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着街道闲逛,漫无目的地走,夫妻两个人走走停停看着四周的景色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带着祭奠色彩的‘奠’字袖标别在以濛深黑色的绒线毛衣上,祁邵珩拉着她向前走,还是会感觉到阿濛的视线时不时地会落在袖标上。
最近,她总是失神。
浅笑也好,流泪也好,大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个人缄默地想着些什么。
宁之诺的逝世对以濛的影响绝对不会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的轻松,她需要时间去慢慢忘记这样逝去重要人的悲伤,可以宽慰,可以陪伴,但是她的悲伤他永远无法替她受过。
“阿濛。”身边人的轻唤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仰头看向身边的人,半晌怔怔得说了句,“抱歉。”
“什么?”指尖轻轻覆在她的眼睑下,将她因为昨晚哭泣的泛红眼睑下轻轻揉了揉reads;。
明明说和他一起出来的人是她,她却频频失神,即便知道祁邵珩不会和她计较,她还是觉得愧疚感油然而生。
以濛现在的情绪极端的复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伤心还是该释怀。
如果,在别人面前这要不外露情绪就可以了,但是现在面对的是祁邵珩,紧绷久了的情绪突然可以不用隐匿多让她显得手足无措了。
看到沿着路边有卖鱼的人,以濛转移话题对身边的人说道,“常常听说藏民大都是不吃鱼的,那他们买鱼回去干什么呢?”
“养着吧。”
“嗯?”以濛侧过头问。
“西臧的高原鱼,生活在自然的野生环境中,几乎通体不长鳞片。”西臧会见到卖鱼的人,实在不常见,“大都是圣徒。”
以濛看清澈的冰消雪水中畅游的几尾鱼,果然是通体无鳞,她听不懂买卖的人之间的藏语,只在一边自言自语后说,“这样的鱼,生长于冰寒的雪水湖中,洁白光滑,让人会联想到‘圣洁’。”
“圣洁,所以信奉。”
难得听到祁邵珩会说这样的话,她问他,“相信唯物辩证法的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怎么?”
“没什么。”她摇头,“只觉得像你们这样的商人,应该是最务实和理智到极致的。”
祁邵珩浅笑,“阿濛这是在反讽商人的冷血和残忍?”他妻子说话向来话里有话。
“难道不是吗?”她看向他,而后继续说道,“不过,你不同。”
祁邵珩莞尔。
“也不是这么说。”以濛想了想,接着刚才的话题重新措辞,“总觉得你应该更相信科学。”
“相信科学和有信仰并不矛盾。”
“那你信仰什么呢?”话题打开,顺着他的话一路问下去。
“信实力。”搭在她肩头的手臂坚实而有庇护感。
弱肉强食,强者居上,实力为尊。
意料之中的答案,以濛点了点头,却没想到身边的人反问着将这个问题又重新抛给了她,“那阿濛有信仰吗?”
“信仰?”以濛嘀喃疑惑,她这样的人信任感低,一直妄自菲薄的活着,不接触身边的人自闭封闭,‘信仰’这个词听来就是对前程充满憧憬的人才会说的,她这样的人会有信仰吗?自幼年起就生长在复杂的环境里,猜忌,多疑,连‘相信’这两个字都很难对别人说出口的她,何谈信仰之说。
知道他饶有兴致地等着她的回答,以濛想要摇头,却在抬眼的时候对上望着她的深邃眼眸怔了怔。
七月,西臧的天空蔚蓝蔚蓝,在这样广阔的天地里,站在她身侧的人给她完全的坚毅和信赖感reads;。
如果说,苏以濛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大概也就是并肩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了。
信仰,多光明温暖的词汇,身处地狱冰寒深渊的自己,是攀附着她身边的这个人才一点点回到温暖中的。
纷争,病痛,疾病,生死危在旦夕时刻都不曾离弃。
祁邵珩对于苏以濛来说,何止是信仰,简直就是她‘迷惘’和‘绝望’的救赎。
“怎么不说话?”见她看着自己出神,他继续问她,“阿濛的信仰是什么?”
