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臧简短的黄昏闲逛中,再多的心绪不宁也慢慢都忘却了,一开始祁邵珩牵着以濛的手向前走,到最后时间久了,祁邵珩有意松了自己握着她的手,完全演变成了以濛握着他的手在向前走。就爱上网。。
有意松开了手,放慢了步调,以濛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速度,“可以快一点吗?”看着落日余晖,夜幕即将降临她牵着他的手,走的步子越来越快。
祁邵珩佯装没有听到他妻子说得话,只跟在她身后,让她废力拉着他的手向前走。
起风了,夏夜的风将他妻子的长发吹得凌乱轻舞,这样如缎一样的长发,散乱也是无限风情,在西臧异域这样的地方就格外的惹人眼。
江南水乡的女子,眉眼间都娟秀地流淌着温婉,即便以濛很少露出这样的温婉神情,可江南女子的窈窕秀美总是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异域的西臧见江南人很多,但是像他妻子这样的,应该很少。
阿濛的侧脸轮廓在黄昏的晕染光线中有生出一种别致的感觉,往日里清冷干净的眸子里有余晖的暖色,她一心想要牵着他向前走,从不顾忌身边人看她的神情,和脸色。
祁邵珩听过太多人赞美他妻子貌美,不单单是言语上的,就看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作为她的丈夫,她没有觉察,而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美者,都贵在姣美却不自知。
往往是这样的人,他们都不觉得自己真的有吸引人的地方,“祁邵珩,可以快点走吗?”她在催促他了。
黄昏中,她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际蹙眉,而他却在看她。
忽然听到他妻子催促的声音,祁邵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神很久了,“好,我们快点走。”向前快走几步,直接将她抱起来走。
“喂…”她拧眉想要下去。
“休息一下不好吗?”
挣扎不开,最终她没有办法地妥协了。
抱着她一边走,祁邵珩感受到人群中人的视线,忽然想到司马相如《上林赋》的一句话:“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这句话形容的是见到美色而神魂颠倒的状态,大概他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吧。
男人不应该沉沦于美色,但是娇美的女子却是人人都喜欢的,这样抱着她走,有点像是某种占有欲的宣称,拥有她,也就拥有了所有人的惊艳和羡慕。
虽然在意的从来不是外表,但和以濛在一起这么久,祁邵珩不得不感叹阿濛的容貌绝对可以满足拥有她的男子的所有虚荣心。
家有美妻,安然闲乐。
兀自感知后,他转念又想到以濛录音里说的那个孩子,女孩子,是不是像她母亲一样呢?
总是不自觉的会相待这里,微微怔然间,全部都是怅然。
“祁邵珩。”伸手覆在他的脸颊上,以濛的指尖轻抚在他的脸上将他轻蹙的眉宇舒展开,“都过去了了。”
黄昏中,她凝眸回头看他,眼神间的那些隐忍的疼痛在一刹那间就完全涌现了出来,很多时候,以濛并不是在真的安慰别人,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来让自己也麻木。
都过去了。
她是对他说,更是对自己说的。
缱绻在祁邵珩的脖颈间,以濛不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在后来的路上,她听到了祁邵珩的叹气声,低不可闻,她贴他这么近,还是感觉到了。
哪里有他们表现得那么轻松呢?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不愿意提及都已经产生了。她和他需要时间来慢慢调整。
不议论言谈不快,是因为他们都怕对方难过。带着铂金戒指的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相互取暖的手由温暖变成了冰凉,她和他这一次都收了伤。
伤痕没有那么容易就退却。
尤其是祁邵珩,这么久的时间里,以濛已经渐渐麻木了过去的沉痛,而祁邵珩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这么释然。
这样的轻松,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完全安心。哪一个的内心不是疮痍遍布?
