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面愣了一下,似左右看了看,疑道:“你怎么知道,不要告诉我你是猜出来的。”
方无邪没有心情和对方幽默,沉声道:“坐的什么车?买到哪个站?可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k2478,买到杨树镇的票,明早才到燕京,后天晚上到杨树镇。至于目的我还真猜不到。不过她这一个月来,净可着名山大川走了,除了在蜀地略做停留外,其他的时候都是走马观花。”
“蜀地、蜀地,沈家,蜀地沈家。”方无邪一拍大腿,急道:“你一定帮我盯紧她,也要保护好自己,她的武功非常高,当时就已经是五阶罡气境修者,此时月余过去,难保不会更进一步。”
“她若不是你的女朋友,我到是真想试试,五阶罡气境到底有多厉害。”
“别试了,无论是伤到她还是伤到你,都不是我乐于见到的。”
方无邪又嘱咐了两句,挂断电话后,直接给苗小刀拨了过去。苗小刀懒洋洋道:“老板,我生病了,高烧四十二度,您就让我睡会吧。”
“你的身体还会发烧?”方无邪知道苗小刀武功很高,在他未入昆仑前突入三阶化气境,又两日之后,就已经摸到了四阶蜕凡境的门槛。这样的人血气隆隆,一般头疼脑热的病根本找不上来,又怎会发高烧呢!
“这……因为……”
苗小刀吱吱唔唔的不想说出来,方无邪哪有闲情跟他废话,怒道:“到底怎么了?”
“我吃了乔博士研究的新药,稍稍有了些反应。”
“乔博士?”方无邪开始时没反应过来乔博士是谁,但马上他的怒火就燃烧起来了,对着话筒咆哮道:“谁给他的权力,允许他进行人体实验。谁给你的胆子,把自己当成试验品。你不要命了,就不想想静柔吗!”
苗小刀吱唔道:“静……静柔她,她也吃了……”
听到这个消息,方无邪恨不得把手机扔地上摔成碎末,又或者飞到猎人村,把乔风、苗小刀、公孙静柔都给掐死。他恨声道:“乔风总共也没招到几个助手,凭他一个人努力,不经过数年乃至数十年的研究,难道能研究出对人体无害的药物?苗小刀呀苗小刀,你脑子里是不是缺跟弦呀,真是不要命了……静柔怎么也跟着你发疯,气死我了……”
苗小刀喏声道:“老板,你先别生气。其实并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是我想得那样,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乔博士在研究那些变异狼,可他的药物,却并未采用任何其他物种的基因,最初是取的我的,后来我们回东北后,就把静柔的也加上了。”
方无邪疑惑道:“没有用其他物种的基因?”
“对,只用我和静柔的基因做蓝本了。因此,试验药物效果,最理想的人选就是我和静柔。而且,我俩能通过双手,感知身体的细微变化,这对药物性能的改进,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虽然苗小刀解释完了方无邪仍旧是不理解,但苗小刀的理由,却让方无邪冷静下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发怒固然是有苗小刀冒然试药的缘故,但他心里其实明白对方一定有试药的理由。之所以发怒,或许更多的是因为知道了苏苏要前往猎人村。
他叹息道:“如此试验药物,危险大不大?我们并不着急出成果,又何苦这样拼命。”
苗小刀笑道:“危险当然有,却算不上拼命。我们之所以决定试药,前提就是这种药即便出问题,也不会把我们变成怪物。而且我们有老板你赠与的上古宝药兜底,所以敢放心试药。对了,老板,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想我了吧?”
方无邪沉声道:“出了些问题,猎人村怕是不安全了。你先去猎人村帮我传个话,然后就暂时离开,等我消息。”
苗小刀问:“不安全了,为什么?被上面人盯上了吗?”
“不是上面人,而是苏苏。”
“苏苏姐?”苗小刀诧异道:“她……她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做什么呀。”
“她不是奔着研究而去,她先去过蜀地,而后又直奔杨树镇,定然是知道这两处有些关联,我猜想她十有八九是奔着猎人村禁地或者变异狼巢穴而去。我也会抓紧时间赶回东北,可算来算去,或许仍会比她慢上一些。你去趟猎人村,将此事告诉关黎,务必暂避锋芒,争取等我回去后,合力擒下她。”
“行,你放心,我知道了。”
苗小刀别看年龄不大,但办事及其稳妥,他让方无邪放心,方无邪就大可放下心来。
方无邪又问:“那个石槽开始着手研究了吗?”
