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选好了,额娘你们不用为我操心,一切都没事。”荣寿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走进去坐到了瓜尔佳氏身边,纵然千穿百孔的心中早已经完全被苦涩浸透,可是她依旧保持着一抹笑意,最标准的笑意。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家里面的人放心,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瓜尔佳氏,尽管心中很清楚她只是装病,可是心还是刺痛了一下,伸手拉住瓜尔佳氏的手说道:“额娘,没事了,吃点安神药就好,您呀,就是操太多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别为我担心。”
“额娘知道了,你去看看载澄吧。”瓜尔佳氏说道,冷静下来就知道原因了,恐怕这次荣寿不回来,这些太乙给自己开的恐怕就是毒药了,想到此不由得开始担心载澄。
荣寿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便站起身说道:“那我先去看看弟弟。”
果然给诊断的太医看到荣寿进来,立马就不再是踌躇不前,不说结果了,而是直接说无大碍,不许服药,静养即可。
就算心中了然,可也不会拆穿,微微上前一步,嘴角依旧带着客气的笑意说道:“有劳太医走这一趟了。”
“公主客气了。”太医微微弯腰说道。
恭亲王看着自己女儿这客气的样子,还有这架势,还是很憋屈的拿银两打赏了这两个太医,然后送走。
送走两位瘟神,自然就不装病了,一家人直接坐在了一起,澄贝勒安奈不住的问道:“姐,你选了谁做我姐夫?是白尔达温岚嘛?我就知道,他一直对你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自己这老弟都是怎么用词语的啊?无奈扶额说道:“选了富察志瑞,反正不管是谁,我之后都会住进公主府的,我会经常过来看你们的,载澄你也可以经常去公主府看我的,到时候就能教我骑马了啊。”
“那看来这成亲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载澄一脸笑意的说道,完全不懂荣寿心中的凄苦,只知道自己可以经常见荣寿了,还可以一起骑马,他们一家人也可以经常团聚了。
荣寿也喜欢这样的载澄,自己的难过不需要他知道,只要看到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就会有一抹安慰,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成亲当然不是坏事啦。”
祸福总相依吧,可以出宫,却换掉的是自己这一生名誉的清白,都不用算,就知道祸远远大于福。
瓜尔佳氏还是知道荣寿心中的苦楚,不由得一阵心疼,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拉着荣寿的手,安慰道:“芳茹啊,事已至此,就想开一些吧,能出宫也是一件好事了。”
知道自己的额娘是在关心自己,伸手拍拍瓜尔佳氏拉着自己的手,语气很是温和的说道;“芳茹都明白,额娘不用为我担心。”
“饿死我了,弄点茶点来,我早饭都没吃就装病了,容易嘛。”载澄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的哀伤。
荣寿没由来的就被逗笑了,自己这个弟弟简直就是活宝啊。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糕点,聊了一会,荣寿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回宫了,到了宫中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跟着慈禧请安了啊。
“起来吧,福晋和澄贝勒没什么大碍吧?”慈禧看着荣寿说道。
荣寿微微站起身来,低头说道:“人嘛,难免会有点不舒服,并没什么大碍。”
“恩,没什么大碍就好,我们也该用晚膳了。”慈禧站起身说道,然后向外面走去。
依旧是皇上,慈禧,荣寿坐一桌,可是一个人的情绪就影响了一桌人,荣寿就那么默默的吃东西,不说话,更别说是给两人夹菜了,这让一顿饭的气氛,都很低沉。
荣寿吃完就放下碗筷,然后就等着皇上和慈禧吃完。
似乎是能够看得出来荣寿的冷漠和等待,皇上也没说什么,就吃了那么两口,放下筷子,看着慈禧说道:“皇额娘,儿臣吃好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恩,去吧。”慈禧回答道。
看着离开的皇上,荣寿也站起身说道:“皇太后,那荣寿也告退了。”
“恩。”只是闷闷的一个恩字,心中却是怒意滔天,荣寿在给自己摆什么架子?可是这件事情最开始又是她有所对不起她,偏偏怒火没处发。
看向一边站着的安德海,站起身说道:“没用的东西,滚开。”
这算是发的哪门子的火啊?这个该死的荣寿,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嘛?竟然还敢给太后摆脸色,害的他一起遭殃。
回到偏殿,洗漱过后也就歇下来了。
深夜,苏澈轻巧的身影,破窗而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房屋之中就已经出现了苏澈的人影。
他就那样有些呆愣的看着荣寿,随即冷峻的面庞上滑过一抹苦涩的笑容,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所以他从来都不曾妄想,只想这一生都在她身边保护她,可是真的知道她要成亲的时候,心还是会滴血。
“你什么时候就气消了呢?”苏澈呆愣的看着荣寿问道,声音很轻很轻,完全就是呢喃出来的,然而语气之中饱含了无奈和痛苦。
在这宫中她就不可能睡的死死的,感觉床边有人的时候已经醒来了,听到这个声音,心还是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是无比的震撼。
这四年他跟自己进宫,一身本领却甘愿当个小侍卫,只为在暗中默默保护自己,他的付出不置可否,忠心也是可以看到的,那件事情的时候他确实还是自己阿玛的人,不过是为主尽忠罢了,自己又何必将错全部都怪罪到他身上?
