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天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上方的动静。压在洞口的石板十分厚重,脚步声听上去极其模糊。只是隐隐约约听到那阵声响由远及近,好像是有一个人慢慢的从屋外走到了殿堂之中。
据小丫头说上面是一处废弃的偏殿,是什么人会在这个钟点来到了这里?他想干什么?张戈侧了一侧脑袋,向着蓝丫头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蓝丫头耸耸肩膀,轻轻的一摆手,示意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了。
满头雾水的小张天师一摆手,将飞天夜叉叫到了身边,轻手轻脚的爬上了他的脊背。蓝丫头也轻盈的一跳,坐上了空军司令的肩膀。飞天夜叉双翅悄无声息的展开,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便平稳的载着两位乘客,向着洞口处升了上去。
到了大石板下,飞天夜叉悬浮在了空中。张戈和蓝丫头都是凝神静气,耳朵贴着冰凉的石板,仔细听着上面殿堂中的响动。
这时,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一阵寂静之后,竟传出了几下细微的抽泣声。
这几下的响声,张戈和蓝丫头听得都是清清楚楚,两人越的大惑不解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大半夜有人跑到这里来哭鼻子呢?难不成是哪位道人白天受了气,晚上便在这里做怨妇状嘛?
那抽泣之声极其细微、沉闷,而且时断时续。显然这人心中虽然十分悲痛,但却是刻意的压抑,好像是用手捂着嘴巴在哭,生怕被别人听了去似地。
过了一晌,就听见那人出低低的一声长叹,还夹杂着一阵布料织物摩擦的索索声响。似乎是这人宣泄了一番情绪之后,正在用衣袖擦拭眼泪呢。
得了。哭完了就快走吧……小张天师听到那人收了哭声,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上面的讨厌鬼打道回府之后。自己和小丫头也就好从这暗道中离开,继续进行秘密潜入计划了。
想到这里,张戈不禁微微的一咧嘴,扭头向着小丫头的脸上看了过去。
蓝丫头耳朵贴在石板上,张着嘴巴,两只眼睛惊讶的瞪成两个椭圆,竟好像大大地吃了一惊似的。
这是怎么了?张戈心里顿时一惊本能想要开口问。但他利马便回过了神,飞快地闭上了嘴巴。
妖猫九爷这时慢悠悠的说道:“小子,你没听出上面这人是谁嘛?”
上面这人是谁?张戈一愣。方才那人一声长叹,张戈听在耳中就感觉好像几分熟悉,隐隐约约的感觉是个熟人,但一时之间却又捉摸。
如今看到了蓝丫头这样的神情,听到老九这样的言语,小张天师眨着眼睛想了一想。忽地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这样的男中音,这样地磁性喉咙,不是茅山宗那个兔爷天师,还能是谁!
小张天师眉毛挑起老高,挤出了一大片抬头纹。嘴巴和眼睛都是溜溜圆,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直想大吼大叫上几嗓子才过瘾。
乖乖隆冬锵,风光无限的玄门第一人云峰天师,居然黑更半夜钻到没人的旮旯里,捂着嘴巴哭鼻子!不过,他是在哭什么呢?
张戈咧着嘴巴,在心里一面无声的大笑,一面便翻来覆去的琢磨。
想想这老兔爷也是够苦的。今天在天下同道面前演了那么一出同门相残的大戏,虽然在最后关头家丑并未外扬。但也让人隐约看到了裙下风光。茅山宗被人戳上几年脊梁骨。那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难道他是在哭这个?
也不至于吧。身为一宗一派地领袖人物,这份担当应该还是有的。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东西。怎么会因为这个去哭鼻子呢?就算是因为这个,那他又为什么跑到一座废弃的殿堂里来哭呢?钻到被窝里掉几滴眼泪,那岂不是又方便又保密嘛。
正在心里犯嘀咕,张戈这时就听见上方门板吱嘎一声响动,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竟然又有一个人来到了殿堂里面。
奇怪了,怎么又有人来了?这人又是谁呢?ian嘴唇,全神贯注的听着上方地动静。
“云峰天师,逝者已逝,还请节哀顺变吧。”脚步声沙沙的响起,一个熟悉的腔调慢悠悠的响了起来。
这个…….刚才进来的这个人是老白毛!
张戈的耳朵这回倒是蛮灵光,一下子便听了出来。听是听出来了,但张戈的心里却是半点没有欣喜的感觉,而是顿时间疑云重重,一个个的问号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
听老白毛这意思,好像云峰天师又抹眼泪又叹气地,是在哭丑八怪关士方。恩,有可能。这是一座废弃地殿堂,混元观里现在人满为患,关士方的尸说不定就是被暂时停放在了这里。
这样说来,云峰天师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关丑鬼是个不折不扣地保皇派,他是死心塌地豁出了命去维护他师父的。老兔爷哭一哭他,那也是人之常情嘛。
不过,老白毛怎么也来了呢?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绝不可能是巧合。如果是事先约好的话,那就很让人想不通了。茅山、混元两大宗派的领军人物,怎么要在这个地方举行高规格双边会谈呢?
他们俩该不会,该不会是……张戈tian了tian嘴唇,嘴角1ou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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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的殿堂之中,这时就听见云峰天师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说道:“烦劳白眉道友挂念了。来来,请借一步说话,请这边来。”
“云峰道友,有话就在这里说好了,怎么还一定要贫道站到那里去呢?”白眉老道干笑了一声,话语中充满了戒备的意味。
此言一出,云峰天师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殿堂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密道中玩监听地张戈缩了缩脖子,心里很是有些困惑。这地方已经是够偏僻的了。用来偷情都绰绰有余。怎么好端端的,还要‘借一步说话呢’?
