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别乱,都跟着七爷一道儿杀出去!”
腹背受敌,难免人心不稳,而这个时候万大宝便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并且他这颇具号召力的一嗓子也足以让大家心神俱定,重拾斗志。
杀出去?应该是杀回去才对!此时此刻,在朱正春看来,杀出去即为临阵脱逃,而杀回去才是赢得最终胜利的唯一途径。
当然,倘若朱正春真想“杀回去”,那他就必须抱有九死一生的信念,并且还得把他自己与他弟兄们的安危全都置之度外才行。即便说,这样一来朱正春拼得就有些过头了,可斗志全开的他说什么也得放手一搏,不然绝不甘心。于是,就在这转念之间,朱正春的刀子骤然变得更快更狠,也更准了。
刀影起落,黑衫尽破。要说这会儿的朱正春一刀放倒两个黑衣打手那的确是夸大其词了,可一刀一个却是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但又不敢相信的事实。
“久闻七爷大名,敢问你们当中谁是七爷!”
在这上百名肩扛马刀的彪形汉子当中,有人这样发问了。只不过,这一问并不带有半点疑问的语气,因为明眼人一看便知,那边那位出刀最快,砍人最狠的年轻人就是闹得澧县满城风雨的城北七爷。
“老子没空,你们要打就打,不打滚蛋!”
这种时候,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朱正春不想输了气势,更不想输人,所以这会儿瞧着眼前这只剩下不足百人的黑衣打手,他就恨不得一口将他们全都活吞到肚子里去,如此他也好抽出身来对付他后边的那些不速之客。
见朱正春如此拼命,万大宝跟李志还有这仅余下来的三十多名弟兄也是热血满怀,斗志激昂,他们不甘落后,当即牙关紧咬,不顾一切的扑杀了上去。然而,这场持续了近有一个多时辰的激斗已然是接近尾声,故而双方都觉着浑身酸软,体力不支。可是,大家也都知道,在这种最为艰难的时刻,谁能玩儿命的坚持下去,那谁就会是最后的赢家。
“彪子,你这就叫热脸贴了冷屁股。”
马刀汉子这边,有人幸灾乐祸似的哈哈大笑了。当然,也有人觉着很没面子,当即恼羞成怒,催促着放了狠话。“上上上…这种小喽喽,一个不留!”
“朋友,你们这是要上哪去啊?”
正当这帮马刀汉子们阔步上前准备杀向朱正春的时候,在他们的正后方,居然也出现了一票人,乍一眼数过去,那少说也有五六百号人。见此,马刀汉子们只觉不妙赶紧刹车,驻足原地,按兵不动。
这时候,新出现的这伙人,他们为首的这名黑脸汉子好是悠闲地往前踱了两步,语气冰冷而又强硬,似商量又似威胁的说道:“这县城里头的小打小闹怎么就惊动了筷子岭上的朋友呢?要我说,今晚这事我们谁也不帮就这么看着,当个见证人什么的也还不错。只不过真要动手,那撕破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听闻“筷子岭”三个字,这些马刀汉子们顿时一惊,心说难不成自打进城开始,我们就被对面的这伙人给盯上了。默然片刻,马刀汉子们当中,这位个头最高的汉子向前一步,拱手问道:“敢问对面的朋友是不是树姨的人?”
“呵呵,朋友好眼力!”
黑脸汉子拱手还礼,索性承认了。
哈哈哈…这高个儿汉子别有意味的仰头笑了笑,说道:“既然是树姨的人,那这事就好办多了。兄弟们,都别愣着了,任谁来那都是一个不留!”
嚓!嚓!嚓!
一连三刀,迅猛之极。这头,在诸位弟兄们的全力协同之下,朱正春趁着这马刀汉子们在与强子闲扯之际,他已是毫不留情的将这最后三名被逼得退无可退的黑衣打手也给砍倒在地了。
“一个不留?”
朱正春歇了口气后缓缓转过身去,并将浸血的双刀扛在肩上,冷笑着说道:“彪子是吗?区区手下败将,你也敢在老子面前放这臭屁?!”
听了这话,马刀汉子们纷纷扭头过来,猛然间,他们怔住了,错愕不已。并且,还有人愣愣的嘀咕了一句。“他娘的,刚才明明还有几十号人呢,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全让他给干翻了!”
“七爷这刀子可真够要命的!”
这高个儿汉子目露寒光,他拖着马刀缓缓向前,似是想与朱正春过过手,又似是想要看清朱正春的容貌。“手下败将?莫非之前我就与七爷交过手?”
“你说呢?”
朱正春擦了把脸上的血渍,裂开嘴嘿嘿笑了笑,说道:“那个时候,我可是交了五万大洋的赎金才被你们放下了山。”
此话一出,这高个儿汉子浑身一颤,竟是不由自主的往后撤了一步,说道:“我记得,你差点就废了我的胳膊。对了,你叫…你叫朱有仁!”
“怎嘛,难道你们只听说过七爷,就没听说过朱有仁?”
哈哈哈…这会儿,朱正春可是有足够多的资本用来宣泄他那满心的得意。“彪子,几年不见,你想跟我玩玩刀子吗?”
彪子脸色骤变,满眼杀意,冷冷说道:“今时不比往日,如今来都来了,要是我就这么走了,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让我先来!”
一声暴喝从朱正春的身后传来,那迟迟未出手的张青终于在这一刻冲了过来。他藏刀于怀间,大步流星过后借势跃到空中,并在身形下坠的瞬间,勃然出刀。
锵!锵!锵!
朱正春原地旋转,顺势出刀,在硬碰硬接住了张青的刀子之后,虽说虎口发麻,可他仍是马不停蹄的连出数刀。如此迫切,那是因为朱正春领教过张青的身手,并且他深知与张青交手那是他耗不起的,如今之计,唯有冒险一搏,速战速决。
哧啦!
衣衫破开,鲜血飞溅。朱正春的胸口中了一刀,鲜血霍霍直流。而张青也没讨到好,他胸前后背各中一刀,伤势也不轻。
“不管了,全都一起上!”
见势不妙,彪子发话了。马刀汉子们闻声而动,快步围了过去。
“杀!”
几乎是在同时,强子举刀一挥,领着他身后的这五六百号弟兄气势汹汹的追了上去。
砰!
陡然间,枪响了。
街口,城东的这路人马可以说是姗姗来迟。然而,眼前的这一切却是让这路人马中的每个人都觉得寒毛直竖,触目惊心。就在这条宽阔的大街上,那横七竖八或躺着或趴着的,那成片成片的黑乎乎的人影,竟是如堆积如山的尸骨一般,直叫人不敢直视,不敢再往前踏出半步。
“县衙拿人,全都不许动!”
王耀祖的这一嗓子,就跟打了胜仗似的,那喊得可真叫一个嘹亮。
“操,你他妈没信义!”
县衙的到来预示着这场激斗的彻底终结。朱正春端着刀子怒瞪了张青一眼,又瞥了眼那边一哄而散的马刀汉子们与强子那伙人,最后不禁瘪嘴苦笑了笑。他不想逃,也逃不掉,因为这王耀祖只为抓他而来。
丢掉刀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朱正春不慌不忙的摸出烟来分给万大宝与其他弟兄,说道:“你们先走,我再多呆一会儿。”
“我们不走,我们等会儿还要把这些受伤的弟兄给抬回去呢。”
万大宝坐下了,李志也坐下了,大伙儿全都坦然而又无比坚定的坐下了。如此,这就好似应了那句话,叫做兄弟还在这,我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