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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空白(1 / 1)

天南想自己真的得带儿子们出去躲一段时间了……

好不容易,孩子们的校园生活慢慢恢复平静,天南松了口气,说实话,之前看着儿子们去幼儿园时心事重重的模样,自己就在想要不要让他们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还好,最难过的时候终于挨过去了。

这天和少芳在外面逛商场,她最近和那位小甜心打得正火热,请了年假,准备和男朋友出去旅游,来商场添购一些旅行用品,重点是补充几件性|感的内衣和热辣泳装。

天南正忙着帮她选型号,就接到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商场里信号不好,她说什么天南也没听清,挂了电话,和少芳说了一下情况,转身急匆匆往幼儿园跑去。

最近老是收到这种电话,天南也习惯了,可没想到今天有一场大戏正等着自己。刚进了教室,就见严冰涵抓着自己的儿子不放,哭喊着让儿子叫她妈妈,吓得两个儿子直哭。

天南跑过去从她手里夺过两个孩子,抱着他们轻声安慰,抬头恨恨地盯着严冰涵,不管怎样,孩子有什么错,跑来学校发疯。

孩子们吓得还在颤抖,天南安慰了他们半天,两人抓着自己的衣服,躲在自己的怀里不动。

正想抬头骂她两句,想把她骂醒,就见莫北的妈妈罗女士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瞥了天南这边一眼,走过去抱着严冰涵叹了口气:“孩子,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严冰涵抱着罗女士哭喊着不走:“妈,你让孩子叫我妈妈,叫我妈妈……我有了孩子莫北哥就不会离开我了,妈,莫北哥不要我了,我难受啊……”严冰涵哭得声嘶力竭,伸出手抓向孩子的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瘦得身材脱形。

天南看她这副凄惨模样,忍不住也红了眼眶,莫北,你怎么能这样?!你何德何能,把好好的女孩折麽成这样?自己的孩子做错了什么?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一遍遍忍受这种羞辱?

罗女士说了声:“老张,把太太扶走!先送她回医院,再过来接我。”

严冰涵挣扎着不愿走,哭喊着让儿子叫她妈妈,被老张搀扶着带了回去。

天南和老师点了下头,没说什么,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出去,三天两头给他们添麻烦,今天又闹出这样的事,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带着儿子去操场,让他们去前面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他们摇头不想去,天南笑着安慰:“乖,妈妈就在这看着你们,哪里也不去,你们一抬头就能看见妈妈了,别怕!看,那边小朋友在和你们招手呢!听话。”

两人磨磨蹭蹭过去,边走边回头看妈妈是否还在,天南眼睛看着两个儿子,头也不回地问道:“不知罗女士跟着我们,有何贵干?”

罗女士看着两个孩子,半晌没说话,就在天南以为她就只是来看着孩子玩的时候,她叹了口气开口:“孩子和莫北小的时候长得很像!”

天南不语,静静等着她的下文,果然听她接下来直接了当开口说道:“你们不合适!”

从她刚才进门时看也不看哭得直发抖的两个孩子,直接走过去抱着严冰涵,天南就知道了她是哪种人,也知道她跟着自己准没好话!

“我早就知道这点,不用你提醒!”

罗女士摇了摇头,轻启朱唇:“不,你不知道,你要知道这点就不会有现在的夹缠不清!你以为你了解我们这种人,这种家庭?你要真的了解,就应该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

天南红了眼眶,是啊,应该一开始就离莫北远远的!可是,自己有了两个可爱的宝贝,想起他们,天南摇了摇头,不,自己不后悔!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存在,莫北和你在一起三年多的经过我了解,我也很早就知道了孩子的存在,甚至比你想象得都早,我应该在孩子没生下来时就阻止你的,我以为我那傻儿子已经放下你,应该知道什么最适合自己,就一时心软松了手。”

天南听她说着过去,不知道为什么,麻木得很,几乎是有些无动于衷了,不说话,继续听罗女士的丰功伟绩。

“你拿了他的钱,还一遍一遍和莫北继续纠缠不清,我没办法,只能让他出国工作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你三天两头地给他打电话,很抱歉,手机在我这,我没接听。”

天南已经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否一遍遍给他打电话,继续纠缠他了,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在爸爸生病期间,绝望时曾经打电话找过他。

自己也拿了莫北的钱,一部分垫了爸爸的医药费;养孩子时,有段时间花销太大,用了一部分,现在还剩下些,但是不多。自己乖乖拿了钱,也乖乖滚蛋了,如今又被她翻了出来,到底是拿人的手软!

