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剥着棉花,屋里的棉花堆得太多了,得赶紧地剥出来,晒干以后才能变成钱,这一年上头的收入就全靠这些棉花了,这时,公公推着脚脚踏车在下坡了,婆婆跟在后面一直催着快一点,快一点,看样子,他们还是有一些不放心,我也想早一点晓得小姑子的情况,可是,一个家里就只有五个人,已经去了四个人了,况且,还有这么多的棉花,我虽然手里在剥花,心里却是静不下来,正在这时,三元她们娘二个过来了。她是一个包打听。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剥花了,他们哪里去了?”还没有走上台坡子,三元就问我。
“你还说,小姑子生病了,肚子疼得多厉害的,都到大队里去了。”我告诉她原因。
“怪不得了,我先是看到他小叔车子骑得飞快,我们跟他说话他都没有答应,一会儿,他小爹爹小婆婆又在后面过去了,不过,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搞过,应该没有事的,你也不要担心。”三元看我有一些着急,对我说道。
“是呀,我来了这大半年,她的身体一直很好的。”我又说。
“姑娘的肚皮疼一下,他们就都去了?当他们的姑娘倒是当得呀?”三元一脸的羡慕。
“你当姑娘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呀?”我不由得问道。
“我们呀,分家分得早,我是跟着我的三哥过得,嫂子不晓得几苛刻,哪里像你这样对小姑子,自己挺着一个大肚子,弯着腰都难,却要洗全家的衣服,在屋里洗一下都不说了,还要到水边去摆,那够脚够手的,也不怕你落到水里面,我们当姑娘的时候,天一亮就得起来洗衣服,自己清清爽爽的,哪能让怀身大肚的嫂子端一大盆子的衣服到沆里摆去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我们的小姑子兰英要比春子懂事,衣服都是她在洗,你们的`小姑子纯粹是他妈妈惯得,一点不晓得心疼人。”三元说话一激动,口里唾沫横飞,她已经坐了下来,帮我剥着棉花了。
“不是有一句老话嘛,自己养的自己的疼,我们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我有一些哀怨地说道。
“什么事呀,他婆婆把他爸爸喊起去了,”大嫂牵着侄女,有一点生气地问道,她的人还在台坡子离下,声音已经上来了。我们那里面的一个习惯,好像有了孩子的媳妇称呼人的时候,都是依着孩子在称呼。
“她婆婆没有说得呀,她妲妲病了,肚子疼。”我站了起来,准备拣板凳大嫂坐的,看到旁边有一个板凳,我又坐了下来,只是指了一下旁的板凳,示意大嫂坐下来说。
“我们幸亏是刚刚把这一批花弄完了,要不然,我是不让他去的。”大嫂悻悻地坐下来说道。
“疼得蛮狠哪,额头上直冒汗。”我想,我说了小姑子的病情,她就不会那个样子了。
“哼,这么多年了,我不晓得呀,只要是他们的屋里哪个人生病,她婆婆都是搞得吓死人。”大嫂一脸不屑地说道。她也已经开始在剥花了,我看到小侄女的手特别快,不由得说道“她也会剥花呀。”“会了,早就会了,手也还快,”大嫂得意地说道。“我们屋里没有人帮忙,她呀,也不到别处玩,早就会跟我们帮忙了。”
“哎,我们的孩子还大一些,也不会了?”三元羡慕地说道。
“哈哈。。。。。。”大嫂终于掩着嘴巴开心地笑了,原来,三元的小姑娘口里挂着口水丝,正在学着刘银剥花,她的手里拿着棉花壳子,只会挑着两个指尖一下下地揪着棉花,却不会把棉花剥出来,口水已经沾来棉花上了,我们大家都笑了,三元也在笑,这时,我想起来了,屋里还有一些桔子,我拿出来了几个分给了大家。
“他婆婆本来就是的,那一年,姐姐的儿子病了,让人带信来,说是想小舅舅去看他,那时,田里多忙呀,恨不得请起人的忙,口信一带到,他婆婆就催他小叔去了,他小叔说过一天再去,正好把田里的事情做完,可是,他婆婆就是不答应,在屋里吵呀,闹呀,非要逼着他小叔马上就去,他小叔没有办法呀,只有去,结果去了一看,孩子根本上就没有多大的一点事,就是感冒了。这要是我们哪个有什么事的话,他的婆婆会当一回事嘛。”大嫂不满地说道。
“就是,上一回,他不是打农药中了毒了嘛,我就回来跟他们说,医生说了的,今年都不能打农药了,可是,老头子在屋里叫得吓死人,非逼着他又去,打了半天就又中了毒了。”我开始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两个老人,即不亲儿子,更加地不会亲媳妇,他们呀,只亲姑娘。”大嫂又说道。
