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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四伏 身份成疑(一)(1 / 1)

危机四伏身份成疑

一言出,满座愕然。

愕然,又有些奇异的表情。

似乎是猜懂了什么,没有人吱声,只有人眼存着叹息,看向合欢的目光里,也隐隐是同情。

段海墨站着,昂首面对赫连千笙突然苍白的脸,“臣有证据。”

随着她话音落,几名侍卫带着人进入大殿,没有赫连千笙的命令,就这么径直闯了进来。

一名老妇颤颤巍巍,满头皆白发,倒是一双手细致白嫩,很是奇特。另外一名老者双眼浑浊,衣衫上补丁缀着补丁,低垂着头,脸上尽是慌乱之色。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不过是普通农家之人,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更不可能与皇家牵扯上什么关系,段海墨把他们找出来干什么

“臣费尽心思,在数国寻找,才将他们二人找了出来,皇上如有什么疑问,不妨询问。”段海墨的眼,满是算计的得意。

赫连千笙喘息着,喉咙间发出呵呵的声音,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抬起手,哆哆嗦嗦地,马上又颓然地落了回去。

“皇上,我紫苑皇室虽然血脉凋零,后继艰难,才不得已从民间寻找失落的皇子,但皇子身份可不容半点马虎,贵族血亲怎么也强似贱民血脉吧”

她一开口,萧慕时立即不满,“段侯,您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难道您想说公子卿是贱民血脉公子卿虽然是民间长大,但血脉却不容你侮辱,你这是在侮辱皇上。”

“哼。”段海墨一声冷哼,眼角淡淡地扫一眼萧慕时,“九品小官,妄想借由皇亲国戚的身份攀附高枝一步登天,是个人就巴不得扑上去说是自己的外甥,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你、你、你”激动之下,萧慕时又开始结巴了,手指连连点着段海墨,涨的满脸通红。

“你那地位,不配与我说话。”段海墨又是一声鄙夷,倨傲之态浮现脸上,冷冷地顶着萧慕时。

有人轻声一笑,是施淮溪,她轻轻摇着手的折扇,“段侯说的没错,皇家血脉怎容人随意侮辱,贵族血亲肯定强过贱民血脉。”

段海墨脸上浮现起得意的笑,与施淮溪两人目光在空一触,交换眼神。

她们联手了

施淮溪笑呵呵的,“段侯一心为国,忠君之心可鉴,萧员外郎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算见识了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萧慕时一个结巴也能咄咄逼人的话,那哑巴都能唱歌了。

“皇上,海墨也算是皇家之人,自然要忠于皇家之事,不如由海墨来询问他们如何”

她的口气,岂容旁人发出半点质疑,纵然有人抬了头,看到她身旁气定神闲的施淮溪,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段海墨的手指向面前抖抖瑟瑟跪着的两个人,“说吧,你们的身份。”

老妇的身体又缩了下,声音里满是敬畏,“我、我不过是一个纹绣师傅而已,没、没做过作奸犯科的事。”

她身旁的老者也是同样耷拉着头,抬也不敢抬,“我不过是个扫地的,连与人吵嘴都没有,哪敢做坏事。”

这样的两个人,的确与皇家八竿子都打不着,但是段海墨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人弄来,还刻意选在今夜,说与合欢无关,又有谁信

“你”段海墨手一指那老者,“十八年前,你在谁家伺候”

那老者眨巴着昏黄的眼睛,“我、我不过是云苓普通的农家人,十八年前,有个外地来的女子找上我,说是要在我家附近置一块宅第,但是不喜欢人多嘈杂,所以将宅院置在山林间,请我偶尔去打扫。”

“你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吗”段海墨询问着,眼的算计之色光闪灿灿。

老者摇着头,“她不让问,行事也神秘,带着一名襁褓的孩童,也是不让他人经手,极为疼惜。”

“那孩子可有什么独特之处”

老者想了想,“漂亮吧,很是灵秀的一个孩子,不过是个男孩,我也不懂那女子为什么如此珍重,又不是女孩。”

“你见到过是男孩啊”段海墨眼神更亮了,那声音也充满了诱惑。

“嗯。”老者点点头,“有几次给换过尿布,知道是个男孩。”

“那个孩子臀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当段海墨的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挪向了合欢。

“有的。”老者想了想,很郑重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那孩子臀间,有个半月形的胎记,很是可爱。”

