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寒莳
强大的气浪扑向我,淹没了我的呼喊,炙热的气息滚滚而来,险些将扑出的我掀了回来。
热气让人睁不开眼,视线残留着方才的影像,火球冲天,红与黄的升腾,刹那间整间客栈都被火焰包裹住。
我听到了木板被崩碎的声音,木屑擦着我的脸颊边飞过,我也管不了,所有的功力提升到极致,扑进了火堆。
滚滚的浓烟里,我看不到沈寒莳的身影,呛人的烟气让我也无法开口,耳边听到木头被燃烧后噼啪做响的声音,这客栈剩余的房梁架子,只怕顷刻间就要坍塌。
可是我不能走,在我还没有找到寒莳之前。
烈焰舔上我的发,发丝发出嘶嘶的卷曲声,空气满是焦臭的味道。
我前冲着,掌劲气吐出,面前的火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住,黯了下去,但是很快,后面爆发的火焰冲了过来,我的视线才恢复不过眨眼功夫,又被满目红光遮住了。
不过这一眨眼的功夫,够了。
我看到,房央的那道劲朗身姿,他长发洒过银枪,身后是数丈高的火焰,犹如踏焰而来的战神。
他的身边,是不顾性命的刺客,这些人早已没有了章法,剑招凌乱,掌法胡乱,身体狂乱,死死地围着,目的一眼就能看穿,他们只为了留下沈寒莳,留在这烟雾呛人的火焰。
这烟雾,只要吸进几口,只怕立即就能呛得人昏过去,即便是武功高手可以闭气,也终究是有时限的。这群人显然是明白这一点,他们疯狂地进攻,就是为了消耗沈寒莳,让他真气用尽,即便不被他们所杀,也会在气竭后被呛死。
更别提那屋后满满的干柴和硝石被引燃后的下场
刚才的爆炸,是来自前厅地下,这样的大火下,一旦贴着墙的干柴和硝石引燃,那瞬间爆发的力量,足以将这里所有人撕成碎片,连渣都不剩。
耳边,木头被燃烧的咯吱声越来越响,我脚尖点地,试图扑过外围的火圈,跳到他的身旁。
劲气萦绕身体,我腾身空,原本十余丈的距离,在此刻变得异常遥远。
火光偶尔一道寒芒闪过,是他的枪,就像黑夜的一盏灯,在给我指引着方向,告诉我他的方位。
不止是指引,更是希望,只要有光芒闪过,我至少知道,此刻的沈寒莳,没有大恙。
一丈、两丈、三丈,我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火焰,在它的摇动,寻找着沈寒莳的身影。
“呼。”头顶忽然传来风声,我想也不想,前冲的姿势立止,横飘数尺。
一条横梁带着火焰,沉重地砸下,火舌扫过我的袖子,顿时焦黑了一片,我并指如刀,扫过自己的衣角,那片燃着的布料飘落,转眼间就被火焰吞噬。
粗重的横梁落在我刚刚站的地方,顿时断裂几截,火星四溅,忽的一声燃地更猛烈了,我的衣衫上也刹那多了无数个小窟窿眼。
该死的,他们一定在横梁上也撒了硝石硫磺,否则不可能烧的这么快,燃的这么猛
火焰传出一声怒吼,枪芒暴涨。
他一定是看到了刚才我的情况,才会这样暴怒出手,周身的人被他扫开,却有更多的人扑了上去。
“我没事”我扬起声音,清晰地传入火场,这一开口,吸入了烟火气,嗓子眼顿时火辣辣的疼,胸口也是一片气闷。
可我不得不开口,他这样的出手,真气消耗太多,在对方不要命的打法下,他将支撑不了太久。
他没有回应我,只有兵刃不断地敲击声响彻我耳边。
距离他,我还有七丈,当第一次冲入被阻,想要一气呵成到他身边,就不再容易了。
气息浊了,这里已不容我再吐气换息,我只能节省体力,慢慢靠近。
地面的烟越燃越浓,火也越来越烈,生生将我与间的他分割开,我的衣裙累赘,下摆早被火星溅的破破烂烂,我索性一扯,长长的布料被我拽下,掩上了口鼻。
从我闪开到停下,所有的动作都在一口气间完成,就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身侧木板的暴烈声一声急过一声,一簇火苗猛地窜了出来。
我快地前跃,果然,当我身体腾起时,那扇木板轰然倒塌。
数点寒星冲我飞奔而来,在这弥漫着烟与火的地方,在这不断有火星木屑迸碎的场,不可谓不歹毒。
人在空,当我发现这不是火星而是暗器的时候,这些寒光已到了我面门处。
我的选择,只有后退,或者往两侧移动。
后退,我不愿,火焰越来越高,每一次后退,就意味着我靠近沈寒莳的机会越来越少,两侧
我的两侧已是高高的火墙,再没有可以移动的地方。
指尖连弹,数道指风快地射出,带着厉啸的寒光以比来时更快的度飞了回去,没入对方的身体。
几人瞬间倒下,围着沈寒莳的人墙也刹那被打开一个缺口,而我的身形在略一停顿后,又冲前了两丈。
五丈,我离他还有五丈的距离,我已经能清楚地看到他了。
此刻我的眼前,是最少三丈宽的火墙,吞吐着的热焰足有一丈多高,空气被扭曲,即便有纯气护身,我也感觉到了难以抗拒的热浪,额头上的汗水涔涔滴下,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我不仅不能让自己被烧,还不能让衣服被燃着,否则这样的紧贴,我只怕立时就要被烧成挂炉烤鸭。
三丈,若没有火我自然可以轻易做到。
三丈,若能无障碍地穿过,我也敢赌一赌。
但是,我不知道是否会还有突然倒下的木板,不知道会不会还有断裂的横梁。
