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新月之笛
亚特兰与高加米拉之间有一片特定海域,在海图上和都姆兹呈现正三角区域,那里生存着连好战的鱼人都退避三舍的海妖一族。
捕食人类嗜血好杀,其族群出没之地白骨铺陈万里,甚至连海王类落单了误闯海妖栖息地,若是不巧惊动它们都鲜少幸免于难,千百年来葬身三角海域的船舶更是数不胜数。
人类有历史记载开始,那里就被称为无归之海。
………
以上简短记述出自流通在外,能够公诸于众的资料。
然而实际上,关于海妖,还有一部分普通民众不得而知的秘辛。
………
或许是世界本身在遏制海妖,它们一旦离开三角海域就无法生存,二十年才能够进入繁衍期,并且族群之内不存在雌性,只能借用人类女性延续后代。
海妖一族之所以没有灭亡,是每逢二十年,新月夜总有人类船舶进入三角海域,原因是海妖王的心脏有极为奇特的医疗效用。
简而言之,为了得到海妖王的心脏,每每在它们族群繁衍期,进入的船舶向这种可怕生物提供保证它们延续的女性。
同时猎杀海妖王。
赤土大陆皇城内院当中有份卷宗描述过百年前某一次新月召唤,当仪式结束太阳初生,船队仅余一艘返航。
除却耗费数不清的财物,更有女奴五百名,勇士一千名…
这些无法曝露的秘密资料,大半被收录在赤土大陆皇城内院与世界政府资料库,另一部分却在海军军方档案馆之内。
前者记录新月仪式与海妖王的心脏治愈病者相关事迹,后者却偏重收集海妖整个族群习性与攻击模式,及其弱点的情报。
自从数百年前都姆兹开/国之君以海妖王的心脏换取王位之后,每二十年都姆兹国君惯例献上那样珍贵药物,换得赤土大陆对其的好感。
赤土大陆皇城内院因此记录下那种神奇又珍贵的药物,将其称之为‘能够治愈世上一切恶疾的良药’。
………
海军方面从上一个二十年开始关注三角海域,为的是能够彻底消灭以人为食的妖兽。
造成海军如此行事的起因,出自二十年前海军舰队护卫民船进入伟大航道,航行途中遭遇飓风无意闯入三角海域却惊动海妖,最终船队全灭的惨事。
那件导致海军全军震动的惨案发生,马林弗德第一时间内集结重兵,可惜都姆兹当时掌权者封锁三角海域,拦截舰队,随之而来的是赤土大陆向世界政府施压。
数千条性命葬身海妖之口,当中有海兵将官,更有平民百姓,军队核心决策层却什么也做不到,二十年,马林弗德始终记得那笔账。
也正因此,都姆兹是伟大航道前半段,唯一一个没有海军驻守的国家。
只在临近海域几处岛屿建立要塞,保护那里不被海贼侵扰,至于都姆兹国内风起云涌,阿塔沙塔几次三番透过赤土大陆试图向海军求援一事,马林弗德都按兵不动。
当年要不是都姆兹掌权者百般阻扰,收到求救信号兼程赶赴的舰队,或许能够救下或者搜寻到幸存者,而不是最后只能看着血腥染红海面的惨景。
新月召唤,只要阿塔沙塔家族姓氏还坐在王座上就不会结束。
而都姆兹历任皇帝不可避免要面临国内动荡不安局势,来自民间的反抗,数百年来从未停止过,那个姓氏能够坐稳宝座,唯一的依仗,说到底也不过是赤土大陆皇廷内院对海妖王心脏的需求。
………
三角海域惨案是一个导/火/索。
都姆兹王庭的阻扰,赤土大陆漠视的态度,世界政府的施压,令得海军阵营内部原本就积淀多年的愤怒终于越过临界点。
从那一年开始,海军阵营高层们潜移默化新生代观念,一点一点积攒力量。
花费近二十年时间,海军声势日渐壮大,已经能够一定程度摆脱控制,也正因此,才有今日无视中枢命令,执意全灭海妖的计划。
看完最后一行字,波鲁萨利诺把捏在手里的几张纸页扔到桌面上,微不可察冷哼一声。
花了大半个晚上研究所有相关资料,即使是他也认为,都姆兹掌权者,阿塔沙塔的家族被推下王座是必然,没有任何值得惋惜之处。
为了区区一颗药物,置数不尽的人命于不顾。
如此愚蠢又残忍,哪里怪得了民众奋起反抗?
