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告方以及上级的敦促下,猴山法院的人几度杀进信访局去下达传票。按理说是理所当然,可以轻轻松松的。
可是,实际和猜想往往是截然不可能一个样子,西装革履的法警们对付一些普通的犯人还可以应付,一旦和信访单位的同僚以及防暴单位的手足打交道,差点儿就没被人朝太阳穴里开枪,一个个被吓得屁滚尿流地撤了回来。
出师大不利,但工作又不得不做,猴山法院上上下下共是换了五波人分做是十几次去,软硬兼施,男的被殴打,女的被凌辱,流血流汗费了三天,终于才获得了被告人的接受,承诺会派代表上庭作供。
这天,好不容易凑来了被告,难得齐人可以开庭,可原告方却突然不干了,为啥?
开庭第一天,刘凯和林竖才刚开始还是十分配合、准备充足地上庭的。可是,他们往被告席上一看,即刻就变脸了,只见被告席上的所谓的代表竟信访局内的几个职位低得不起眼的员工,其中两个连一整套信访局的制服都穿不齐,有上装的没下装,有下装那个又没上装,这样子,成何体统,这态度,算几个意思。
刘凯也没意思骂猴山法院的工作人员了,甩开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厅。
台上的法官一见,心里面连连喊苦,哭丧着脸来看着林竖才。
林竖才也很生气,但他还是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得体,他缓缓走到被告席的那一边,向那两个制服不齐的家伙问道:“你好,请问你们两位在信访局内担任什么要职?”
那两个人看了几眼坐在旁边的其它几个信访局的小员工,见他们不理不睬的,只能支支吾吾起来。
林竖才一见,马上补充道:“两位,不瞒你们说,此案事关严重,涉及多宗陷害伤人、乃至杀人的重大行为。你们当真知情?这里可容不得你们儿戏哦。”
一听到杀人二字,信访局的所有代表脸都青了,而这两个制服不齐的家伙即刻就跳了起来摇头摆手大喊冤枉说:“啊,哎呀呀,我的妈呀,那个,那个,我们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说真的,我俩也不是信访局里面的人,我们早两天才被临时聘请过去,说让我们过来开个会。妈哟,这里不是开会的吗,怎么变成杀人了?我们没有杀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未等两个临时凑合过来的人回答完毕,林竖才就一面怒容地朝台上的法官瞪了过去,猴山法院的人也知道理大亏了,台下被告席上的那几个代表,要不就是职位低微的办事员,要么就是根本和信访局毫无关系的外聘临时工,都是没有出庭代表资格的,这,哪里确实不行!
于是,法官惊堂木一响,立即休庭。
‘哎呀,妈呀’,猴山法院的人可谓是叫苦连天了,到底该如何请那信访局和防暴队的大爷们上庭,竟成了天大的一个难题。
林竖才临走前,看到了法院工作人员的窘态,动了恻隐之心,静静地走到台上,从怀内取出一份文件,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好多照片,每一张都是林竖才他们暗中拍摄回来关于防暴队在信访局门前打人捉人的场面。
林竖才递送出照片后,说:“原本这些照片都是准备在审讯的时候作证用的,你们姑且拿去给那些人看看。对了,若是走法律途径行不通,那么我们也该寻求媒体的帮助,要将这些罪恶的面孔给全部公开出去了。”
法院的人看着这些重要证据如获至宝一般,火速带着资料再次去到信访局和防暴队那儿,顺带将林竖才的威胁一并告知对方,此法果然凑效,防暴队的领导和他们的队长,也就是那个体型特别的胖的警官当场是脸都黑了,表示会马上给予法院一个答复。
这时,防暴队的人真心坐不安稳了,连忙求助在信访局的司令员,谁知,头把交椅把脸一横,冷冷地说:“哼,你们自己闯下的祸,你们自己负责!”,说着,看都不看防暴队的警察一眼,挥手逐客。
防暴队的人,尤其是胖子警官,心都灰了,第二天怯生生的来到了法院庭上,身份校对之后,大家这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个胖子警官叫做罗志辉,他的正上级兼整个防暴队的队长叫蒋文刚,两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家伙那一身的气焰如今倒是荡然无存。
法官惊堂木一响,马上就开始了审判。原告方的刘凯及马边关声色俱厉地陈述了有关马家村处发生的悲剧并将上访当天惨况通通告发了出来,还附加几段现场拍摄的录像作为证据。
蒋文刚估计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罗志辉是如何办案的,当他从视频里看到当天防暴队捉人的画面时,也不觉惊讶地瞪着身旁的胖子罗警官看。
半晌,轮到被告方方面发言,蒋队长又是生气又是叹气,细细声骂了两句胖子罗之后,从怀内翻出一张纸,他打开来读了一会,面上紧张的神色倒是有几分减缓,旋即整理了下衣领,走到台上对法官说:“大人,恐怕你在审我们之前,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原告方是否触犯了法律呢!”
