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现在这个年代,男人们没有车没有房甚至都好像失去了原本应有结婚的资格。而拆迁成为了他们拥有这种资格的少数办法之一,甚至有时候拆二代可以和富二代媲美,这也正是我羡慕的事情之一。
父亲被打的事情没有传出去多远,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谁在搞事情,如果说父亲不仁在先,那人家不义在后你又能怎么说呢。所以,这顿打既不能报警也不能报仇,只好这么算了。师父几次要提出报复都被父亲拒绝了,他已经对不起人家一次了,不能再这么结梁子了。
不过父亲拿到钱之后没几天奶奶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她嫁到那个爷爷那边那一块都要进行拆迁安置了。
那个时候我不懂,拆迁就拆迁有什么好处。不就是把你的房子拆掉再给你个房子补偿么。
在母亲的解释下,我终于明白。原来拆迁并不只是把房子拆掉换房子这么简单,拆迁不仅要给安置费还要给补偿还有后续很多补贴活动。而且拆掉的都是使用了几十斤的老房子,换来的却是新建好的新房子。而且那房子还是城里那种楼房,多少农村人想从老房子里头住到那样的房子里。包括我,也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幻想。
奶奶在告诉父亲这个消息之后就回来了一次,因为拆迁涉及了很多夫妻财产的东西,她不是很明白所以想找父亲了解了一下自己应该怎么办。父亲虽然没有这样的经验,但是很多事情在他的嘴里还是能讲的头头是道的。
其实奶奶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了先见之明,把户口早早地就迁到了那个爷爷家里,所以现在这个房子是他们夫妻的共有财产。父亲的意思就是,奶奶当初也不是图钱才嫁给他的,所以很多时候不要表现的太过争取。毕竟奶奶的下半辈子大概率是要呆在那到老的,夫妻和睦相处才是关键。要是以后真有矛盾了那就再说,反正现在这个爷爷对奶奶也不算是小气,所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不是这么觉得的,奶奶带着我去了她的娘家找舅公舅婆们问问这件事儿,当时小舅公是这么回答奶奶的:
“这个事儿你可千万不要像民丰说的那么办,他一个小屁孩他懂什么东西。这个钱既然是咱们应得的那就应该争取,早在这个钱还没有拿到手的时候就应该说说清楚,到时候没讲清楚这个钱怎么算,被人家坑了一笔你都不知道的。”
当时,就连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都知道,这种事情上父亲的想法是对的。既然当初奶奶嫁过去的时候不是图这个爷爷的钱而是觉得找了个不错的人想跟他过好下半辈子那就不能在事情还没搞清楚的时候把脸撕破了。如果这次的事情给人家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人家真的把咱们当成家里人了,那到时候这个钱真正能享受到的还是奶奶。
奶奶也算是个犹豫不决的愚昧妇人,而且很多事情都比较依赖自己的娘家人,尤其是这个小舅公。他早年算是比较能赚钱的,也是所有亲戚里面第一个开上小轿车的人。在大院还比较有钱的时候也跟着做过点生意。现在看见我们徐家人现在都是一幅嗤之以鼻的样子,觉得我们家里人没用,不会赚钱也什么都不懂。整天一幅好像自己很厉害的样子,也是这个时候我对他的印象开始变坏的。
所幸的是,奶奶并不是一个能够做出像小舅公所说那样的事儿。她相信自己这个后半生选择的男人,所以没有怎么管拆迁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听那个爷爷说的来做,这样也就导致了这个爷爷对奶奶越来越好。在拆迁之前就给奶奶买了份价值不菲的保险,还买了各种首饰去拍了结婚纪念册。
因为那个爷爷算是比较有钱的主,所以他们是当时村子上唯一一个不可能是钉子户的人家。当这个拆迁政策刚刚安排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响应了直接就开始收拾了屋子。在安置房可以住人之前他们必须先在外面租房子住一段时间。这个租的房子我也是住过一段时间,是一个比较大的房子,但是他们只租了一间。
那段时间里,奶奶带着我去看过那边的楼房,看起来没有城里的那么高,但是也有个七八层楼。每一期里面都有很多栋这样的楼房,骑着电瓶车在里面穿插着,心里满怀着憧憬。
按奶奶所说的那样,他们家房子不小所以被分配了三个房子还有不少现金。我心里也想象着万一有一天大院也拆迁了,大院那么多房间还有田。估计也能让家里人富裕一段时间了,到时候也就不用再吃这样的苦了。
可是直到我离开了大院,我都没有机会看见大院被拆掉的那天。所以,我变成拆二代的梦也就这么破碎了。
大概是半年的时间,奶奶和那个爷爷终于摆脱了出租房,可以住到新房子里去了。那个爷爷把多出来的两个房子卖掉了换成了现金。毕竟两个中老年人要么多房子干嘛,能放在手里数的钞票才是真真儿的。买家具那天,我被拉着一起去临市的一个大型家具城里边买家具。让我最不想开心的就是带我们一起去的居然是小舅公和新的小舅妈。
小舅公之前有一个老婆,前文提到过。这个老婆长得不错,而且对我也不错。但是居说爱打麻将而且脾气不好,所以离婚了。小舅公赚了点钱在城里买个房子,女儿也考到了不错的大学,所以就找了个新老婆。在此之前我是没见过这个新舅妈的。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让我对这位新舅妈的印象也差到了极点。
我们驱车赶往了临市市郊的一个家具广场,至于为什么要跑那么远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那里的家具比较便宜。大概是两个小时的高架车程,我几乎是睡过去的。到了的时间,是奶奶把我拉下车的。
那个广场很大,但是地面不是石板路也不是柏油路,还是黄土路。就是那种汽车开过去能溅你一身泥巴的路,小舅公带着我们走到了一个类似大厂房里面。如果不是外面写着家具城,我百分之一万觉得这里面是一条生产线。