揉了揉干涩眼角,放下手,波鲁萨利诺睁开眼睛,盯了几秒钟前被扔开的文件一眼,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点燃一只叼在嘴边,转而把几张纸页揉成团塞在烟灰缸里,接着用尚未熄灭的火机凑近。
小小火焰悄无声息烧着脆弱纸张,跳跃光点映在墨黑眼瞳,隔着烟支袅袅上升的雾气,波鲁萨利诺眼底森然冷意转瞬即逝。
………
此时已是长夜将尽,锡兰号上除了值夜的海兵,大概也只有他还清醒。
包括萨卡斯基,他那位同窗都陷入睡眠,波鲁萨利诺却睡不着,即使明知道熬夜过后会精神不济也顾不得。
上半夜会议结束,回寝室之前他向特里顿申请借阅没有被分到实习生手上那部分资料,得到允许后带回来,和萨卡斯基一同研究。
等夜深人静,波鲁萨利诺又悄悄取出他自己手上的资料,把它们和海军本部的情报结合,重新看过一遍。
波鲁萨利诺有自己特殊的情报网,能够知道的东西有些甚至比海军机密文件更为详细,也就是烧毁那几页。
数日前它们被悄悄送至锡兰号,只是没来得及细细研究,一来他和萨卡斯基同进同出不方便,二来…近些时日他的心神大部分在千岁百岁身上。
直至今晚,新月召唤迫在眉睫,为了给千岁百岁那只母夜叉多几分全身而退的把握,波鲁萨利诺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腾出时间研究。
只是可惜…
无论是海军情报亦或者他自己渠道得来的资料,海妖的弱点都未曾确切记录。
………
都姆兹王庭对新月召唤记述,通篇歌功颂德,文里行间尽是花里胡哨的仪式细节,历任皇帝英勇无畏,天赐神物美妙无上。
甚至连诱饵与随行勇士都鲜少提及,顶多是最后的死亡数字以作为‘王家损失’。
关于海妖本身更是一星半点未见,看得波鲁萨利诺心头火起,跟着忍不住要怀疑,数百年不中断的新月召唤,所谓‘历任都姆兹皇帝亲临险境’,究竟怎么亲临法?
都姆兹皇帝连海妖具体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显然是躲在安全距离外,新月仪式记载透露的比海军收集的情报还少。
马林弗德近二十年来始终关注海妖动向,虽然几次三番试图行动都被驳回,但至少海军方面从搜救到的幸存者与残骸中,推测出海妖的部分习性与特征。
数百年来亲临险境,原本该了解得一清二楚的都姆兹历代国君,是站在靠着女奴与勇士满足海妖的xing欲食欲,营造出来的防御线后面吧?!
按照特里顿准将的说法,简直死有余辜。
即便阿塔沙塔没有死在都姆兹,倘若他活下来主持新月仪式,那个国王陛下也死有余辜。
………
实在没能忍住心头怒意,恨恨然一掌拍到桌面上,波鲁萨利诺越发烦躁且阴郁,甚至忘记所处场合怒斥出声,“混账东西!”
