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气温有所回升,方无邪打开车窗,让凉气更多的进来,以此来保持清醒。
他的伤势当然还没有痊愈,否则就不会被苏苏那毫无杀伤力的前扑给弄倒了。不过他心里知道,自己的伤快好了,因为体内的那股奇怪劲力已经消失不见。
最后的一次昏迷,他并非像之前那样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相反,那道劲力钻入脑袋后,他就处于一种精神高度敏锐,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状态中。
而那个时候,曾经在他胸部作怪的劲力,已经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绵羊了。
这只小绵羊像是找到了回家的路,弯弯绕绕的没入了眉心,与一团白光融合在一起,又慢慢的消失不见了。如果非要让方无邪回想这条路,那大抵是沿着脊椎进入脑子里,从脑后直上脑顶,又从脑顶没入眉心。
学过简单医术的方无邪知道这条路线就是传说中的督脉。而所谓的眉心,道家言天眼、紫府、泥丸等称呼,佛家说此处名为识海,医学上也常将此处叫上丹田,是诸阳之所,万神总会之都。
早在当日仙摩顶认祖之时,方无邪就在意识里“看到”眉心白光大盛,将一团从震天弓内出来的红色火焰驱逐出去。还有上次被抓,萧炎用“邪术”控制他的双手,那时似乎眉心跳了一下,之后就摆脱了萧炎的控制。
难不成,眉心这里藏有某些东西不成?
方无邪本身就是奇怪的人,比如说天生神力,变态的恢复能力、极好的记忆力,超强的嗅觉等等不一而论,均是不同于普通人的。
如今眉心又出幺蛾子,将丁银打入他体内的劲力给“吃掉”了,这不仅让他猜想起来,是不是眉心那团白光,就是他与众不同的根由呢?
夜晚的凉风让他保持着清醒,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不是如此,尤其是他不能确定那团白光是否真实存在,或许只是意识模糊时的一种不存在的观感也说不定。
想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怪力乱神,方无邪也就不去费那个力气。他瞧了眼打哈欠的郑可,冷声道:“你怎么认识的苏苏?”
郑可便将今日边芷晴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方无邪琢磨这事儿郑可犯不着作假,也就不再追问。冷着脸走了一路,下车的时候没马上关了车门,沉声道:“今天你就当从没见过我。”
郑可忙点头说明白。
这种做错的就认,挨打了立正的态度让方无邪很受用,稍一犹豫,声音多少不那么冷了:“你没见过我,是对你好。不过还得说一声谢谢,等有机会了,总有不用藏着掖着相识的那一天,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方无邪话说得明白,郑可原本想试探一下口风,能不能拜师啥的话就没说出来,只能开车回家了。
阿强给方无邪打开了别墅门,方无邪低声告诉阿强,敌人来了个高手,最好加派人手保卫,怕是来者不善。
本以为这个点,妹妹和唐小七应该睡下了,没想到二女都坐在客厅里,一人捧着个电脑在做企划案呢。见他回来,妹妹话也没说,合上电脑回去睡觉。唐小七絮絮叨叨的一阵埋怨,说方无邪不接电话云云。
待训够了,她才看到方无邪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咋咋呼呼惊讶半天,询问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流云原本回了卧室,唐小七的声音很大,又把她惊了出来,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却看不出方无邪受了什么伤。
方无邪解开衣服口子,露出健硕的胸膛,右胸还能看到一个清晰的拳印:“去寻萧炎的晦气,遇到高手了,互相换了一拳,到现在才回过神来。”
“高手,有多高?”唐小七经历过事儿,对武功多少有些概念。
“最起码也有二层楼那么高!”方无邪笑了笑,从后腰上取下杀猪刀:“不过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次吃了个亏,下次就不怕他了。到是你们俩,最近这段时间要多加小心,据我的情报,可能会有些危险。”
唐小七道:“我们的生活基本上是三点一线,还有强哥他们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是你,没事儿去招惹萧炎作甚?难道就没有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能?”
方无邪一声长叹:“萧炎睚眦必报,他接连在我手里吃亏,又怎会放过我。”
唐小七愤愤道:“可明明是他先要置你于死地,你上次不也说了,虽然还有一些事情没理清,但如今你俩之间,最主要的仇恨就是面子问题了,难道为了一个面子,就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吗?”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无论做什么,哪怕是打人、杀人都有他的道理,但凡别人没让他打,没让他杀,他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会更加歇斯底里变本加厉的何人死磕到底。对付这样的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摧毁他,唐学姐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呀!”