感觉到床上的人儿好似要醒来,苏澈刚准备溜走,就听到一声清脆好听的女音:“不准在有下次。”
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有些错愕的转头看荣寿,这一看发现她确实醒来了,连忙说道:“苏澈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今日打扰公主清梦,请公主责罚。”
“无碍,希望你是真的记住教训了,以后在有事情隐瞒我,就直接走人吧。”荣寿很是冷漠的说道。
“是,苏澈明白。”苏澈单膝跪地说道。
荣寿也没有在说什么,摆摆手让苏澈离开,然后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荣寿还是规规矩矩的给慈禧请安,却也没给慈禧梳头了,反正安德海要抢着干呢,她也懒得动那份心思了,垂眸站在一边。
吃早饭的时候,也如同昨晚一般,就只是恪守礼制,安静的吃东西。
然而在礼制面前,任何感情都变得生硬。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般的,慈禧的怒气终究是在忍受不住了,看着一边站着不啃声只请安的人,冷声说道:“这公主府还在修呢,婚礼的日子哀家也会给你挑好,按照宫中规矩,要先找一个试婚格格,去看看这驸马是否没问题。”
试婚格格?这个她倒是听宫中的老人提起过,是在公主选定驸马、确定嫁期后,得由皇太后或皇后亲自选出一名机敏干练的宫女充当试婚格格,随同公主的嫁妆一起先行一步到驸马家,当天晚上便由试婚格格与驸马同床试婚。
第二天一大早,试婚格格就会派遣专人回宫,向太后或皇后详细禀报驸马爷有无生理缺陷、性格是否温柔等。一旦试婚合格,公主正式下嫁后,这位试婚格格就留在驸马身边或为妾或婢。
她很早就听说过了,却不想今日慈禧要用到她身上了,她可想过自己的感受?那是她未来的夫君,他们还为成婚,她就填了一个小妾进来,或许就是想到了,才故意这样说出来,为的是自己这些日子自己对她的态度不好。
然而错了,她从来不会把富察志瑞当夫君,所以试婚格格什么的,她倒还真的全然不在乎,更不会为此去求她是了,微微欠身行礼,说道:“荣寿全凭皇太后安排。”
对于荣寿的态度,慈禧倒是有些诧异,她全然不在乎?然而转念一想,她根本不喜欢富察志瑞,她又何必在乎呢?继续冷声说道:“恩,我看你身边的那个喜鹊就挺不错的,对你也算是忠心耿耿的。”
听到这句话,荣寿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说道:“全凭皇太后安排。”
全听她的?这算是认命了嘛?慈禧到也没在多说什么,而是站起身向外走去。
依旧是跟着慈禧,恭恭敬敬的给皇上行了个礼,然后看着皇太后和皇上都坐下来吃东西了,她才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东西,礼仪制度就是让你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皇上能够感受的荣寿整个人都冷漠了很多,心中不由的一阵悲凉,在这宫中所有的感情都会被算计给摧毁殆尽吧。
吃过早膳,就准备回偏殿,可是却看不到随自己一同来的喜鹊,奇怪了,刚刚从慈禧寝宫出来就没看到过她了,还以为她临时有事,怎么现在还不在啊?没有说话,还是直接先回偏殿去了。
“公主,公主,你可回来了啊,喜鹊她回来就上吊自杀,还好被老奴给救下来了呀。”徐嬷嬷慌慌张张的说道。
荣寿心里瞬间就慌张了,连忙向院子里面下人住的地方走去,这屋子里面是喜鹊和徐嬷嬷同住一间的,其他的丫鬟,就又在另外一个屋子里面了,不过此时却所有的丫鬟都在这了。
穿过众人,看着脸色惨白,脖子上明显有勒痕的喜鹊,连忙上去探鼻息,还是有呼吸的,连忙说道:“徐嬷嬷,快去找太医,多给他们些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