苗小刀说:“还没有,但乔博士说,等观察完我俩这次的药效,就会着手研究。”
“那石槽或许对此次事情极为重要,转告乔风,务必不能弄坏,最好藏起来,以防止苏苏能感应到石槽位置。”
“好,我一会就去弄醒他,不过估计这个时间他还没睡呢,他做起研究老疯狂了。”
“先这样吧,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不可贸然出手。”
挂断电话,方无邪躺在床上,想到山雨欲来的危险,他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长风呼啸从小镇吹过,空中云聚云散,难以捉摸。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当方无邪历尽劫难,又重新踏足杨树镇的土地时,竟然生出一种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倦怠之感。虽然他并没有记起太多关于这个小镇的往事,可心里却不自觉的想,若能在此城终老,不必再踽踽前行,或许也是一种幸运吧!可惜的是,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幸运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匆匆去追赶幸福的脚步,最终反倒离幸福越来越远。
方无邪满怀心事走在长街之上,朔风呼啸,把绵柔的雪吹成粗砺沙,再灌入脖子里,敲打在脸蛋上,那种刺骨的冰寒,竟不比高原上的昆仑山弱上半分。
苏烟儿紧了紧围巾,抱着双臂嘟嘟囔囔道:“这鬼地方怎么比昆仑山还冷,冻死我了。”
跟在后面的卢石非常不解,这个地方虽然也很冷,但应该没有昆仑山冷吧?尤其是看到路边行人匆匆,那种人气儿似能让身体更暖活些,这不,他的衣襟还咧着呢,感受着寒风吹入,那种凉意让人舒坦。
卢石不明白苏烟的意思,可方无邪却是懂的。他稍稍放慢些脚步,和苏烟儿并排而行。苏烟儿双眼笑成了两个月牙,伸臂挽住了方无邪,再不说冷了。
路上有三轮车不断停下来询问是否坐车,苏烟儿跃跃欲试,卢石却是目不斜视,像是对所有东西都不好奇一样。
方无邪想到这少年第一次坐汽车、第一次在大都市里穿行、第一次上飞机、第一次乘火车,从未有过土豹子进城的行为,让人很难看出他是首次近距离接触人类社会。实际上方无邪一直在悄悄观察卢石,少年虽然不曾表现过好奇,从来都是正襟危坐,但眼神中偶尔流露出的震撼,仍说明了他其实是在意这些的。只是骨子里的某种骄傲、某种矜持、某种坚定,让他从不松懈,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真是个不错的少年。
小镇原本不大,方无邪也打算步行,可观察到卢石眼中的希冀,他还是招手叫了个车。报出地址后,那司机欺负他们像是外乡人,有些不厚道,说地方挺远的,张口就要十五。
方无邪虽然不在意这点钱,可规矩就是规矩,若人人都随意破了规矩,这世间就乱了套了。他眼皮儿都没台,冷冷道:“五百米都不到,转个弯就到了。起步五元,你若不想赚,那就算了。”
方无邪作势欲走,那司机扫了眼后视镜,后面三驴蹦子排成了长龙,忙道:“别走,大冷天的,快上车吧。”
这一路走来,卢石多少了解钱的作用了,见方大哥只一句话就把十五的车费砍到了五元,心里暗暗记住,把经验学了。
临下车交钱时,方无邪掏出张十元,那司机打开包要找钱,方无邪摆手就走:“别找了,大雪咆天的,赚点钱不容易。”
那司机开了好几年三驴蹦子了,还是第一次收到小费,看着三人背影,有些呆了。又见三人直奔一家大院走去,这才记起这里似乎是曾经的派出所所长的家。
心道一声“好险”,能和所长交往的人,指不定有点什么势力,坐自己的车已经是抬举了,自己开始时还想宰客。看来生意这玩意还真的稳扎稳打,指不定不小心就遇到了什么事儿,与其到时候得罪人恶果加身,不如行得正种下善因。
这三轮车司机一朝闻道,从此兢兢业业,虽一直没再遇到什么大人物,但也慢慢的依靠诚信出了名字,一年后整合了二十多台三驴蹦子,开起了微型客运公司。又干了两年,政府全面禁制三轮车上路,大手一挥鸟枪换炮,三轮换成四轮。待到第五年,竟成为小镇出租车行业的翘楚,虽没大富大贵,每年流水也有数千万,在如此小镇里,也是一方富豪了。
这些都是后话,而且与我们的主角无关,也就不一一细说。只说方无邪三人直奔那户大院,刚走到大铁门前,滋嘠一声铁门先一步开了。
一位身材高挑、英气内敛的美丽女子正微笑着站在里面,正是被方无邪从湖州召唤回来的张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