夜深人静的时候,无论是桌面被拍响亦或者他的猝然出声,都显得格外刺耳,下一秒,双层高架床上铺的萨卡斯基已然惊醒。
听到动静波鲁萨利诺撩高眼皮,望着萨卡斯基沉默了一会儿,眼中神采千变万化,终于还是悠悠的说道,“手滑了抱歉啊~”
军舰上作息时间统一,此时住舱早已熄灯,只亮着一盏灯罩压得很低的台灯,晦暗夜里,两个同期同窗彼此都看不透对方半隐没在昏蒙蒙光线下的神色。
隔了一会儿,萨卡斯基轻轻哼了声,淡淡的开口,“就算千岁百岁那混账不肯听你的话反倒被特里顿骗走,也不至于叫你整晚睡不着啊?”
闻言,波鲁萨利诺愣了愣,反应过来的心情顿时更加忧郁,“那个白痴真的傻到跟特里顿去主舰,明天还要检查身体,也不怕被别人占便宜!”
“中枢带来的医官是男的吧!可能连个护士也没有吧!”
“军舰上的男人都很饥/渴吧?那白痴又一贯粗神经,万一被上下其手,万一安排给她的住舱有什么古怪东西…”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打开话匣子波鲁萨利诺就没办法停下来,他是真的担心啊啊啊——
“再饥/渴也不会有哪个傻瓜打她的主意吧?”萨卡斯基象是忍无可忍的出言打断,“除了脸和胸,哪里像个女人?”
“我们同期训练营的家伙,哪个靠得太近不是被打飞出去?”
犹带几丝睡意的声线,说到后来染上少许咬牙切齿味道,“也只有波鲁萨利诺你,会围着她团团转动手动脚,我一直怀疑你的审美有问题。”
“千岁百岁那种又强又二的生物…”
“耶~我觉得百岁很可爱啊~”波鲁萨利诺眼神放空了,不自觉一脸(≧ω≦),“干净利落打飞别人的时候尤其帅气。”
“……………………”漫长的沉默过后,萨卡斯基用一种看待无药可救的病人的口气,缓声说道,“明天记得提醒我离你远一点,波鲁萨利诺。”
“免得你拉低我的智商。”
………
片刻过后,话不投机的萨卡斯基扭头重新躺下,拉高被子继续睡眠。
波鲁萨利诺淡去嘴角笑意,垂下眼帘,静静看着烟灰缸内的黑灰,方才同窗的视线扫过它,或许看出什么,也或许没有看出什么。
只是,他已经无法顾忌任何事,即便明日之后将面临怀疑。
海军将领们久经沙场,哪有谁是真正粗心大意,笨蛋活不了太久,能走到今天,无一不是骁勇强悍心思慎密,泽法是,特里顿也是…
甚至萨卡斯基也不会是无脑的莽夫。
可…
被怀疑也只能认了,谁让他没办法看那母夜叉身临险境呢?
枯坐不知多久,波鲁萨利诺微微叹了口气,慢慢地偏过脸,圆型玻璃窗外夜色正在渐渐褪去,灰蒙蒙天光取而代之。
长夜将近,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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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夜当天。
整个白昼始终没能看见太阳,小雨夹着雪点漫无边际落下,海面下洋流暗潮汹涌。
伟大航道内的海境从来都无法预测,前一秒风平浪静,下一秒或许就被漩涡产生的海流转得头晕眼花,以中枢官员乘坐的主舰为首,左右两翼护卫舰,三艘舰队在变化万端的海上艰难跋涉。
接连躲过几次危机,终于从无边无际海流漩涡与冰霜中挣扎出来,驶入一片平静海域后不久,锡兰号指挥官以通讯器向全舰发出‘全员戒备’的命令。
因为军舰抵达的这片看似水波平缓毫无危险的海域,正是海妖巢穴所在。
………
夕阳是暗红色,除了海浪冲刷船身带起轻缓节奏,洋面竟安静得诡异,无边无限的海天一色里,连飞鸟掠过天穹也没有,空旷到萧瑟。
锡兰号停泊在预定坐标,全员集合开始战前准备。
或许是大战将起的心理作用,裹杂在海风里拂过鼻端的空气,依稀仿佛带着浓烈血腥味,波鲁萨利诺和所有在甲板上集合的士兵们一样,倏然一凛。
月夜降临之前,一切安静有序完成,枪/炮上膛,作战任务,士兵各就各位。
………
