中不是照样地在家里干农活呀,再说了,家里确实是须要一个帮手了,我有时候就在这样想着。这时,我突然有了一种害怕长大的感觉,而且,我特别是害怕到了父母那一个年纪,原来,人活着是很累的,我甚至是在想,能不能一下子跳跃来父母这个年纪了,因为,从我记事起,父母总是那么忙,那么累,我想的是轻松一点的人生,而且,我现在过的一直是轻松的,父母亲为我交了钱,我就一直在学校里混着,我的学习成绩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们早就不关心了,他们关心的是,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家里做事了,还有几个月一毕业,我就得和姐姐一样,侍候着几亩责任田,再过几年,找一个婆家,把我嫁了,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想到这儿,我竟然有一些后悔了,我在小学的时候,成绩是那么地好,我应该上了初中的时候,继续保持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成绩一定会让父母改变主意的,但是,我有一些心虚了,就现在这种情况,我能否考上马良高中都是一个问题,如果连一个高中的录取通知书都没有的话,爸爸一定会说,不是我们不让你读,你看,是你自己不争气,连一个高中都没有考上,这能怨我们嘛?
偏偏在这时候,二哥的媒人又来了,在媒人来之前的几天,二嫂也来过一回,明显的有一些难为情,她的肚子已经挺出来一点儿了,连我一个小姑娘都看了出来了,更别说是屋里的大人了。
这一回,父母亲是满口满言地答应了媒人的要求,其实就是二嫂娘家的要求,接下来的日子,爸爸在集上找人给他们挑了一个好日子,准备风风光光的为二哥办婚事了。说真的,我都有一些不明白了,我们队上就有一个姑娘,也是未婚先孕,每天挺一个肚子在对门街晃进晃出的,可是,我都有好多的天没有看到她了,后来,还是二妈他们过来我们的屋里玩的时候,讲起她来了,说他的公婆不管他们了,在娘家也是呆不下去了,只有悄悄地跟着男人过去了,现在呀,都快要生了。
“她过去干什么呀?不是没有结婚的嘛。”我有一点好奇地问道。
“这公婆看她的肚子大了,就不想跟他们办事了,贱份她呗。”二妈瞪了我一眼说道。意思是我们一个读书的孩子,管他干什么。
“这人呀,说不清楚,还是姑娘们要自重一点才好。”妈妈在一边答言着。
“你没有怀人家的孩子的时候呀,人家生怕你不同意了,可是,你一怀上了他们的孩子,他们就不急了,也不怕你跑了,反正呀,这挨近的人都晓得你的底了,你就是想有什么主意也是不可能的了。”二妈分析着。她又对妈妈说道“你大妈,你还是可以接一个便宜媳妇啦。”
“我不会那么做的,她是来和我的儿子过日子的,我不贱份她,别人自然是也不敢贱份她。”妈妈正色说道。
“就是,孩子们一生一世的好事,高高兴兴地办,自己的孩子们呀,自己的看重一点。”二妈点点头,同意妈妈的看法。其实,二嫂的娘家差人来了几回,就是这么个意思,生怕自己的姑娘将来在婆家抬不起头来,看到我们的父母又是那么的开通,丝毫没有看轻姑娘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又看到大嫂嫁过来几年没有跟家里的人红过脸,越发地高兴,觉得自己姑娘找了一个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