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传来堂姐离婚的消息,娘家送来的二万元钱,终于还是没有保住她的婚姻。
记得堂姐头一回带这个男人回来的时候,我的孩子都会跑了,但是,人家不同,人家读了大学的,这个男人还是她的大学同学,二婶那个得意的样子哟,好像跟她的姑娘一比,我们都白来人世间走了一遭。不过,她说归说,我是有女万事足,小日子正甜蜜着了,所以,对她的新女婿并没有多大的印象。
二婶接待的规格还是有一点高的,记得那天一共坐了两桌,吃到了一半儿,桌子上面的菜就不多了,这时,二婶从里面又端了几盘菜上来,只是,这明显的是剩菜,一个盘子有半盘子的猪肝,还有一个盘子里好像是剩着一点小炒肉什么的,大家看着桌子上的菜,都不动筷子了,我和嫂子们面面相觑。
“哎呀,帮忙吃了,帮忙吃了,这是小李昨天刚到的时候,我们在馆子里炒得几个菜了。”二婶笑着招呼大家,也许是没有想到我们是这个样子的吧,她又说“这几个菜的味道还好了。”
“都吃,都吃”大嫂扬了扬筷子,还是没有落到那两个盘子里,她回应着二婶“你也来吃嘛。”
“好,好,你们吃,你们吃。”二婶笑眯眯的走了.
“哼,只有二婶做些事呀?”三嫂不屑地盯着那两盘剩菜,却又担心二婶走来听到,只好不满地翻了两下眼睛,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哼,我在自己的屋里没有吃的,还专门喊我们来吃饭,哪个晓得是来帮忙吃剩菜的。”二嫂的嘴巴直一些,不禁说道。
“哈哈。。。。。。”大嫂怪怪地笑了。
母亲也在笑着,她肯定明白孩子们的心事的。她小声说道“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放在那里。哪个管得了你呀”
“不吃,都不许吃”二嫂瞪着眼睛说道,她的这话是说给小孩子们听的,这些孩子们看一下电视了,又来桌子上拈一点菜,他们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了。
“是的,你落一下锅了也好呀,还是昨天的剩菜,就这样端出来我们吃,哼”三嫂又咕了一句。
这时候,我调头看了一下,那边男人们坐的一桌子菜还多的很了,因为她的女婿就坐在那一桌子,而我们的这一桌子,就是家里的老人孩子们呀,还有我们姑娘媳妇们,大家的心里虽然不高兴,只是悄悄地埋怨了几句,陆陆续续的下了席。
其实,大家都是寻常人家,吃一点剩菜根本上就不用放在心上的,只是,那是在自己的家里,如何是有客人来了的话,这些菜都是不能上桌子的。却便是要上桌子,也还是要乔装一点的,加一点别的什么青辣椒呀,落锅炒一下的话,别人也看不出来这是一盘剩菜了,因为不是别人没有吃完的剩菜,那样的心情自然是不同。
吃过饭了,这些人吆吆喝喝地来到了父母的家里,是新女婿来认亲的,这个男人很亲切地喊着“大爸大妈”,就像老公刚来我们的家里认亲的时候一样,那个声音非常地自然。他随后从包里掏出来的东西也不错了,是当里流行的好烟,还有一组好酒,肯定是比我们农村的两个女婿的礼物高大上了好多的。
父母亲挽留他们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却执意要走了,说是不用麻烦了,老人交待了,让他们早一点就回去的。
看到他们走了,二嫂不禁对母亲说道“您留什么留呀,您会请他们上馆子吧,人家二婶都是请他们在馆子里吃饭了。”
“呵呵,我是没有留呀,看留不住吗?”母亲不禁说道。
“小李是个好孩子,看他们珍不珍惜了。”父亲竟然说道。
“比您的侄女还要强一点了。”大嫂点了点头。
“是要强一点哟。”我不禁说道。
“这人呀,不是强一点弱一点的事呀,两个人在一起了,要把日子过好才是正道理了。”父亲又说。
“哎呀,我们的二婶不晓得看得多珍贵了,您是不晓得了,女婿来了吃馆子,我们这些侄媳妇侄姑娘,只配吃别人吃不完的剩菜了。”这话是三嫂说的,很明显,她对二婶中午的做法还是不能释怀。
“反正就是要拉肚子的话,也是我们这一大家人,他们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二嫂也说道。“怪不得这些年老太的娘家人都不到他们的屋里端碗的了,以后的话,请我吃饭,我也不去了。”