稍稍过了一晌,就听见地面上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那声响一轻一重,显然是老兔爷所出的。
“白眉道友,站到这里又有什么不妥呢?劣徒士方就躺在这,你也是认得他的……想当年淮河洪涝,千里汪洋。贫道下山施药医人积德行善。从死人堆里把他捡了出来,将他带回了茅山一手拉扯成*人。我这徒儿自幼跟随在我左右,素来敬重师长,从不曾有悖于我。他在人前事事争先,但为了……为了师门却肯忍辱负重。嘿嘿,白眉道友,士方也算得上是贫道的一个好徒儿吧?”
云峰老道这一番牛头不对马嘴地话,说得是客客气气。但语气却是凉冰冰的。听上去就好像一阵嗖嗖掠过地寒风。
密道里的张戈和蓝丫头听得一头雾水,两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番话来。但殿堂中的白眉老道却并非如此。
听上去,白眉老道毫无惊讶的表示,只是低低的哼了一声而已。这更是让张戈和蓝丫头摸不着个头脑。
这时,云峰天师猛然停下了缓缓走动的步子。好像是站到了白眉老道面前。就听见他嗓门一高,一字一句的说道:“白眉道友,今日在士方在斗法台上说地话,你也听到了。他把身后事交付给了我这个做师父的,那贫道也就一定要管到底了。白眉道友,你肯不肯赏贫道一点薄面,说一句实话呢?”
无量那天尊,玄门中的两位大佬,居然躲在这里摊牌!躲在下方的张戈和蓝丫头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兴奋的神采。没想到这一趟夜行密潜。居然赶上了这等大场面。
这件事必定是见不得光。难怪他们要选上一个这样僻静的角落来会面!而这件事又和关士方有着莫大的干系,难怪老兔爷一上来就要嚷嚷着。讲什么要借一步说话。现在想来,他一定是打算让白眉老道站在关士方的尸身前接受盘问啊!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个名堂呢?老兔爷想听到什么实话呢?张戈和蓝丫头兴奋之余,更是仔细聆听上方地动静。两个人几乎连呼吸也屏住了,生怕一不留神便漏掉了关键的字眼。
白眉老道含混不清的咕噜了两声,半晌才开口说道:“云峰道友,您这说的让人可是不太明白了……”
不等他说话,云峰老道忽地一声冷笑,拦住了他的话头:“莫要遮遮掩掩的了!士方地事,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会不知道?贫道懒得和你晃来绕去的打哑谜!就是一句话,那些传言莫非是真的?”
被厉声追问的白眉老道,这时却哼哼的低笑起来,慢悠悠的说道:“云峰道友既然说出了这些话,可见关士方倒是什么事都不瞒着你。嘿嘿,真是好师父调教出来的好徒儿啊……三天前,贫道已经答复了关士方,如今自然还是一样的说辞。传言是真也罢是假也罢,那都是我混元宗的内务,嘿嘿,与茅山宗又有什么相干啊?”
啪地一下,地面上响起一记重重地顿足之声。显然是云峰老道被他这一番言语,气得有些失态了。
白眉老道却是笑得越得意起来,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依着贫道说,这件事还是休要再提了。我混元宗地家事,何劳外人过问?当年若非是云峰道友出面讨情,贫道绝不肯饶了关士方一命。如今旧事重提,若是闹得天下皆知。我混元宗固然脸面无光,但茅山宗怕是也不那么光彩吧?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何必再闹得生者死者都不安宁呢?”
话一说完,白眉老道响亮的大笑一声,紧接着便响起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竟迈步出门,扬长而去了。
殿堂中又是一阵寂静,几乎连半点的动静也听不到了。过了好一晌,一阵含糊不清咒骂声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清清楚楚的从上方传了下来。
张戈和蓝丫头听得目瞪口呆,几乎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这两位玄门高层唇枪舌剑扯了一番,说的两人是满头雾水。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关士方多年以前干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如今云峰老道似乎打算要替死去的徒弟善后。不过老白毛并不买他的账,兔爷天师便气的疯,居然破口大骂起来了。
两个监听党眨巴着眼睛,正在心里反复的琢磨,这时头顶上又是一阵脚步声响。小张天师侧着耳朵听了一听,忍不住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乖乖隆冬锵,这座殿堂都他妈快赶上商场了,上面居然又有人来了!
“掌教师兄,莫要动气。士方那件事,师兄只要尽了力,问心无愧也就是了,何必要如此动怒呢?那条老疯狗,哼,云祥师弟的血海深仇,咱们还没和他算呢……看他还能猖狂几天。已经很晚了,掌教师兄还是早点回房歇息,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吧。”
一番话字正腔圆的从上方传了下来,张戈细细听去,正是茅山副总云震老道的声音。
云峰道人只是唉声叹气,却并不接腔。
过了一晌,云峰老道才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云震师弟,士方为师门东奔西走,尽心尽力。昆仑山上这件事一直挂在他心头,你也是知道的。老疯狗害死了云祥师弟,我来到昆仑山后一直隐忍不,也就是想留下几天时间给士方,让他好了结这桩心事。可谁知道,唉……如今他临终托付于我,我这个做师父的,又怎能抛下不管呢?”
这一番话,说的云震老道也是有些唏嘘。沉默了一晌,他带着一丝哭腔安慰了师兄几句后,两个人便一先一后出了殿门,一路叹息而去了。
侧着耳朵又听了半晌,直到确定上面殿堂附近再无声息,小张天师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的那个三清道尊啊,这地方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丫头,走了,该咱们上场了。”张戈侧过头,笑嘻嘻向着小丫头低声说道。
蓝丫头皱着眉毛,愣愣的直出神,好像还在回味方才窃听到的话语。小张天师冷不丁的一开腔,把她唬的娇躯一颤,几乎从飞天夜叉的肩膀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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