“啊”合欢半张着唇,眼露着思索的表情,看着老者,想想摇头,想想又摇头,显然对眼前人没有半点印象,“我不认识你啊。”

“你是谁”老者同样也是莫名其妙地反问着合欢。

合欢的手不由抚向自己的臀,“你口的那孩童就是我啊,可我从未见过你。”

“不可能”老者惊声大呼,连最初的唯唯诺诺也忘记了,身体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那孩子早死了,我亲手埋的”

这一下,满座一阵惊诧声起,眼神如刀,齐齐盯着合欢。

老者生怕他人不信般,信誓旦旦地说着,“真的,那年孩子突发高热,住的又偏僻,待请大夫来,已然不行了,不到半夜就咽气了,因为孩子不能立碑,我就葬在院旁的大树下,不信你们去看,有一个小小的土包就是了。”

段海墨的笑容里满满是阴谋的味道,“后来呢”

“后来那女子就走了,也不知去哪了,或许是太过感伤不愿留在伤心之地吧。”老者叹息着,“从此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究竟是伤感,还是另有所图,只怕就不好说了。”段海墨嘿嘿冷笑道。

她的冷笑间,藏着一抹锋锐的杀机,连掩饰都没有,而施淮溪折扇轻拍掌心,旁观淡笑。

赫连千笙的表情越发的青黑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怒火。

段海墨的手突然一指那位老妇,“皇上,您可知她是谁”

不等赫连千笙发话,她已然说了下去,“别看她此刻老态龙钟,当年可是民间赫赫有名的鹰眼神手,不少达官贵人为求美丽的纹绣图案,纷纷高价请她上门,因为她有一项不传之秘,就是纹绣的染料特殊,看上去就如天生的胎记一般。”

当她说出“鹰眼神手”名字的时候,我看到不少人发出恍然大悟的惊讶表情,看来这人的来头和名气确实不小哩。

段海墨的手拍上她的肩膀,“当着帝王之面可不能说假话,把你当年遇到的事说说吧。”

女子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半眼赫连千笙,只是连连称是,“十六年前,我因厌倦了奔波之苦,在云苓与泽兰相交的小镇上买了栋小屋躲清闲,却不知怎的被人找到,那人许我千两银子,让我为一名两岁左右的孩童纹一个图案。原本为孩子纹绣图案并不稀奇,不少世家也找我为孩子绣一些漂亮的花纹,比如梅花妆之类的,因为越早绣,这些颜色沁入肌肤,随着年岁的增长与身体融为一体,几乎与胎记无异了,只是那人要求我绣的图案既不是妆容,也不是朱砂痣,而是一个浅褐色的月亮形状,位置更是奇怪,竟然在臀瓣间。”那女子絮絮叨叨说着,“哪有人在那个部位纹绣图案的啊,只因太过怪异,我才记得清楚。原本我也不想接的,但那人许的钱财多,图案也简单,我就替那孩子纹了。纹了之后,那女子就带着他远走,从此再未见过,我们做生意的,不会多问客人的身份,自然、自然也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哪国之人。”

场所有人发出一声了然的哦声,齐整整的,再看向合欢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

段海墨躬身行礼,“皇上,您觉得这还有必要滴血验亲吗如若皇子真的在世,那侍女为什么当年不带着孩子来皇宫分明就是公子卿早夭,她心有不甘找了名野种替代,又唯恐纹绣的图案有破绽,只能等这野种长大了,图案极其类似胎记了,才送信回朝,目的不过是为了索取大笔的财物。”

她一口一个野种,听在我的耳内极其刺耳,就连一向乖巧的合欢,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从身上透出薄薄的怒意。

这怒意散开,犹如一道屏障,将他那紫金衣衫衬下的身躯衬托的高贵无比,凛然难以侵犯。

不仅他身边的我感觉到了,就连段海墨都不由自主地往一旁挪了两步,脱离那气势的范围。

待她发觉逼迫她离开的气势来自于那轮椅上身姿纤弱的少年时,狠厉滑过眼角,“皇上,此人狼子野心,冒充皇子欺君之罪,理应诛杀,身为皇家血脉的海墨,愿为皇家出力,亲自审问他。”

与她话同时出现的,还有手的一抹寒光,她甚至都没等得及赫连千笙开口,那剑已经逼向了合欢。

轮椅上的合欢,从那剑出鞘起,神色就变了,不是变的害怕,而是变得更加凛然,那双原本乖巧可爱的乌黑眸子里,是点点嘲弄,还有无以伦比的强大自信。

薄唇浅笑,魅惑无双。

那握剑的手顿了顿,才突然觉醒般猛刺了出去。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象这朝的大臣一样,忌惮她的身份,为她所控制。