“拐了,你不去,吓着她了”父亲竟然笑了,“她就是怕我们的人多了,吃了她的,这下好了,你们都不去他们的家里吃饭,还跟她省下了不钱-了,呵呵”
父亲的话一说完,我们大家都笑了,二婶一直是一个嘴上多大方,实际上做的事,又是非常的小气的人,她总是在挑着别人的理,说别人哪一家请客的时候,饭才吃到一半,桌子上就没有菜了,要是她请客的话,会如何如何。。。。。
后来,过年的时候,二婶的新女婿并没有来给父母亲拜年,而我和姐姐照样是烟呀酒的提到二婶家里拜年,因为有一点时间都在打麻将,加在二婶的家里也没有看到他们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单位上请不到假,没有回来过年。
过小年的时候,我和姐姐都约在娘家吃中饭,席间,又聊到了这新婚的两口子。
“他们过年都在上班呀,过个年也不回来玩一下了?”姐姐说道。
“我听二婶说了,人家是个车间主任了。”姐夫又说。
“哼,我们送了多少年的茶食二婶他们吃了,轮到她的姑娘结婚了,却连过个年也不回来,不是又省了不少了嘛?”我一向计较一点,不由地说道。
“你也是的,爸爸妈妈又不缺这点吃的,你这说得多不好听了。”老公横了我一眼。
“本来就是的。”我不服气地还着嘴。
“呵呵”父亲笑了,他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酒说道“他们回来了的呀。”
“本来就回来了的。”母亲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在给孙子拈菜的时候,都有一些不耐烦。
“那过来您这边了没有?”我赶紧地问道。
“过来做什么?”父亲反问着我,他有一些心酸地说“看我们一个乡下人,有什么过来场。”
“哪个说我们是乡下人了?”姐姐也在问着。“是小李说的吗?”
一听到这话,我们一下子气了,是呀,我们是乡下人,可是,乡下人又没有吃你城里人的,喝你城里人的,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而且,我们乡下人的日子也不比你差呀,再说了,你又算是哪门子城里人了,还不是一个刚刚工作的两年的大学生,要不是考上了大学,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乡下人呀。
就要我们嘀咕的时候,父亲摆了摆手,说道“不要怪别人,是你的二婶说的。”
“婆婆,堂姐跟你带了什么来了?”我故意地问老太,看小李是不是把老人家怠慢了。
“什么?”老太没有听清楚,她又问了一句。
“那边,跟您带了什么来了?”姐姐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地指了姚集的方向。
“噢”老太放下了筷子,笑了“这个孩子还是有礼性,给我带了一条烟来了,带把子的烟了。”
“应该带了,您把她从小带大了。”姐夫又说。
“好哇,这个孩子好哇,一进门就喊我了,蛮贴身。”老太一脸的满意的笑。
“才在街上住了几天了,就还瞧不起我们了,还乡下人了。”我的气又来了。
“人家小李一到呀,就说过来看一下大爸的。”母亲一脸的不悦“你的二婶说,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乡下人,还值得你们带这多的东西了。”
“这话怎么传到你们的耳朵了?”老公有一些不相信地说道。
“你们的雨珍妈那天刚好有事在他们的家里了,这不,就过了几天又过来说我们听了嘛。”父亲说道。
雨珍妈的为人,我们是晓得脾气的,不是那种传是非的人了,不过,我们还是有一点生气。
“以后呀,再拜年的时候了,我也只跟您这边提烟提酒来,二婶那边的话,我就是空手了。”我不由地负气地说道。
“是的,是的,他们怎样对您的,我们就哪样对他们。”姐夫应和着。
“呵呵,你二婶是怕我这个乡下人把她姑娘女婿的好烟好酒吃糟蹋了。”父亲竟然有一点自我解嘲地笑了。他又说“我就吃这烧鸡公的烟蛮好。”
“哈哈。。。。。。是怕你吃糟蹋了呀,我说了”母亲也笑了随即撇了撇嘴“跟我一样,还不是一个泥巴腿子呀。”