——
晚上回到酒店,以濛因为昨晚守了祁邵珩一夜,她困倦到了极致,可祁邵珩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好,医生给他打点滴,她就扶在他身边,昏昏欲睡,却没有真的睡着。
“阿濛。”头脑有些困倦的时候,听到他唤她的声音,她骤然清醒过来。
“怎么了?”下意识地去看点滴,看到距离输完还有很长的时间,以濛才氤氲着困倦的眸去看他。
“睡吧。”伸手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让她过来睡。
“不。等你点滴好了,我就睡。”
今天晚上祁邵珩有意带着她走了很远的路,以濛明白他的用意,人在悲伤情绪泛滥的时候,只要累了倦了,晚上就可以多睡会儿,他有意带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说是观赏风景,不过是为了到晚上的时候让她能好好的休息。
只是,祁邵珩没有想过他的妻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持的多,再困倦也不去睡,像是执意要陪他,就在他身边待在也不要上牀去。
祁邵珩无奈,只能看着她陪在他身边,一直到凌晨点滴完全输完,“现在可以睡了。”他下牀去抱她,却见扶在他身边的以濛原本困倦的眼眸也慢慢清明起来。
睡眠果然是需要时间的,只要过了那个点,想睡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没有了睡意,以濛刚想起身,就见从牀上下来的人,俯下身子,陪她盘腿坐在了地毯上,西臧的天气虽然夜间有些冷,但是七月的天地毯铺的很厚,坐在上面都不觉得凉。
疑惑地看着她坐在她的身边,以濛问,“你不困吗?”
祁邵珩没有说话转到她身后直接将卧室里的灯给关上了,在等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以濛内心症结的畏惧感油然而生,“祁邵珩。”仿佛是潜意识里的脱口而出,在适应了光明后的眼睛突然陷入无尽的黑暗,以濛完全在这样的暗沉里失去了方向。
凌晨,深夜,所有的窗帘都是拉着的,室内的漆黑是彻底的漆黑。
“还是怕黑吗?”感觉到身后有人温暖的怀抱将她抱住了,以濛怔了怔,背脊却已经汗湿了很多冰冷的薄汗。
夏天的衣质单薄,祁邵珩可以很容易地感受到。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以濛的手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指。
“不用怕,有我在陪着你。”
“嗯。”
感受到以濛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祁邵珩松开了她的手指。
以濛疑惑,感觉到身后的人忽然走开了不禁有些莫名,正当她纳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哗啦’一声,室内为了白天遮阳防紫外线的加厚窗帘在一刹那被拉开。
被擦得透亮的落地窗,在窗帘打开的那一刹那,西臧夜空中漫天的星辰就落入到了以濛的眼眸中。
在眼睛适应了极致的黑暗后,星光很亮,但是并不刺眼地让人觉得不舒服。
以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深邃的夜空,还有这样的晶亮的星星,即便星光自身黯淡,但是在度过了那样的极致黑暗后,那一刻看到的星光是那么的亮眼。
西臧的夜空都像是在静静地流淌的透明色,他们居住的酒店楼层有最好的观景位置,以濛却从来不知道,如果不是祁邵珩有意,她原本就麻木的情绪是无法感受到在世上还有这么美好而明亮的东西的。
仰躺着躺在厚厚的地毯上,祁邵珩将以濛抱过来,让他的妻子陪着他一齐躺在了地毯上。
“黑暗,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将手遮掩在她的眼皮上,让她感受黑暗,适应这种在关了灯的卧室里的极致黑暗。
“黑暗过后,就能看到更亮的星星。”将手移开,刚才那一刹那的明亮星空又回到了她的眼睛里。“所以,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怕,也不要因为陷入黑暗而绝望。”
蜷缩在他的怀里,以濛怔然地听他给她说的这些话。
祁邵珩说的话,常常是一语双关,他不想提及伤心事,却又想让她真正的释然。
眼神骤然变得茫然,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没有丝毫流露出过分的悲伤情绪。
但是,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丈夫?
他永远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开心,什么时候又是真的习惯了隐藏。
二十四岁,早已经不再是曾经不成熟的苏以濛,但是在祁邵珩面前,她的情绪还是无所遁形的让他一眼看穿。
深夜。
以濛被他抱上床,在这样有意关了灯的黑暗室内,她埋在他的臂弯间眼泪恣意纵横。感受到她的情绪,祁邵珩抱着她在一床薄被下,让薄被遮掩了所有的悲伤不被人看到。
寂静的夜,只有他的怀抱的被子里,以濛在之诺去世的这么多天后,第一次哭出了声。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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