波鲁萨利诺和萨卡斯基留在甲板上,他们与数十名领到同样任务的士兵一起,站在锡兰号指挥官特里顿准将身后,静静等候主舰来人。
因为白日里海境万分险恶,都姆兹王位加冕仪式终究未能举行,中枢官员或许也是不想看见任何预料外状况,仅仅签署任命文书,外加替新国王授冠,之后便再无其它。
而那一切也是在室内进行,波鲁萨利诺之所以得知,是后来独自返回的特里顿告诉他们。
千岁百岁留在主舰,当然,泽法也曾回到锡兰号。
他们的教官,黑腕泽法是个非常爱护学生的人,虽说平常严厉又古板,对待每个学员,泽法却一直尽心尽力。
也正因此,千岁百岁前往主舰一事,才没有被波鲁萨利诺他们极力反对,因为泽法会护着她,即便主舰的海军偶尔疏忽,呆在原大将身边,中枢的人私下里也做不出什么小动作。
………
不知不觉间,遥远海平线上苟延残喘的火球终于堕入黑暗,暗蓝天穹出现第一颗星子,等在锡兰号甲板上的众人,终于看到来自主舰的都姆兹新国王。
一行百余人,算得上浩浩荡荡。
除了前后戒备的海军,整支队伍几乎都是女性,主持新月召唤的都姆兹国王与两名侍从走在最当中,前呼后拥,看似气派十足。
女人们都是中枢带来的诱饵,一色儿轻纱裹身,珠光宝气香气袭人,打扮得美丽非凡,每一位手中各自捧着托盘,其上放置仪式所需物什。
香炉飞烟袅袅,金玉顽器光华耀目。
待得队伍行动迟缓地登上锡兰号,主舰随着收起栈桥。
不多时传来大型机械涡轮运转的特有嗡鸣,海浪拍打船身,主舰与右翼开始启航,按照预定计划两艘军舰将退到安全距离海面上静候佳音。
随意扫了立在甲板上的都姆兹新国王一眼,波鲁萨利诺移开视线,把目光直直钉在紧跟在黑腕泽法身边的那道身影上。
泽法是最后离开主舰的人,身边跟着一团黑乎乎,方才波鲁萨利诺怎么也没能从百余名诱饵当中找到千岁百岁,等看到那一坨,才发现…
那混账女人原来跟在泽法身边。
是整个白天都跟着对吧?泽法一直呆在主舰,这样说起来…单独相处…呵呵呵~
眯了眯眼睛,没等波鲁萨利诺磨完牙,就听得边上萨卡斯基干巴巴的说道,“晚餐倒给你的那碗醋看起来效果不错,波鲁萨利诺。”
“………”波鲁萨利诺,(==)。
萨卡斯基这腹黑不说还好,一说他的胃立竿见影绞痛,说什么安慰他,居然趁他出神倒了一整碗醋骗他喝下去,牙险些掉了…混蛋!
不就是昨晚开着灯惊扰睡眠了吗?球球都没抗议,萨卡斯基居然以‘神经衰弱’为由拖他去训练场练手练了一天,然后还送他一碗醋。
………
许是半天没等到该有的招待,新任国王的骄矜姿态稍有收敛,环顾甲板一圈,视线投向指挥官特里顿所在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仍是没能等到有谁上前迎接,男人神色终于微变。
随后,特里顿默不吭声挥了挥手,守在附近的海军士兵训练有素包围上前,安静又无声的将都姆兹国王和他身边带着的两名随从领到一侧。
余下的是百余名诱饵,都是女人,士兵们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只安排她们放下手中物品另外走到甲板后方,稍微安全些的位置。
或许是察觉海军的态度诡异,原本安静的诱饵们开始发出声响,几个胆子大些的拉住海军士兵小小声询问,更多的却是掩面哭泣。
那些诱饵当中,波鲁萨利诺看到诗蔻蒂身边的女侍,也看到原本在锡兰号上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的都姆兹奴隶。
见海军如此行事,新国王神色更加难看几分,只不过他做不出什么,因为守在附近的海军士兵们荷枪实弹,并且枪/口同时对准他和他的两名侍从。
………
静默中,波鲁萨利诺等到叫他一个白天都心神不属的某只母夜叉。
她跟在泽法身后走向他们,而后,在泽法与特里顿两人开始低声交谈时,她悄没声挨到已经有点不耐烦的他边上。
待得一团黑乎乎进入眼角余光,波鲁萨利诺故意保持目不斜视的姿态,曼声笑道,“你看上去象只乌鸦。”
“怎么?是害怕着凉么?”