“我知道莫北最近在外面胡闹,就是想能和冰涵离婚,尽快脱身,好回到你们身边,不过我早就告诉过他了,他即使离婚,也绝对不能娶你。”这点天南倒是听得新鲜,合着莫北忙着乱搞,原来是为了回到孩子身边这一崇高目标?手段还真够迂回的!天南不了解莫北的脑回路,对于他的做法不做点评。

“金胜男是我撮合他们的,后来他们过不到一块去,离婚后,我又介绍冰涵给他认识,即使最后莫北和她也离婚了,我会继续介绍别的女孩给他,有一点可以保证,这其中绝不包括你。”好吧,这一刻天南有些可怜莫北了,都三十多了,还没断奶,让自己妈妈搞得跟个老|鸨似的,忙着给他介绍姑娘。

天南静等下文,听罗女士继续说,没想到她居然住嘴了,转头看了她一眼,表示疑问——就这些?

她看着天南说道:“你好像有些不屑一顾?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了解我的处事手段,我不喜欢下重手,也不想真的去伤害你,你看,我想要的最终总能得到,你说是吗?”

是啊,天南在心里加了句——你想要的总能得到,你做到了别的女人做不了的事,那就是控制莫北,你控制了莫北,自然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但你可控制不了我。

“出去转一圈吧,带着孩子,你回来后,我保证莫北会离你们远远的,不管他能否离婚。如果你还带着孩子出现在莫北面前,我可就不敢保证什么了,毕竟你也看到了今天发生的事,冰涵想要一个孩子,我不介意她怎么得到,只要是莫北的孩子就好。”

天南刚刚还说她控制不了自己,没想到这会儿自己倒是被她说服了,她可真是厉害!

想想带着孩子们出去转转也好,这学期眼看着就要结束了,正好前段时间得到一笔奖金,够母子三人花销的了,而且最近破事这么多,给儿子们换换环境,出去玩一段时间,也能放松下心情。

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建议。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那么我就不打扰了!”罗女士说完转身离去。

“等一下!你确定我们回来后,莫北他们就真的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天南想再确认一遍。

“别人我不敢保证,但莫北是我儿子,我了解他。你们在这里,就像毛驴面前吊着的萝卜,莫北会拼命追赶,而你们离开一段时间,我会给他重新戴上眼罩,他会乖乖地转着圈继续拉磨。”

莫北如果知道自己被母亲比作一条倔驴,不知会作何感想,天南止住满脑子的乱想,目送着罗女士端庄娴雅地离去。

给孩子们请了假,看着老师送瘟神一般的表情,天南心下也无奈。

欢欢喜喜地和儿子准备行装,孩子们知道要出去玩了,高兴地蹦蹦跳跳。

听说天南要带他们出去玩一两个月,哥哥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烦恼:“爸爸要想我了,怎么办?”

天南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装作没听见,低头继续收拾行李,想着要去云南,应该不用带太多厚衣服,算了,还是带两件吧,以防万一。

天南有个大学同学是云南临沧人,家里种着几百亩茶园,毕业后她就回云南当茶农了,天南和她说好带着孩子去他们家玩一段时间,顺便在云南四周转转。

买了到云南昆明的火车票,四人间的软卧,到时朋友开车来昆明接他们,母子三人收拾好,高高兴兴出发。

两个儿子是第一次坐火车,看什么都新鲜,连车窗玻璃滑过的雨滴都能看个半天,仿佛没见过雨珠滑落似的,让天南看着好笑。

第一天很快过去,晚上正准备去旁边餐车打点热饭,儿子在小小的空间里憋得闷了,嚷着要陪妈妈一起去。

母子三人出去打饭,餐车里提供的盒饭还好,天南给儿子们点了鸡排饭,哥哥拎着饭盒美滋滋地在前面走,然后……然后天南就有些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然后就被甩出去了,天南抓着弟弟,紧紧把他藏在自己的怀里,可是哥哥离自己太远了,天南抓不到,抓不到……眼睁睁看着哥哥被甩开,最后喊了声:“妈妈!”

再次醒来,天南躺在担架上,抓住旁边的医生的手颤声问:“我的孩子呢?”

“你放心,摔晕过去了,检查了一下,孩子没什么事。别动,你身上多处骨折……”医生按住她的肩膀,让天南不要动。

“不,不,我还有哥哥,哥哥在喊我,我得去找他……”天南说着翻下了担架,不顾旁边医生的阻拦,到处找哥哥。

偌大的灾难现场,有人哭,有人叫,有人四处忙乱地走动,眼前都是人影晃动,可是看不到哥哥在哪,天南拖着身体往破碎的车厢处走,当经过旁边蒙着白布的地方时,天南下意识地转移视线,不会在这里的,天南告诉自己,不会在这里的,可是脚步却黏在地上,挪不动。

一步一步慢慢挪过去,天南掀开一张白布,就看见哥哥躺在那里,嘴唇苍白,小脸摸起来冰凉,天南慢慢把视线往下挪,就见哥哥小小的身体被铁片穿过,这一刻,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也被铁片插入,天南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看见那里正在汩汩流血,天南疼啊,疼得想要大喊大叫,可是太疼了,疼得她发不出声音……

天南想自己不能呆在这了,得去找医生,得去找医生,让医生把插在自己胸口上的铁片拔出来,跌跌撞撞起身,跑到正忙碌施救的医生面前,拉着他的胳膊,让他给自己看看:“医生,你看,我伤口正在流血,你快帮我把铁片把出来,我好疼啊……”

医生看着天南,告诉她:“没有什么铁片,你疼只是因为肋骨骨折,现在去那边躺下,好吗?”