剑还在空,就被一只手牢牢地握住我的手。

“段侯,皇上未发话就动手,未免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吧。”我慢条斯理地开口,“御驾前动兵刃,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刚才您可说的是审问,这剑的力道,不像是审问,倒象是急于灭口似的。”

段海墨的手被我握着,抽了抽,没能挣脱。我再是手脚麻木略有不便,还不至于捏不牢个纨绔子弟的手。

“黄侍郎,你什么意思”她冷眼瞪我,大殿里的护卫顿时抽出了身侧的剑,十余道寒光闪闪,把我和合欢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沈寒莳踏前半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指成爪,越过无数人的保护,准确地捏上了段海墨的咽喉。

有人惊呼,有人抽凉气,也有人看好戏。

我老神在在地看着段海墨,“段侯,我来之前皇上曾有交代,公子卿是泽兰护卫的要人,不能有闪失,我更是代表泽兰而来,您下手之前,是否要想想清楚”

她看不起一个兵部侍郎的身份,但她若是连我的话都听不懂,那就白活了。

她表情难看,挥了挥手,一干侍卫收剑退下,沈寒莳的手也缩了回来,站在我的身旁又恢复了一贯的垂首不语。

“段侯,你要给帝君大人一个交代,我也要给我家的皇上一个结果,能否让我询问两句”

我的身后,那金色厚重的龙椅上传来了虚弱的声音,“你问吧。”

赫连千笙开了口,段海墨不敢再坚持,只好让开了位置。

我慢步走到那“鹰眼神手”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只看不语。

被我的眼神盯的全身不自在,“鹰眼神手”索性低着头,不敢再看我。她不看我,我还在看她,杀气笼罩了她全身。

她越绷越紧,最后几乎趴伏在地,“大人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呵呵。”我冷笑了声,“当年那女子给了你多少两银子”

她没想到我问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问题,呆了呆,“一千五百两银子。”

“哪家票号的”我又是一声,“你说你不知道那女子哪国之人,需知几国之间钱庄并不通用,你拿的是银票是哪的,自然可以推断出那女子的身份。”

杀气张开,她憋的几乎喘不上气,连连摆手恨不能马上摆脱我,“她、她给的不是银票,是、是白银。”

“一千五百两白银”我提高了声音,“你说一个女人背着近百斤重的银子,还抱着个孩子,跋山涉水地去找你”

她呆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我转身望向赫连千笙,“公子卿如何丢失,外人不知,皇上您却心明,当年太女府突然失陷,战乱追杀,这侍女带着孩子仓皇逃跑,财物顶多只有随身的一些细软,说有近百斤重的银子,只怕于情理不合。”

赫连千笙连连点头。

“再说公子卿曾当着吾皇的面与萧员外郎滴血认亲,也是半合之兆,段侯莫不是信不过我家主上”

赫连千笙又是连连点头。

“说不定是有人与她一起密谋呢”段海墨不屑地哼了声,“他们半合,只证明他们有血亲关系,若当年是她给予了那女子钱帛,以期日后得吾皇封赏呢”

“她”我手指着萧慕时,忍不住地笑出声。伸手一拽,萧慕时的袖子落入我的手,随手翻开,表面光鲜的官服之下,袖口竟然是几个补丁缀着,很是寒酸。

“她混了这么多年员外郎,还如此穷酸,别说一千两,你让她倾家荡产,看能不能凑个一百两出来,何况当年。”我松开手,萧慕时赶紧垂下袖子,把那些补丁之处拢拢好,生怕人再多看两眼。

轮椅声轧轧,在所有人的静默,清弱的少年努力撑着轮椅,慢慢靠向赫连千笙,一语不发地拿起银针刺上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入水,随后将银针递给了赫连千笙。

枯朽的手指伸出,却没有接那针,而是伸到了合欢的面前,合欢手的针刺破赫连千笙的手指,同样两滴血落入碗。

合欢托着碗,高高举起,冷然的嗓音响起,“你既质疑我的身份,为何不让滴血认亲来进行下去,才更能证明你的话,是否你不敢让我试”

数十道目光汇聚的心,是那托着碗的少年,和那少年手昭示着无尚皇权的碗。

碗的血,慢慢融合,一点一点,从彼此侵蚀到最后全然的融入,没有一点遗漏。

段海墨脚下连退数步,不敢置信地指着那碗,“这,这不可能”