诱饵们仿照沙漠之国的舞娘妆扮,薄纱长裙,胴/体若隐若现,朱钗璎珞一步一颤,夜光下宝石折射泠泠冷光,香艳又美妙。
千岁百岁却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同样轻纱与面罩,密密叠叠不知多少层,只余得一双眼睛在外边,就算此刻站在咫尺间,他也还是没能看到她藏在黑纱下方的脸。
许是他言语间调侃意味太过明显,千岁百岁摘掉面纱,嘴角剧烈抽搐,“那些混蛋把我从头到脚涂过好几层香料,我觉得自己可以装盘上桌。”
说着说着她开始磨牙,面色一阵扭曲,“一遍又一遍刷,刷好了洗洗再刷,那不是先腌制后烧烤么魂淡!”
忍不住探手过去,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波鲁萨利诺哼笑一声,半是好奇半是戏谑的问道,“什么味道?”
“蜜汁猪扒!”(#‵′)凸。
“女孩子别做这么粗鲁的动作。”波鲁萨利诺百般无奈地抬手制止她毫无形象的动作,想了想又有些了悟的挑高眉梢,“你肚子饿了对吧?”
他刚想起来,先前看过的文件里边,新月召唤准备仪式当中,诱饵必须沐浴更衣焚香静坐,于是,千岁百岁是被饿了一天心情很糟糕吧?
“要不要我去厨房给你弄点东西来?”
………
千岁百岁一脸犹豫的沉默几秒钟,最后垂头丧气地拒绝,“算了,万一吃太饱等下吐出来怎么办啊~”
顿了顿,又略略偏首看了眼诱饵们所在的方向,皱了皱眉,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道,“为什么不反抗,我真不明白她们的想法。”
听她这般说,波鲁萨利诺微微一怔,飞速扫了那些女奴一眼,随即收起视线,淡声回答道,“她们跟你说什么了?”
“啊~有些觉得反抗无用,有些根本不知道该逃走。”她神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依稀有些怜悯,又仿佛带出点怒意,“甚至有人告诉我,在新月仪式上牺牲是荣耀。”
“最后的说法,出自都姆兹的奴隶吧?”波鲁萨利诺一边抬手帮她整理头纱,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别在意女奴的说法,百岁,她们被豢养太久,已经不懂得思考。”
也不知是不是他说错什么,她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偏过脸,目光抬高几分,静静对上他的视线,眼底仿佛藏着什么幽暗而危险的东西。
看了他好一会儿,她垂下眼帘,遮去所有眸光,片刻过后,轻声问道,“波鲁萨利诺,你觉得正义是什么?”
也不等他回答,她自顾自接着说道,“对我而言,正义是守护自由。”
“所谓自由是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恰如伏尔泰思想。”
鸦羽般纤长眼睫颤了颤,她慢慢抬高眼睫,黑白分明的瞳子,眼神透出一种庄严静美意味,“我不认同你的观点,但我必须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参加新月仪式,被逼迫也好自愿也好,她们说的都言不由衷吧?而造成她们无法自己思考的根源,是我们守护不及的结果。”
“没有谁不懂得思考,她们不被允许是正义的错。”
“即使必须捍卫你的权力,我也要反驳你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