家具不外乎是床阿桌椅板凳啥的,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是买来给我用的。所以他们买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没说,反正他们也压根没打算问我的意见。毕竟年龄代沟太大了,就算聊也聊不到一起去。
关键是,这些东西也不是买给小舅公和那个新舅妈的。他们两个倒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当外人,那个爷爷和奶奶在挑选家具的时候他们一直在旁边说这说那,觉得这个不好觉得那个不好的。尤其是那个新的小舅妈,既然到了一个买床的地方因为隔壁装修的味道太大掩鼻拉着小舅公往外走,奶奶跟着走我也只能就跟着走了。虽然这样好像没什么错,但是我刚看见老板出来迎客就遇到新舅妈一脸的嫌弃,我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不尊重人。
中午也是在这里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所幸的是在这里买的东西都可以一起装到一辆卡车上去帮着运到家门口。按照那个爷爷和小舅公的想法买好了家具,开着那辆已经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桑塔纳回到了房子里。
我帮着把东西运了上去,然后小舅公和小舅妈就走了。我留在了房子里和那个爷爷一起把散着的家具拼装好,奶奶给准备了晚饭。
这里环境不错,开着窗户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景点,周围没有马路没有车来车往嘈杂的声音,到处都是让人觉得满意的地方。我躺在那张新买回来的床上,躺在这个第一个被人住进来的房子里。
会不好有一天我自己也能拥有一套这样的房子,住在高楼里,把自己的房子装修成满意的样子。每天晚上都是城市里灯光,而不是伸手不见五指还伴随着虫鸣的黑夜。
或许很多人都向往农村里的田园牧歌,但是城市里的生活才是年轻人真正向往的地方。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想慢下来,享受享受风土人情,但是至少得是我享受过了我想要的生活。
在这没待几天我就回去了,毕竟这里属实是有些无聊了。很多人还没有住过来,就算是住过来了也还不熟悉哪家是谁家,没法串门。尤其我本来在这认识的朋友也不多,天天闷在房子里什么也干不了。甚至当时装电视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屏幕对着窗户,大白天拉着窗帘也看不清楚电视上在放什么。
不过走之前听说这里不久之后就会盖起来一坐大型的购物广场,该有的配置这里都会有,以后会很热闹。当然,这也只不过就是开发商为了抬高房价的手段而已,只不过对于周边的居民来说确实是便捷了许多。
我回去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问母亲大院什么时候能拆迁。母亲告诉我奶奶家之所以会拆迁是因为那边的房子处在长江下游而且地势低洼,已经好几年被大洪水淹过了。而且那边好像要做个什么项目,所以才拆迁的。像大院这边的房子,除非以后城市建设建设到这边就有可能要拆了。但是,估计已经要很久很久以后了。
从那天起我心里就留下了一个想法,如果有一天大院真的要拆迁。我一定第一个把合同签了,绝对不当钉子户,尽快把钱和房子拿了那才是美滋滋嘛。
进了新房子那肯定是要请客吃饭的,不过这一次那个爷爷把饭请在了他们那边的酒店里面。我是和父亲一起去的,不仅有奶奶的亲戚子女,那个爷爷的亲戚子女也来了。不过他们相处的也都算是融洽,却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一直被冷落。
这和我之前提到过的亲戚来往必要理论是有关系的,这些人对于和大院的来往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必要的。所幸的是,那个爷爷大女儿的儿子和我几年前就是朋友,所以和我玩的不错。
其实我很反感每次在酒店吃完饭都要打包,不是因为我觉得在酒店打包丢人。而是每次在酒店吃完了饭,奶奶都会要来一大堆的袋子把菜打包起来,并不是帮他们家打包。每次都说是帮我们家打包,而且说的时候周围的人总是很多,就连我一个年纪小的都觉得脸红,更别说父亲了。
“你们家没钱买菜,这些菜都不错的多拿点回去就不用花钱买了。”
说着的时候,把桌子上的菜一盘一盘倒下塑料袋里让我拿着。父亲总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开到楼下去抽烟。
奶奶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总觉得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在帮我们,可是很多时候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她自从嫁出去之后就一直在和所有人说我们家可怜,说我可怜。把我们一家子都说成是可怜人,甚至有时候会把我们家说成是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你知道那种才十几岁出个头听到自己奶奶这么形容自己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甚至很多时候都不明白她是真的想帮我们家还是现在过的好了来看看我们家的笑话。
小时候我觉得我最亲的两个人一个是奶奶一个母亲,长大后不这么觉得了。或许她真的是一片好心,但这份好心如果我承受了那代价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
在我们当地话,奶奶可以说成是亲娘,奶奶在我小的时候总是这么跟我说:
“在这个世界上,两个女人和你是最亲的,一个是你妈妈一个是你亲娘。”
不曾见得。
其实这次拆迁和我的关系并不大,只是奶奶总是讲着以后要把她所有的钱全部给我。对我来说这次拆迁只是让我看清了很多人的嘴脸,把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楚了点。就连比数学都难懂的人心,我也算是看懂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