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人满为患,张虎身上背着个大包袱走在前面开路,刘芸搀着一儿一女跟在张虎的身后。八岁的小道然,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很懂事的了,想起昨晚爸爸对自己说的话。一股油然的使命感、责任感迸发而出。他小男子汗般地挺直了胸膛,十分敬业地
“麻烦让让,麻烦让让。。。。。。来,芸子,兮兮,然然,这边,位子在这儿。”说着,张虎便把身上的大包袱一提就放到了上面。然后跑过去护着妻儿来到了位子上。
这一路,时间还是很长的,为了让孩子和怀孕的妻子好受一点,张虎特意买了四张座票。四张两两相对的位子,刘芸因为怀孕,张虎不放心,生怕碰到哪里,便让她坐在了里面。而他自己则坐在外面护着,两小孩则坐在对面的位子上。事实上,张虎心里一开始是打算买卧票的,只是很可惜的是这时的卧票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
等张虎把行李收拾好,火车的汽笛声也响了起来,随后,火车便开始缓缓开动了起来。
七八岁年纪的小孩,正是好动的年纪,再加上然然和兮兮两个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很是稀奇。一会儿巴望着窗外,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房屋山川在后退,一会儿很是不安生地在位子上东摸摸西看看的,等这新鲜劲一过,两小孩儿头抵着头又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着什么。
车上的人很多,大都是一些年青人、中年人,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倒是很少见。这个年代里,人们的衣服颜色大抵都是黑白色和军绿色三种,车厢内一眼望过去,入眼一片都是这三色交错的海洋。这些人从事于各行各业,像是好几个穿着军装的,一看坐姿站姿还有一身的气质,就知道是军人,当过兵的。战争基本是结束了,这些军人有的去各地任职,有的则是回家访亲。不一而足,车内很多人对这些军人都投以崇敬和善意的眼神。毕竟是这些最可爱的人用他们的热血扞卫了祖国,扞卫了这个国家的人民。
除了这些稳重的军人外,车厢内的气氛其实是很活跃的。因为这次的火车不仅是搭载了普通的乘客,还有一大批特殊的乘客。他们是一群热血的青年,是第一批被下放到农村的知识分子,也就是所谓的知青。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他们带着一腔的激情和热血纷纷支援下了乡。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特殊的人士,这些人或多或少年龄都有些大,胳膊上带着块黑布,是被批斗进行下乡改造的人,就是所谓的劳改犯。
车厢内的人对这几个人大都是避而远之的。
张虎皱着眉头望着这些具有着时代鲜明特色的人物。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这一场
动荡会来得这么快。他无法理解这些当权者是如何想的,让这些手无寸铁的知识份子去乡下种地,让那些所谓的无赖混混的贫困户去闹革命,甚至默认这些人一些权利。他无法这个时代,这个以知识为辱的时代。按照以往的推测,他知道这样的文化动乱他终究会经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个文人,也是个应该被批斗的牛鬼蛇神。
张虎猜测,如果不是他逃得快,或许他也应该成了被批斗的劳改份子了吧。要知道,只要仔细花几天的时间调查,就会有很多证据证明他这个j□j份子的存在。想到这儿,此时的张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庆幸。
张虎这才发现,他到底是被前世里的记忆所局限了,这是一个平行空间,虽然很多大事上的主线相似,但细节处变得太多。最大的不同就是时间,战争的爆发与结束,远比前世里的历史要快得多,这一场红色动乱也是比前世里来得要快。然而无论是战争还是文化运动,时间上虽然缩短了,但其伤亡程度似乎却远远比前世里来得更加猛烈。他有一种莫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这个空间的历史上的大事爆发得似乎太过急切了,好似是在追赶着什么。
当然这些念头,在张虎脑海也只是一闪而过。
“到我了,到我了,我叫王学国,是某某地的,今年十七岁,我是瞒着家人偷偷跑出来的。”
“我叫李继红,是某某学校的,今年二十三岁,我也是自己主动报名的。为了新中国,为了。。。。不怕哭不怕累,要坚持。。。。。。。”
这些小年轻们年龄不一,或许很多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显得很是兴奋,一个个七嘴八舌地介绍着自己,谈论着自己的信仰,共同分享着自己的理想。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他们带有朝气的欢声笑语。
只有张虎知道以后,这些人的欢声笑语,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都将会被残酷的现实所泯灭。他们将要面对的日子并不如他们想得那样简单幸福。
“妈妈,妈妈,肚子好饿啊。”大儿子然然对着坐在里边的刘芸说道。此时作为妈妈的刘芸却是已经一头枕在旁白张虎的肩膀上昏昏欲睡起来。
“妈妈,妈妈,兮兮肚子也好饿啊。”这时小女儿也跟着叫了起来。
张虎皱着眉看着这两个孩子,轻声说道:“然然,兮兮,怎么又忘了我临走前跟你们说的吗?你们妈妈肚子里有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妈妈很累,要休息,不要把妈妈吵醒好吗?”