叶流云眯着眼睛做出很凶残的样子,可惜她眼睛太大,眯起眼睛不仅没变得凶残,反倒比正常睁眼时要萌化了。
往常唐小七见到叶流云如此模样,必然要上前捏捏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可这次却是愁眉不展。
她何尝不明白叶流云说得道理,只是她更明白,方无邪如今并不具备和萧炎真正叫板的势力,如果还有一线和平下去的可能,不妨低一下头,让三叔出面与萧炎讲和,将事情揭过。
方无邪拍了拍唐小七有些纤瘦的肩膀,笑道:“别多想,你若能保护好流云,我就绝对死不了。”
唐小七扭身避开他的手,红着脸往卧室走,嘴里还嘟囔道:“不要脸,我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
叶流云再次瞪了他一眼,也回卧室去了。
方无邪吸了一口气,果然身上有苏苏留下的淡淡香味,只能摇头苦笑,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何况哥认识女孩子,还需要向你们解释吗?
洗完澡美美的睡上一觉,待第二天一亮,方无邪体内的伤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只不过那个拳印还在,这让他很不满意。
其实方无邪不知道,丁银受伤虽然没他严重,但恢复的速度却比他慢得不是一星半点,此时的丁银,连走路还费劲呢。
当丁银的人传给他信息,说方无邪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射术馆,这巨大的落差让丁银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不得不对已经做出的计划重新做出调整,以应对实力强横的方无邪。
调整过后的计划,将更加严密阴狠,务求将方无邪彻底斩杀。而一切阴谋,方无邪也只是稍稍有感,却并未有什么头绪。
虽然一个真正的好猎手,应该有也必须有金风未动蝉先觉的能力,可方无邪的可用资源实在太少,他从苏烟的短信、丁银的强势出现这些事情中看到了危机,却不知道危机背后细密的网已经织了起来,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于更细密或周详的安排,可用战力就他一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办法也未必没有。
方无邪隐约感觉到了阴谋的到来,办的第一件事就是送关宝尽快离开湖州。
关宝早就有离去的打算,猎人村三个字放到外面好像里面都是猎人似的,实际上猎人村并没有多少青壮,老人孩子到是不少,每到冬季山里的环境极其恶劣,他必须回去才能放心。
前两日方无邪真实身份暴露,关宝和苗小刀也被警方抓捕,一下子就耽搁了两天。如今表面上来看方无邪的危机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回家也就提上了日程。
方无邪没有告诉关宝,关小妹如今失踪了的事情,按照苏烟所述,关小妹上了花旗国的飞机,但下飞机时却不见了踪影。
凭关小妹的武功和术法,很少有人能将她无声无息的绑走。关小妹的失踪有很大的可能是她主动消失的。
如果是主动消失,那么她十有八九留在了华夏,甚至已经潜回了湖州。
这样的隐藏必定有其目的,方无邪也就不方便大张旗鼓的找她,以免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暂时不告诉关宝,以免他担心取消行程。
上车饺子下车面,兄弟俩找了个饺子馆,悄悄咪咪的吃了顿饺子,喝了些小酒,说些体己暖心窝子的话,微醺的从饭店里出来,打个车直奔飞机场。
就在二人要告别的时候,苗小刀匆匆的走入机场,眼睛只是一扫,就看到了二楼把臂告别的方无邪二人。他焦急的回头看了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走了进来。
苗小刀上前拉住老男人的胳膊,急道:“我说,您快走两步,一会不让办理登机手续了。”
“不急,不急,这不是还有些时间呢吗!”老男人踱着四方步,到是正卡着点呢。
苗小刀换了登机牌,老男人已经和方无邪、关宝在打招呼。
老男人笑着对关宝道:“爷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你回东北,我得跟着去看一看,怎么这次偷偷摸摸的就走了。”
关宝眼睛一瞪道:“我可从没答应你让你跟我回去。”
“嘿,答不答应可由不得你了。”老男人接过苗小刀换好的登机牌,很得意的在关宝面前晃动:“看见没,我也买票了,咱俩挨着。”
关宝翻了个白眼,对这老鬼有些不感冒,没好气道:“话说好了,我可没时间照顾你。”
老男人笑的十分猥琐:“连个娃娃都打不过的主,我还需要你照顾。就怕某些人哭着喊着让我照顾呢。”
“你……”关宝气的说不出话来,当日他曾和老男人斗过嘴,说苗小刀豆芽菜一样,打他跟玩似的。
就在今天早上,他琢磨临走时和苗小刀过过招,没想到还真没打过这个孩子,那神出鬼没的蝴蝶刀,总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就递到他的脖子上了,让他有力无处使。
这老男人不地道,打人专打脸,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关宝只能扭过头不看老男人那张让人讨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