我不是个冲动的人,但是我也不是个丢下自己男人的人,脑海一瞬间无数个念头闪过,目光也在烟火寻找着。
“走”火场的人再度一声吼,却已不似刚才清亮,带了些许沙哑。
是烟气熏的
这代表烟气已经开始侵蚀他的呼吸,一场战斗已经让他没有多少气息支撑了。
在他吼出声的同时,我也动了,因为我找到了我的目标,方才那从天而降的巨大绳。
剑过,绳被我削开,一根粗长的麻绳落入我的手。
沈寒莳的一声喊,顿时让他陷入了被动,辗转腾挪的身体缓了缓,眉头紧皱。
人群更加疯狂了,有人扑向他,被他一枪扫开,踉跄着跌入火堆,可还不等沈寒莳撤枪,又是一人扑了上来,对象不是他,却是他手的枪
枪被抓着,沈寒莳的身形也滞了,这短暂的凝滞下,火堆突然蹦起一道火影,正是刚才被沈寒莳扫入火堆的人。
那人全身都是火焰,叫声凄厉,刺破耳膜,却是不管不顾地抱向沈寒莳。
同归于尽
沈寒莳的眼睛眯了起来,发丝被汗水打湿,薄薄地贴在额头上,除了放开枪躲闪,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用力一推,枪尖扎进面前人的胸口,身体腾起。
而那火人已是最后一击,疯狂地跳起身,抓向沈寒莳
一道蛇影飞进火场,重重地拍向火人,将那跳跃着的火影狠狠地拍飞,重新跌入火堆。
那人还想要爬起,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倒了下去。
蛇影飞入人群,沉重的力量拍打着,疯狂的人眼只有沈寒莳,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突变,几人被重重地拍飞,那蛇影直奔沈寒莳的面前,被他的铁臂牢牢握住。
紧绷,拉拽
我穿越火焰,落在他的面前。
他狼狈,身上多处烧焦的痕迹,发尾也是同样卷曲着,满面汗水,脸色苍白,明显脱力内息不足。
但是那双眼,却还是狠狠地瞪着我,满脸不赞同。
我笑了笑,此刻除了笑,我还能对他做什么
他的身后,就是我们原先住的房间,高高的房梁此刻只剩下骨架子,随时可能倒向我们。
“轰隆”一声巨响,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太快了,火已经将后院的硝石点燃了,震动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无数碎片朝着我和他的方位落下,还有巨大坍塌的屋顶。
我知道,那些人也知道,他们齐齐朝我们两人扑来,只求在这一刻以人海的战术留下我们。
想也不想,我手的麻绳抖了出去,卷上沈寒莳的枪,快地抽了回来,银枪重入沈寒莳的手,带着绳索的一头。
两个人,朝着两个方向飞落,那群人显然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我与沈寒莳会做出分开的决定,愣了愣,不知该追谁。
就是这电石火花间的差距,沈寒莳的绳索抛了回来,绕上一人的颈项,我手的绳索也飞了出去,拍飞几人后缠绕了上去。
他们滚做一团,身在空的我,朝着沈寒莳跃去。
坍塌的屋顶沉重地落下,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只要稍有偏差,我与他纵然逃过了人群的同归于尽,还是逃不过这可怕屋顶的坠压。
双手触碰,紧紧握住,两人向上窜去,如同自杀般迎向坠落的屋顶。
我听到了外面的惊呼声,不但没有惊慌,只用一双平静的目光看着他,我看到的,是同样的目光,在凝视着我。
对望间,他手臂抖动,银枪如毒龙般抖动,木质的屋顶与砖瓦早已在大火焦脆,枪尖的力量在触碰时冲出一个大洞。
屋顶擦着我们身体落下,轰然压在那群人身上,我与他高高跃起,一声清啸,掠过火焰,落向人群。
人落地,他脚下一个踉跄,浓重的喘息声从我身边传来,沙哑着,“你这个混蛋,进来干什么”
这个倔强的男人,都力竭到这样的境地,还不准我冲进去,真是不可爱。
看到他满面灰黑,身上脸上手上,处处都是被火爎过的痕迹,有的地方都鼓胀起了水泡,心又是一疼。
这帐,晚点再跟他算好了。
“你为什么不冲出来”我沉着声音,责怪他。
以他的能力,那些人开始就不能困住他,他也不是不知道延误时机会造成的后果,却还在火场滞留,到底为什么
“我在救方素。”他的目光看向一旁,黄沙明月之下,一个人影面朝下趴倒在地,在同样的服制下,让人一时间看不出是谁,沈寒莳走向那人影,“她似乎被人暗算昏了过去,我把她从窗边丢出来的,自己再想走,就被围住了。”
他一向口硬心软,对于自己最亲密的战友,是绝不会放下的,救属下放弃自己,绝对是沈寒莳能做出来的事他刚刚说什么他救的是方素
方素
我猛抬头,看向人群,合欢的身边,那个沉冷着脸,以护卫姿态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方素又是谁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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