小道然一听,立马就用自己的小肉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甚至还贼兮兮地东张西望,像是个小贼似的,而小兮兮也是嘟着个小嘴,做出了嘘嘘不许说话的动作。见两小皮猴还算听话,张虎的脸色也缓了缓。见天色也不早了,也快临近晌午了。想罢,便从一个厚厚的包裹里拿出了两个还是热乎的煮熟了的鸡蛋递给了两个小孩。
其实这厚厚的包裹虽然有些保温的作用,但效果其实并没有这么好,在张虎拿起了鸡蛋的瞬间,张虎用法术给热了一下。一般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几年的琢磨研究练习,此时的张虎对法术的控制已经可以说到了入微的境界,完全可以做到施法快速于无形。
两个小孩吃完鸡蛋觉得有些口渴,见妈妈还在睡觉,爸爸仍旧一动不动,大一点的小道然无奈只好自觉地拿水壶先喂给妹妹喝了,然和再自己喝了起来。心里生气地直哼哼,他就知道爸爸最讨厌了,什么事都要自己这个小不点儿来做,一点儿都不像妈妈那样疼自己和妹妹。
见自家个儿儿子一边撅着小嘴喝着水一边斜着眼望着自己,张虎哪儿不知道这小子的心理。但是张虎直接无视之,小孩子家家的从小就要学会独立,哪儿能喝个水就非得家长来喂的。嗯,虽然那水壶大了点,很是结实的一个金属制的军绿色的水壶,对七八岁小孩来说还是很有分量的。
这边,见两个小孩吃着鸡蛋,看看天色,这中午也差不多了。车厢里无论是站着的,抑或是坐着的也都纷纷拿出了自己带着的东西吃了起来。这会儿动静就比较大了,刘芸就醒了过来。
见刘芸醒来,张虎便柔声问道:“芸子,饿不饿,要不趁现在这饭菜还热着,赶紧吃。”说着,便再次同样地从那厚厚的包裹里拿出了饭盒。刘芸是一个孕妇,很容就饿,这会儿是真的很饿。就接过了张虎递过来的饭盒。
打开饭盒,满满地一碗鸡汤的香味飘过。刘芸才喝了几口,就见对面的小儿子小女儿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见自家儿子女儿一脸的渴求还有自家面无表情的男人,刘芸忍不住扑哧笑了。敲了敲张虎,示意他把昨晚准备的小儿子小女儿的饭菜拿出来。
张虎却是借机教育了一下这两个小孩,然后才施施然地拿出了他们的饭菜,打开饭盒,虽然没有鸡汤,但是有不少块鸡肉。两孩子一见这儿,便开始兴奋地欢呼起来,一个个猴急似地扒着饭。
小兮兮年纪还小,倒是很吃张虎这一套,可已经八岁的小道然却是在心里暗自鄙视着,爸爸又使这一招,真是无趣,都不知道换换。其实张虎这一招是跟着当年老道学的,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填饱自己肚子重要,因此他很是吃这一套,映像也是极其深刻。却不知,他家儿子的情况和他当年还是有差别的,在小道然看来,他这是在和爸爸斗智斗勇,他又怎么会被小小的物质需求给打败呢,他才是最终胜利的一方,嗯,他只是暂时屈服于物质需求,实际上,他早就在精神上赢了爸爸。一边啃着鸡腿的八岁的小道然坚定地想到,顺便还不忘打了个饱嗝。
这边一家人吃得正香,可是旁边的人却是有些食不知味了。要知道这会儿大家出门,带着的都是干粮大馍馒头加咸菜什么的,哪有鸡肉这么好的伙食啊。这一车子的人就闻着鸡肉的香味,哪还有什么食欲。
小孩子心思还没这么多,倒是吃得香,刘芸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还好张虎帮他顶住了大半人的目光,刘芸才觉得好受点。
这时,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面目严肃,约三十岁左右的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也没和张虎或是刘芸打招呼,而是直接蹲下腰,很是一脸和蔼地摸了摸兮兮和小道然的头。一脸自来熟地和他们套起了近乎。张虎和刘芸也是愕然,这女人他们并不认识啊。
兮兮和小道然虽然很讨厌这个陌生阿姨打扰他们吃饭饭,但平时在张虎的严格教导下,还是很有家教的,因此还是很有礼貌的和这个阿姨说着话。
“兮兮啊,对了,你叫然然是吧,告诉阿姨,这鸡肉好不好吃。”这个女人很是亲切地问道。
两个小孩,虽然觉得很烦,但还是礼貌地答道:“当然好吃。”
“那你们告诉阿姨你们这鸡是不是经常吃啊?是在哪里买的,这么香,告诉阿姨,阿姨以后也去买,到时买了给兮兮然然吃好不好?”
