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玲与沈财主具体发展到了哪一步,这是朱正春最为关心的。为这事,他打算让万大宝去实地调查一番,弄个明白。这样的话,一来省得冤枉人家,二来他自己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件事,万大宝早就想说了,只因那天因为老闫的事以致一时忘了。如今朱正春提起此事,他便显得有些气恼。他说在之前,曹玉玲提出直接向广善粮行买粮以解决粥摊上粮食供应不及时的问题,而对于这个想法,那沈财主居然回了一句“曹小姐说得极是,你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在场的那些人,除了万大宝,其他人也能从沈财主的言语神色当中发觉出他对曹玉玲的这厢情意。而且从那之后,这沈财主便天天到粥摊上帮忙,并与曹玉玲一起忙前忙后。甚至还可以说,白天这两人是形影不离,到了晚上他们才若有依恋的各自回家。
人们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那是摸不透,也是不可能摸透的。而人又是矛盾的个体,所以说朱正春这会儿没想着要去摸透曹玉玲的心,他只是不能理解曹玉玲对他以及对沈财主这两样的态度与选择。如此,这就变得矛盾了。
难道我还不如那个沈财主?
朱正春这样想,并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在自省。毕竟,就相识的时间而论,他与曹玉玲相识相知算起来也有十来年了。而如今这才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一向坚守妇道的曹玉玲却已然是倾心于沈财主。十多年居然比不上几个月,实事求是,朱正春相信这里边的问题多半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为了能够留住女神,既然问题出现了,那就不能逃避。这天晚饭过后,朱正春守在家门口等着曹玉玲回来。他想跟曹玉玲单独谈谈,也好弄清楚这问题究竟出在哪。远远地,见曹玉玲与沈财主正朝着这边过来,朱正春愤然扭过头去,想要转身进屋,但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阿仁!”
见到朱正春,曹玉玲有些不知所措的干笑了笑,而沈财主却是笑得十分自然,也十分温和。“七爷,天黑路滑,我就执意把玉玲送回来了,这样我才能放心。”
天黑路滑?玉玲?放心?朱正春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落霞,瘪嘴笑了笑,没有接话。
曹玉玲知道朱正春这会儿心里难受,她便有些局促的对着沈财主说道:“国维,我这都已经到家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诶…诶…”
沈国维跟个乖小孩似的连连点头,这便去了。
家门口,晚霞之中,北风吹拂在脸上,而朱正春与曹玉玲就这么伫立在原地,相视良久,直至最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相对无言,朱正春当然很不甘心。然而正当他想要发问的时候,奈何这满肚子的疑问竟是一股脑的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嘴,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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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玉玲与沈国维的事尚未尘埃落定之前,朱正春手上还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需要处理。眼看着城北这片的新屋子接连建成就等着标价出售了,朱正春便想着该有所动作才行。如此一来,在这份等不到的爱与这笔财富之间,朱正春在冥冥中选择了后者。
一件事的成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然而在“人和”这方面,朱正春的绝对优势那是不容忽视,也是不可动摇的,毕竟城北这些穷苦百姓可全都是向着他的。那么,如何巧妙的运用“人和”这一优势就成了朱正春最为值得研究的问题。
若是让这些穷苦百姓暗中配合,炒热房价,那这不就等于变向的帮了张青?事先与这些穷苦百姓商量好,让他们别去租住张青那头的新屋子?这样固然行得通,但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在朱正春看来,如何让张青的那些新屋子烂在他手里,或者让他无法高价出售,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思来想去,朱正春在无意中发现,张青的这些新屋子大都分布在城北的西边,而沈国维的这些新屋子则大多分布在城北的东边。就是这地理位置上的差异让朱正春有了主意,让他有了一个比较损的招儿。
这天,县城里头来了一位白袍老道。大街上,他左手摇铃,右手端着拂尘,一路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给人感觉他像是在故弄玄虚,又像是在念咒驱魔。只因他吐词不清,含含糊糊的,所以没人能够听个明白。
“这城北西边的新居阴气太重,不宜居住。”
“谁说的?”
“就昨天的那老道士呗,他说城北背阴,而这城北的西边也就格外厉害,加之其刚刚动过土,惊扰了地底下的孤魂野鬼,这便使得那里的阴气更盛了。”
“邪乎了吧。”
“哪能呢,这可是城北七爷亲自跑去问来的,说是谁住谁死!”
三人成虎,言论的力量是无穷伟大的,以致这番议论几经添油加醋之后在隔天早晨便已席卷全城。对于那些渴望买房而又没钱的人来说,这个消息无关痛痒,甚至说还能算是一个茶余饭后不错的谈资。而对于那些想要入驻城北的有钱人来说,这个消息当该慎重,并且得分成两个层面来看待。一是这白袍老道的话是真是假,二是城北七爷的这句“谁住谁死”会不会另有深意。
“这个七爷真不厚道!”
青砖大院里,张青领了袁爷的指示,亲自去到县衙请王耀祖出面帮忙。“这两天城北的那位七爷有意抹黑我们,我家老爷想请王县长行个方便。”
自升任澧县正县长以来,王耀祖明里暗里的往城北下了不少功夫,可这袁爷与那朱正春居然一直都相安无事,因而他便不好插手进去。如今袁爷好不容易遇到麻烦了,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袁爷发话,我自当全力以赴。只不过这个忙,袁爷打算让我怎么帮?”
“事成之后,三七分。”
张青很干脆,也很直接,他将袁爷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老薛的死,让我们损失不小,这笔生意王县长应该少赚点才是。”
老薛的死!损失?
王耀祖若有所思,并心照不宣似的点了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