“你不说,还真的是呀,我们结婚地时候,灶子(我的大姑姐)就是成天的关在屋里画呀,画呀,从来没有下过田,哪里像是一个农村的姑娘,一天的田活路都没有做过。”三元说道。
“那她画一些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能画什么,她又不下田,连火都不帮忙烧,总是不能就那么干坐着嘛。”嫂子说道。
“你怎么晓得?你听哪个说得?”我又问道。
“这个队上有哪个不晓得,就你不晓得,人家养姑娘,那真的叫养姑娘,养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别人的姑娘再娇,多多少少地要下田做事吧,他们的大姑娘,愣是没有下过田。是不是,你们结婚早一些,肯定是晓得了?”大嫂对三元说道。
“我不晓得,你不要跟我说,小妈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晓得,反正我什么都没有说?”三元这时有一点害怕地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下四周,生怕婆婆这时候出现在眼前。我有一点奇怪她的样子,她私下跟我说什么话的时候,什么都敢,怎么在大嫂的面前就怕事了。
“不过,说归说,有病还是要看的,总不能让她那么疼,不帮她治吧,要真的是大病,还不是要上大医院呀,你不跟她看好,怎么嫁人了,再说了,婆家就在本队里,总不能给话让别人说我们的不是吧。”大嫂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时,我们听到路上有脚踏车的铃声,大家不由得都扭过了身子看着,是公公和婆婆回来了,老婆婆先是乐呵呵的样子,结果一抬头看到屋里从了那么多的人,脸又沉了下去,倒是公公笑眯眯地喊着小侄女。看到他们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一点底了,就问道“妹妹不要紧吧?”
公公还在停车,老婆婆走了进来“哪个晓得是痛经了,她的身上来了?”
“我说没有什么事吧,你非要去,要不然的话,我们在屋里剥了好多的花了。”公公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我晓得的话,还用得着着急嘛?你才真的是。。。。。。。”婆婆恼火地说道。
“没有事就好,没有事就好,我们回去了。”三元知趣地起了身,牵着孩子的手要回去了,小姑娘的嘴里还有桔子没有吃完,老婆婆一看到,有一点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良心的东西,给她吃个屁。”看到三元母子两个转过了弯,婆婆恨恨地说道。
大嫂没有说话,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还抿着嘴偷偷地笑着,当然了,老婆婆这话很明显的是说给我听的,我总是会拿一些东西给她们吃,老婆婆说了好多回了,我都懒得听,这一回,我还是没有分辨,或许是大嫂的话起了作用,我在想着,我头一回落水了,小姑子痴痴地笑着,第二天又落水了,结果到现在,全家的衣服还是我在洗,他们也许觉得我就是落水了,不是好好的嘛,还有,老公打农药中毒了,人命关天的事情,也没有看到公婆这么着急,小姑子一个痛经,就吓倒他们了,这人呀,别看是一家人,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看得出来人心。晚上,老公把钱交给我的时候,我不禁有一些不服气地说道“不是要上沙洋检查的嘛?明天上沙洋检查了再说,要不然,你妈妈又要跳脚了?”
“说什么了?我妹妹好了不好呀?”老公有一点好奇地看着我。
“人家就是金贵一些,你真的是不记事,你那两回中毒了,他们是这样对你的嘛?”我故意地挑事。
“又在瞎说了,我不是好了嘛?还说什么了。”老公听出我的意思了。
“人家的屋里都是重男轻女,怎么你们的屋里是重女轻男了。”我还是不解气。
“算了,算了,又没有人得罪你,你什么意思嘛。”老公故意地轻描淡写。
“我想呀,女人还是凶一点好,”我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还不凶呀,要是不凶,我们的孩子早就可以满地跑了,哈哈。。。。。。”老公笑了。
“我还应该再凶一点的,要是我晓得来你们的屋里过这种的日子的话,我呀,都是心太软了。”
“你后悔了。。。。。”老公怔怔地看着我。
“太后悔了。。。。。。”我故意地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