刚还是有些纳闷的张虎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女人的目的,皱着眉头,大声说道:“兮兮,然然,快吃饭,待会儿饭就要凉了。”
本来正要答话的两小孩突然被这一声给止住了,慑于张虎的威严,乖乖地吃着饭,没有再回答这个陌生女人任何话。
张虎很是不悦地对着这个女人说道:“这位大姐,我这孩子还得吃饭,你这问东问西的,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一声大姐,叫的这个女人是有气又恼,要知道实际上她也就比张虎大了两三岁而已,知道眼前这人这是在埋淘她,心里极是羞恼,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怎么了,不敢让孩子说了,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哦,大姐,那你可要好好说说看,我这心里哪里有鬼了?”张虎挑了挑眉说道,这时,刘芸有些不安地拉了拉张虎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了。虽然刘芸对政治这些不太懂但也知道这时候是多事之秋,最好还是少惹事的好。而且,她暗地里也注意到这女人后面还有几个带着徽章的小将们。
张虎暗地下安抚了一下刘芸,却仍是没有停止的打算,他比刘芸更清楚这些人你越是示弱,他们就越觉得他们有理,最后就越是无法无天。
“哼,心里没鬼,怎么刚好就不让我问了,那你说说你这鸡是哪里来的,看看这一车的人,哪个不是大馍家咸菜的,再看看你们这一家子又是鸡蛋又是鸡肉的。我看就你们是典型的资本主义的尾巴,社会的蛀虫,拿着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进行腐朽的享乐行为,。。。。。。。。剥削人民的资产家。。。。。。j□j。。。。。。。”
这一串串话语说出来,这一顶顶高帽戴上去,这车上的人望着张虎一家人的眼神都变了。张虎心里觉得很是荒唐,吃只鸡也能吃出个政治阶级问题。见这女人还要继续说下去,后面几个小将都要上来动手的举动,张虎也没再犹豫,开始反驳道:“这鸡是自己家养的,这鸡蛋也是自己家鸡下的,你这女人可别乱说,我媳妇怀孕了,这又要赶着坐车回老家,这双身子怕是有些吃不消,索性就把家里这唯一一只鸡给杀了。这鸡,这天气,菜很容易就馊,孩子嘴馋,索性就给孩子吃了几块肉。怎么了,吃自己家养的鸡怎么就是资本家了啊,你就没吃过鸡肉,怎么成了政治阶级斗争了?大家伙刚刚可是听到了,谁刚刚说是要买鸡来着,谁才是真正的邪恶的资本家剥削者,人民身上的吸血虫!”
张虎一边说着,一边暗地里用精神力暗示着周围的人。再加上张虎的话合情合理,用刚刚女人的话反将了一军,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那些小将们心里也不自觉的偏向了张虎这边。觉得这女人有些小题大作了。
“我刚刚只是。。。。。你。。。。。”,此时的女人恨不得直接抓花这个男人的脸,作为一个有点小权的头头,从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的。无奈,周围一车的人都用这无力取闹的眼神望着自己,只好恨恨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