她神秘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将耳畔靠近过来。按照她的意思附耳听她说,“是……”单单只吐出一个字后,耳语呢喃戛然而止,靠在他耳畔的人却骤然浅笑,“才不要告诉你。”松开被他握着的手指,留下这么俏皮的一句话,等祁邵珩回过神来,他身边的人已经走远了。
无奈地笑笑,看着不远处他妻子的纤细背影。
“越来越调皮了。”祁邵珩喟叹。
风吹拂着眼前的人的长发,飞扬的发丝,柔软袅娜,背对着他前行的人刹那侧头的回眸一笑,迷离了谁的眼?
时间仿佛定格一样,祁邵珩看着不远处的以濛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如果阿濛真的有自己表面显露的这么释然就好了。
阿濛有心事,性.情冷然的人性.格突然大变,试图活泼,多话和俏皮,并不是真的开心,这么做不过为了身边的人安心。
他的小妻子长大了,懂得体谅身边的人,懂得体察身边的人的情绪。
她懂事了,祁邵珩却并不觉得高兴,他宁愿她‘自私’一点,这样她就会好过一点。
回过神,祁邵珩才渐渐发现走在前面的人步调渐渐放慢了,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沉默地自背后向他伸手。
祁邵珩浅笑地上前,将她的手握进了掌心。
感受到手指被温暖所包裹,她唇畔有微扬的浅笑。
“你走地太慢了。”明明知道他都是为了她的轻微高原反应有意放慢了脚步,但是她还是就这么戏谑地说出口。
知道她说玩笑话,祁邵珩有意回应她说道,“阿濛,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都走得很慢吗?再过十多年,以后会越走越慢的。”
怔了怔,明明是玩笑话却触动了以濛内心的铭感深处。
“祁邵珩,我牵着你的手,路在长我都陪着你走下去。”
听他小妻子义正言辞的话,祁邵珩浅笑道,“阿濛,这话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说的。”轻抚着她妻子稚嫩的脸颊,他感慨道,“再过十多年,怕是真的会赶不上你的步伐了的。”
以濛反握住他的手,望着苍茫的西臧风光,言语间却满是镇定,“没关系,祁邵珩你走不快,还有我,我陪着你走,你不能,你不能……”说不下去了。
见她怔然地不再说话,祁邵珩握着她的手,靠近她说道,“我陪着阿囡,永远都陪着囡囡,多久都陪着你reads;。”
“嗯。”她点头,再点头。
尽量不去想这徒增的恐惧感是为什么。
父亲不在了,之诺不在了,她什么都没有,只有祁邵珩,只有他了。
握着他的手指越来越紧,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懦弱,不像自己,总是担心很多很远的事情。
见她沉默着,神情越来越茫然,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好兴致。俯下身将身边的人一把抱起来,祁邵珩在她耳边笑着给她说,“怎么可能会走不快呢?抱着你想走多快就走多快。”
以濛怔了怔,抱紧他,将头埋在了他的颈项间。
“说过了会陪着你,就会陪着你,你先生什么时候说话言而无信了?”
“嗯。”她嗫喏着,闭上眼,被他抱着越走越远。
见他抱着她走得越来越快,以濛讶然,“祁邵珩,你走得太快了。”
祁邵珩无奈叹气,“一会儿嫌慢,一会儿嫌快。”抱着她咬她的柔嫩白希的脖颈,“要求这么多,小坏蛋,你就这么嫌弃我。”
被他抱着不好挣开,以濛只能被他咬了一下又一下。
舐咬渐渐变成亲吻,以濛急忙推开他,提醒,“这是在路上。你……”
“我抱着你,帮你挡着,没有人会看见。”
以濛:“……”
这是重点吗?大庭广众下,她没有这个能力接受。
躲避他磨人的亲吻,她的脸色镀上了一层胭脂绯红,“不要。”
“要的。”
罕见的听到他的笑声。
她越躲,他就越吻她。
顾暇不及,以濛只觉得躲开了一边另一边遭殃。
如鱼落网,即便知道不论如何都挣不开了,还是在在做最后的侥幸挣扎。精疲力尽后,索性不再挣扎了,任由他亲吻。
现在,以濛回想起自己所担心的他们之间的年龄差问题,完全是自己但心有余,庸人自扰,依照祁先生的身体状况,什么都不是问题。
“阿濛。”
脸颊氤氲绯红,不理他。
“我想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不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她有意反驳,而后听到他在她耳边的感叹,“在外面多不方便啊。”
“......”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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