“哟,这家伙居然还较起劲来了!”,台下,刘凯翘着双手,神色坦然地看着法官和被告人,丝毫没有被这变故影响。
蒋队长获得了法官的示意,马上再看一眼手中的纸条,默记了一段,便转身冲刘凯他们问道:“原告方,请问你们这些视频是从何而来的,视频是真是伪,若是制作假视频来恶意中伤执法人员,可是个大大的罪名;再者,就算视频是真的,我想,这视频也是你们非法偷拍得来的,偷偷偷偷偷,盗窃也是犯罪啊,刘律师!”
罗志辉想不到蒋队长原来已经暗中找了高人相助,听见蒋队的供词,连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补充道:“没错啊,我自问我执法的时候是非常文明的,你们的视频肯定经过了后期加工,恶意中伤我们!再说,我当时在场,记得清楚,除了我和我的队伍就只有上访的群众,并无其他人,你们肯定是躲在什么地方,未经我们同意就偷拍我们,哼,这是赤果果的侵权行为啊!法官大人,请你明鉴啊!”
蒋、罗二人一说一和的,还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赢了,紧张的脸蛋上面居然开始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这时,法官把目光转向了刘凯他们,迫切等待他们的答案。
刘凯倒也不慌不忙的,他缓缓站起来,答道:“首先,我要给诸位肯定的是,信访局门前是一处公共场所,信访局、交通局、警察局等许多部门都在周边安装了‘天眼’系统的监控设备,其实,我们拍没拍,那个地方的情况都是全天候地被监察着,所以,无论我们拍的是信访局门前的风景还是拍拍信访局门前的情况,都不涉及偷拍;另外,关于我们提供的视频是否有伪,我想也不用我再解释了吧,我之前就说过,许多部门其实都有监控,找他们的监控记录出来比对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台上,法官听罢,“哦!”了一声,即刻转过头来看着蒋队长,蒋队长哪里想到自己的反驳会如此容易被对方撕破,满头大汗的,又读了一眼手中的纸条,旋即又抬起头来吼道:“哼,亏你满嘴的仁义道德,你可以没偷拍,但你敢说你没偷人吗!你身边的那个马边关,当天也在我们的执行长官的拘捕名单之中,可是回到局里之后就被你的人给偷了出来,这可是犯法,你知道不,刘律师!”
刘凯听罢,连连摇头说:“非也!据我当时人马边关先生的记忆说,当时他被人打得头晕转向,确实是被你们的警察带了回去,但最后也是被你们的警察给放了出来。没有证据,请你不要随意污蔑我们,否则,我将以法律的名义追加你一条罪状!”
“什么?!”,蒋文刚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历了一眼罗志辉,只见罗志辉正缩在一团,整个人就像一个肉球般。
罗警官见上级正瞪着自己看,怯生生地悄悄答道:“蒋、、蒋队,我看过监控,确实是两个身穿我们制服的人把那姓马的小子带了出去,但真的找不到那两个是什么人。”
“哎呀!”,蒋文刚听罢,长叹一口气,回过神来再去看手中的纸条。
这时,刘凯明显开始不耐烦了,大声问道:“蒋队长,请问你对我们提供的视频证据还有没有异议,而视频中的那些暴力执法和你们诬告、监禁我当时人马边关那些同乡村民的事实,你们又有什么解释,请给予我们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