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花瓶砸在地面,碎裂成片,残渣溅落在各个角落。上面精致的纹路还清晰可见,只是分散到不同的地方。伊荷看到杜衡涨红了脸,气鼓鼓的回到了里面的宫殿。
几个随着杜衡一起进宫的丫鬟眼观鼻鼻观心,警告的看了这里的一干小宫女。连忙张罗着他们来收拾这里的碎片。
伊荷找了一块干净的地跟着杜衡朝里面的地方走。
她跟着杜衡已经有一些事情,在这段时间里面,杜衡和连翼从来就没有吵过架。更何况是这样没头没脑的吵架。
伊荷难以相信连翼会不信任杜衡,更不相信杜衡是这种意气用事之人。
杜衡一向是和气的人,就算心里不满,也绝对不会拿物件来出气。这样一个精致的花瓶,杜衡以往都生怕这些东西磕坏了。
杜衡将这些物件称之为‘古董’。
伊荷刚走进屋子,忽然想到了外面还有一个旁殿的宫女,她急忙的转身回去,却见那小宫女此时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伊荷紧张地颤着心,心想着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恐怕又有许多的人借着此事做文章。
谁知杜衡听到了这些话,忽然噗嗤笑出声音来,她笑得爽朗,一扫之前的阴霾,像是一个无事人一样靠在椅子上面,手里拿着几片干药材。
原先连翼到达之前,杜衡正是在研究这药材的药性。她慌慌忙忙地前去迎接,然后受气回来。此时竟然又重新开始了工作。
伊荷完全不明白杜衡为何这么乐观和冷静。
“这倒是省得我安排人去将这件事情传出去了。旁人传出去的话还真切一点,球滚球的,肯定会有很大的效果。”杜衡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那双眼睛明亮亮的。
伊荷双眼迷茫的看着杜衡,就像一只迷路的兔子。
杜衡将贴身的丫鬟都召集过来,简单的告诉了她们,这是连翼的计划。虽然杜衡并不知道连翼要做些什么,但是杜衡总归是相信她的。
在丫鬟一愣愣的目光中,杜衡叹息一声,面上又恢复了刚才的难看,“可惜了那花瓶了,砸了不少钱下去。下次不拿这个法子了。”
众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禁笑出声来,原来杜衡刚才是为了花瓶难过。
果然不出杜衡所料,消息在短暂的时间内就被传了出去。
其中不乏有惠嫔推波助澜的帮助。
惠嫔打听了确实的消息,确定两个人是闹翻了脸。她让人重新打扫了宫殿,换上了赶紧一早准备好的丝绒绸缎的长裙,装点着同样配色的流苏簪。
她生得不是明媚之人,一身素色装扮显得她高贵又端庄。
面容被她拍上了一些粉,显得有微弱的病态。
“人都准备好了吗?”
惠嫔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随后又仔细的装扮起来。她有些紧张,毕竟今晚她会见到皇帝。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做足了准备。
身旁的宫女传话过来,“那边已经收买了我们的人,他说了,皇帝和皇后大闹之后,将皇后的牌子撤下去了。今晚是肯定会翻妃嫔的牌子。牌子已经事先做好了手脚,如果皇帝不翻牌子,他也会办法将皇上引到这边。”
惠嫔满意的点头,目光闪过一丝狠厉,“杜衡这一次算是倒霉到家了。从今天起,这后宫就要换个主人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连翼果是翻到了惠嫔的牌子。
带消息的那边人说了,皇帝并没有不开心的情绪。甚至不久之后,就朝这边来了。
随着那人带来消息,皇帝身边的公公立刻传话来,说是今晚惠嫔侍寝。
惠嫔高兴的差点站不稳脚跟,之前皇帝还为了杜衡降了她的妃位。如今杜衡犯了错,那和她针对的惠嫔自然就有了优势。
在责备杜衡这一点山,惠嫔和皇帝勉强算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惠嫔小心的试探皇帝的想法,皇帝喝了一杯闷酒,顺着惠嫔的话说起这些天杜衡胡作非为的事情。并且询问惠嫔是否确有此事。
连翼的目光看着惠嫔,分明是普通的询问的语气,面色甚至伪装不出半点的柔情。
若是惠嫔这会冷静下来,肯定能从中识别出连翼的试探。
但是此事惠嫔完全就被高兴蒙蔽了双眼,就连连翼的任何动作神情,在惠嫔眼里都被加了滤镜。
惠嫔这个时候不忘添油加醋,趁机将杜衡抹杀,“皇上您日理万机肯定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在后宫有多么霸道,您一定要好好管管,否则妾身都无法生存。”
她说着话可怜兮兮的抹着眼泪。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这都是妾身的亲身体会。”惠嫔说得楚楚可怜,她趴在连翼的肩膀上面,可怜的哭泣起来,“妾身前些日子是做错了事情,妾身以为皇后只是因为这件事情针对我一个人。没想到其他的姐妹也被这么对待。”
惠嫔将原先编排杜衡的话,全部当着连翼的面说了一遍。势必要让连翼彻底的厌恶杜衡。