天南抓着医生的胳膊,求他不要走:“你看,我正在流血,铁片插在这里,你为什么看不见?!求求你,帮我把它拔出来,求求你……”

医生很忙碌,以为天南只是被摔得脑震荡,出现幻觉,让护士给天南打了一针镇定剂,让她安静下来,然后就继续忙着抢救其他伤者。

天南不想躺下,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插在那里的铁片,血越流越多,天南想没人来救自己,自己就要死了,然后头脑昏沉,慢慢闭上了眼……

天南迷迷糊糊间听到耳边传来哭声,挣扎着睁开眼,就见莫北坐在病床边,胡子拉碴,眼睛红肿,想说话,喉咙似乎被堵住,声音嘶哑,问他:“我听到哥哥在哭,他怎么了?”

莫北嘴唇颤抖,红着眼睛看向天南另一边,天南随着他的视线转移目光,就看见哥哥站在自己另一边哭着看自己,笑着问他:“哥哥,你哭什么?”

“妈妈,我是弟弟。”他告诉天南。

天南一瞬间记忆回来,看着弟弟挂着眼泪的小脸,听到他喊自己妈妈,仿佛看到了埋在自己记忆最深处的噩梦,耳边好像也传来了哥哥的最后一声呼喊“妈妈!”

“对,对,你是弟弟……”天南一遍遍重复,闭上眼不想再看见他,只是他的抽泣声不断传来,折磨得天南头疼欲裂,甩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冷冷地说道:“不要哭,不要在我耳边哭!”

弟弟的哭声越来越大,抓着天南的手不放开,天南转身看着莫北,红着眼,哆嗦着嘴唇,痛苦地哀求他:“求求你,带他走!我不要他在这里……我受不了他在我身边哭,走开,走开啊……”

弟弟挣扎着,哭喊着妈妈被莫北抱了出去,天南颤抖着身体,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手上的针头被震掉,咬着嘴唇,咬出了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蹦出眼眶。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好像一片空白,天南躺在病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每次弟弟小心翼翼走过来,拉着天南的手,小声喊:“妈妈”,天南都会痛苦地闭上眼睛,被他抓住的手好像也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咬着牙忍受着,后来实在受不了就翻身躲开他的碰触。

最难忍耐的是朋友来看自己,天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眶来到自己的病床前,同情地看着自己,一遍遍提醒自己,哥哥没了,哥哥没了……最后天南实在是受不了了,谁也不想见了,只要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就捂着耳朵,闭着眼,缩在被子里,不想听,不想见。

天南知道自己很清醒,但又讨厌这种清醒,自己要是疯了就好了,发了疯就不用想这些事,就不用再折磨自己了,都是自己的错,自己为什么抓不住哥哥?他喊妈妈,让自己去救他,可是自己没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

身体上的伤慢慢恢复,莫北要送天南回家,天南摇头:“不,我不能回去,家里都是哥哥的影子,我不能回去……”

于是,莫北把天南母子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天南占据了主卧,他每晚带着弟弟在客房休息,有时天南想起来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就会爬起来跑去客房,看着莫北把弟弟搂在怀里睡着,放了心,然后飘飘荡荡走回自己的房间,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到天亮,折磨着自己,惩罚着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莫北请了一段时间的假,看天南情况慢慢稳定,回去上班了,儿子放在家里不放心,就把他带去自己的公司,白天他走后,保姆会过来照顾天南,天南整天躺在床上,保姆提醒了,就坐起来洗把脸,吃个饭。

悔恨和痛苦一天一天凌迟着天南的心,她找不到解决方法,看不到出路,有些痛苦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融,它会在你的心里埋下种子,发芽,长成荆棘林,然后你的整个身体和灵魂会因为维持这片荆棘的成长而慢慢枯萎。

可是,终于有一天,随着莫北妈妈的到来,天南觉得找到了救赎自己的方法。

罗女士来到莫北的公寓,看着躺在床上的天南,皱着眉头说道:“我很遗憾,你应该振作起来,毕竟还有一个儿子要养。不光你痛苦,莫北也很痛苦,可他还得挺着照顾你们母子,忙工作,你看,我早说过你们不合适,你给他带来的永远都是麻烦。好了,别伤心了,日子还要过下去,你迟早会忘了这种痛苦的。”

天南闭着眼睛听她在自己耳边说话,声音冷淡平静,等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慢慢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冷笑。

“忘了这种痛苦”,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要怎么忘?你以为轻描淡写地安慰自己几句就能减轻别人的伤痛?

天南知道不能再折磨自己了,再折磨下去,自己真的会疯掉;不能再责怪自己,那么就只能去责怪别人,只要把这种恨意转嫁到别人身上,那么自己就能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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