“真的是没有良心了。”我有一些愤愤不平地说道“都怪你们平时对他们太好了的。”
“就是的了。”姐姐也说“那一年,堂妹跟二婶吵了架,住在我们的家里,一住就是二个月了,该占了我们家里的多少好处了,您呀,就是心软了的。”
“还有了,婆婆一过来我们的两天,他们家里的三个孩子就来我们的家里吃饭,爸爸又还不许我们到他们的家里吃饭了。”我好像又扯出来了童年的记忆,不由地说道。
“你爸爸呀,还不是怕别人贱份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呀。”母亲有一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是呀,我的孩子只放着我自己贱份的,我不给别人贱份。”父亲昂起头说道。
再后来,听说堂姐的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这件事本来让人挺伤心的,偏偏堂姐在还没有生产的时候,二婶就提前去了,在侍候月子的时候,她竟然和亲家母吵了一大架,说亲家母这儿做的不好,那儿也做得不好,亲家母毫不示弱,两亲家听说吵得很凶,我们的二婶竟然还是赢家。
也许孩子的离世让堂姐难以接受,她有一些精神恍惚了,有一天在马路上行走的时候,突然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卡车撞成了重伤,这个伤让她在医院里躺了三个多月,伤好了,人也变了,整天痴痴呆呆的,坐在那儿也不和谁说话,她的朋友本来就少,这下,越来越让人担心了。
就在这时,男人提出了离婚,这本来是一个慎重的问题,但是二婶和二叔却做主帮姑娘把婚离了,因为过了好长的时间,堂弟他们才晓得这件事情,还别说是我们了。堂弟和媳妇一直在埋怨着这件事情,认为两个老人越权了。离婚后的堂姐却不愿意跟着父母回家,只是一个劲儿地望着结婚照掉眼泪。
后来听说那个男人在他们的新房里又娶了一个女人,人家过得很好,堂姐终于缓了过来,却一直单着,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回一次娘家,就是回了娘家,哪里也不去了,韩剧成了她生活的唯一方式。
这时候的姐姐,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姐夫动不动就埋怨她,动不动就埋怨她,她也麻木了,由着他说,好像所有的错误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自己真的是一个罪魁祸首了。
二婶过得很好,姐姐已经不闹了,闹了这么多回,也没有起什么作用,还害得老太要自杀,老太要是有什么事,自己的良心更加的不好过了,她竟然有了求死的心,想着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了,可是,终究还是放不下两个孩子。
二婶还在街上打麻将了,一般的话,大家都是打一块钱的底,可是,二婶喜欢打大一点的,二玦钱一个底的,这不是明摆着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吗,瞧不起人嘛,她的底细大家都是晓得的,于是这些人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一些精怪话,二婶竟然不气,依然笑哈哈的。
她只能装作大耳朵,因为以前的时候,她还来我的父母这里转转,自从闹了那一出以后,母亲一看到她就板起个脸,鼓着眼睛,一副讨厌的样子,父亲了,早就消到了一边,他们恨透了她,二妈也和她吵过一回架了,早就不来往了,至于我的小妈,自己的两顿饭都懒得烧得,怎么会侍候她了,好像整个村子,她并没有和一个人合得来的样子。
二婶好像是一个乐天派,大姑娘是离婚了,小儿子是单着,但这并不影响她的人生,没有牌打得时候,她就从姚集的这头,又慢慢地晃到那头,人们看到她来了,都背过脸去了,好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