连翼面无神情,声音逐渐冷下来,“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她。”
提到了这一点惠嫔来了精神,她以为连翼已经完全信了她的话,她故意迟疑了一会,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这几日皇上一直操心这皇后娘娘的事情,因此在朝堂上面闹了不愉快。妾身认为可以降了皇后娘娘的凤位,一来可以堵住悠悠之口,二来可以借此小惩皇后。妾身相信皇后肯定能够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她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连翼没有任何前兆的直接站了起来。
原本来趴在他身上的惠嫔扑了一个空,几乎差点摔倒在地。她茫然的抬眸看他,却触到了冰冷可怕的目光。
“朕没有记错的话,已经关了你的禁闭,撤了你的牌子。可是奇怪的是你对宫内外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朕抽到了你的牌子。后宫不得干涉朝政,你不仅干涉了,甚至在朕的身边安排了眼线。惠嫔,你好大的胆子。”
一瞬间如临冰窖。
不仅如此,有人踹开了屋子,将一个小公公和几个宫女提到了惠嫔的面前。
小公公是惠嫔安排的眼线,而其他的几个宫女则是负责传播皇后不利消息的人。
几个人身上并没有任何严刑拷打的痕迹,却一个个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各个呆若木鸡,颤抖的跪在地上,口上念叨着饶命的字眼。
“这都是惠嫔让奴才干得,奴才不敢违抗她的命令。求皇上恕罪。”
连翼将这些证据放在惠嫔的面前之后,再也没有看惠嫔任何一眼,他用着帕子擦了擦衣服,也擦了擦手,随后将帕子扔在了地上。
像是注视着无关紧要的人,连翼踏着步子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下达最后的命令。
“惠嫔触犯宫规,打入冷宫。剩下的人杖责三十,扔出宫去。”
皇帝并没有处死他们,这让他们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只不过是贱命一条,生死不过是上位的一句话。本以为已经必死无疑,结果皇帝还让他们出宫。
连翼并没有在这里浪费任何的时间,他孤身一人走到了杜衡的宫殿前。
此时杜衡已经准备休息,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
以往连翼来的时候,肯定是有宫人的通禀。没曾想这一次是半句传话都没有。杜衡猜想这肯定出自连翼的手笔,她挑眉看他,“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出宫一趟。”
连翼落了话,在两人乔装打扮的时候,连翼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杜衡并没有任何开心的神色,奇怪的问道,“你就这样将人打入冷宫了?”
连翼耸了耸肩,将杜衡拉上一早准备好的马车,“她罪以至此,不值得任何惋惜。”
“我倒是没有惋惜,只不过惠嫔的父亲是大理寺卿,而且她一贯嚣张的态度让我觉得她的背景没有那么简单。直接打入冷宫,肯定会有人找你麻烦。”
杜衡露出奇怪的目光,按照她的了解,连翼绝对不是那种会揽麻烦的人,“比如惠嫔的父亲肯定会在明天的早朝里说起这件事情。”
连翼轻松的靠在马车上的软垫上,“别想那么多,我既然会这么做就已经考虑了后果。而且惠嫔害你落水这件事情,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我对她已经足够心慈手软了。”
此时正是半夜,月光静悄悄的照耀进来,和马车里面的灯盏相互辉映。
杜衡心里还在琢磨惠嫔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够安心。
两人不说话的时候,周围十分安静,安静得能够听到马车轱辘的声响。
这声音十分有规律,像是走在平坦的大道上。杜衡拉开帘子朝外看去,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街市。而是走的官道,她心里泛着疑惑,回头看向连翼。
连翼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没得她开口就安抚道:“我们这一次去行宫散心。惠嫔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我自有安排。我们这一次出来,是我专程为了白天朝你发火的事情向你道歉。”
散心啊……
杜衡的目光先是困惑,后来放松下来。散心的话就意味着暂时能够远离喧嚣的皇宫。她看着连翼的自信的神情,心里逐渐踏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