她扑向那碗,一把将碗夺过,融了血的水顷刻打上她的衣衫,将那衣服染就了淡淡的粉色。

她颠来倒去看看碗,又看看碗底残留的水渍,依然是不住地说着,“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

她目喷火,瞪着那名老者,“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哆嗦着,眼也是不敢置信。忽然,他的手抚上小腹的位置,整张脸扭曲变形,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手指着段海墨,嘴巴张的大大的,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黑色的血从他口喷出,人体颓然倒地,绝了声息。

“你”“鹰眼神手”指着段海墨,“你明明说只要我们出来作证,绝不害我们性命,你骗我们。”

最后两个字,就象是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咙,猛的噎住了,随后脸上浮起一丝青黑色。

沈寒莳快步上前,一指点上她的穴道,但那人影已经完全支撑不住,蜷缩倒在地上。

花白的头发扫向一旁,露出了颈间皮肤的皱褶,我看到那颈脖边,露出一截小小的寒光。

这分明是刚才弹射出来的。

我抬头看去,她和那老者的身旁,是段海墨的随身护卫

“有人杀人灭口”沈寒莳一声,萧慕时这时突然反应过来,指着段海墨一声大喝,“你刚才分明是污蔑公子卿身份,意图杀害皇子”

“皇子”段海墨脸上分明也是惊诧,有些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但是很快她就冷笑了声,“乡野村民妄想冒充皇子,我绝不答应,紫苑军民也绝不会答应。”

她手拥有皇家数万人马,即便她刚才真有不敬之举,只怕也没有人真的敢动她,更何况

段海墨的眼睛,看着施淮溪。

她们两人联手,别说萧慕时和这满朝武,就是赫连千笙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施淮溪缓步走了出来,站在段海墨旁边,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声音朗朗,“恭喜吾皇寻回公子卿,皇室血脉有继”

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全部跪倒在地,口高呼,“恭喜吾皇寻回公子卿,皇室血脉有继”

喊声震彻宫殿,久久回荡。

唯有段海墨,那双不敢相信现实的眼睛,盯着施淮溪,“你”

施淮溪抬起脸,表情严肃而忠贞,“淮溪是紫苑之臣,自然忠紫苑之君,不知淮溪的做法有何之错”

段海墨的脸从青变白,眼满是愤恨之色,“施淮溪,你可别忘了”

“段侯,你差点伤害皇子,咆哮于帝君驾前,即便您身份显赫,似乎也过分了。”她冷冷开口,“段侯,您是否还是回侯府暂时思过一阵,求皇上饶恕您今日的罪责”

“你敢”段海墨口气强硬,身边的护卫紧紧围在她周身,整个大殿都笼罩在剑拔弩张的气氛。

忽然,大殿外脚步沉重,甲胄摩擦声声,在重重的声音里,一名将领疾步入殿,单膝跪倒,“施将军驾前先锋官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段海墨脸色惨白,“施淮溪,你阴我。”

“有吗”施淮溪一声反问,很是无辜,“淮溪不过尽将军之职而已,段侯之语不敢当。”

段海墨连连冷笑,而此时赫连千笙也适时发话了,“段侯虽然一心为国,但殿堂之上行为过激,言语失当,冒犯皇子,责成回府面壁思过。”

段海墨咬着牙,恨恨地看了眼施淮溪,咬牙认错,大步离去。

她走了,她身边的护卫也哗啦啦地撤了出去,大殿里剩下面面相觑的众位大臣,以及纸扇轻摇的施淮溪。

“传、传朕旨意,公子卿为朕亲生之子,入住后宫,即日昭告天下,以、以正皇家血脉身份。”赫连千笙喘息着,青色惨白的面颊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众人跪倒高呼,赫连千笙在伺人的搀扶下,缓缓回归后宫,而合欢身边也顿时涌来无数道贺的臣子。

最近的施淮溪微笑颔首,“恭喜太子。”

她说的不是皇子,是太子,一字之差,彼此心知肚明。

合欢不语,只用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我。

施淮溪的眼神转了方向,“恭喜黄侍郎,圆满的结局能够给贵上交待了。”

我轻扬丝笑意,“最该恭喜的,是施将军。”

四目相对,她眼飘起笑意,“黄侍郎聪明人,淮溪一见如故,能否邀请黄侍郎他日小聚”

我点点头,“好。”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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