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拔刀发出的刀气,却让这刀琤琤作响,小老板再见过世面,也是对这把刀有些恐惧,这一堂的人,顶多只能玉石俱焚而已。
但明显这股怒气是针对别人的,在这里和他打起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掌柜的理智告诉他,千万别和这两人节外生枝,自己已经够乱了,“唉,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我劝你们,早些离开吧,那女娃你们就算了吧。我是个赚钱的商人,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好说话。”
的确,像掌柜这样的人,确实少见,出淤泥而不染,虽然有做坏事但还是留有对生命的敬畏。“人得救,但是,”洛安转身面对大老板,伸出五根手指,“能不能借我五个人。”
掌柜的正当烦恼,洛安竟然还说要人,“添的乱还不够吗,非得一个个死得像那家三口一样吗?身首异处啊!”掌柜如今脑子乱成一团。
江大海焦急难耐,趁洛安一个不注意冲了出去,只要揪住一个人问,定能知道书瑶在哪!洛安这边疏忽了一下竟然让大海跑出去了。
掌柜的立刻跟旁边的伙计说:“如果他快要被抓住了,你就把他给做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千万别让他落到香主手里。”
听到这话,洛安追几步又折回来,心里甚是焦急,“掌柜,有份交易做不做!”
掌柜也应付一句:“什么交易?反正钱我是不要的。”
“我帮你杀了青龙会香主。”
掌柜又应付第二句,似乎早就准备好怎么回答了,“杀杀杀,杀你个死人头,谁要这破钱钱不要命了,你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借人给你!”伙计一听乐了,掌柜忽然脸色一变,诧异地盯着洛安道:“你说什么?你能帮我杀了他?!”
掌柜的又想了想,唉了一声,“凭什么你觉得你能杀了他!青龙会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杀,身边高手林立!你算什么?就算你是无偿谷的,如果不是榜前十都没戏!别整这些没用的了你,都在这活了三年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武功底细,充其量就比镇捕头好些!”
洛安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青空彩色金牌,只有手掌般般大小,可以挂在腰间。洛安看着,摸了摸眼神迷离,似乎承载了许多记忆,随后丢给了当铺掌柜。掌柜说话被打断一手接住那令牌,令牌呈圆形,为金镶玉,外围黄金裹边内围和田玉铺底,中间七彩雕雀,背后三个黄金凸字,棱角分明,字里行间透露一股浩然正气:宁川府!
宁川府最杰出的几个才能以宁川飞禽赐名,鸿,鹄,燕,雀,枭,鸦,鸢,雁,鹭,鸾,鸽,鹤……
二十多年来,这几些名号被众多江湖中人所仰慕和追求。不求天下第一,守得宁川之鸟一名即可获尊天下。但是宁川府是要经过严格选拔,千人挑百,百人之中只有几个人能有如此成就,而且宁川府在江湖的暗涌里走动,为稳定江湖格局不择手段,避免仇家寻仇,身份非常严密,除了枫上枭,孙无影之外,其他人只闻其术,不知其人。
三年前宁川府处理百余名武林闻名的高手恶棍,甚至孙长贵,唐门,杀僧都难逃一劫。解散前死剩下五名江湖一流高手,如今在这里竟然能遇到其中一个!
直到目前也没人知道宁川府背后的主使,这几十年宁川府的昙花一现成了一个迷。
掌柜深呼吸口气,像是什么都看开了,是自己远远低估了眼前的这个人,宁川府啊,个个都是身手了得的杀手,比无偿谷那些零散的杀手更训练有素,有规则有组织,如果让他去刺杀香主,应该还是有机会的,“那么你可知道你要杀青龙会的香主,不仅他爹是天枢堂堂主,而且他的同伙又是封门镖局的封长辞!这后果你可清楚,你可知道你会得罪谁?”
封长辞,江湖武术泰斗之一,人称其可与前武林盟盟主白曲筝交手百招不落下风,二十年前敢在混乱的江湖跑镖发迹归,封字号二十年来从没被劫过,所有镖道均是封长辞用血和大刀一步一步劈开。
将军府一变之后,宁川府解散,唐门易主,武林盟东逃,改名为东海商会。中原大家独封门镖局越做越大,势力如今在中原已经齐名洞庭湖的君山岛和西蜀唐门。
而这次与青龙会天枢堂的香主合作,目的是要西上吞并回丰镖局。
洛安知道封长辞这个人,为人孤傲,目中无人,固执不化,行事雷厉风行,但没想背地里还是个卑鄙小人,“谢谢长辈提醒,宁川府可是得罪过无数的江湖名主,多一个不多,请助我一臂之力。”
“好,他在满春楼,你拿下他的人头,丢出大街,自会有人去救你!倘若你失败了,我可不会舍生取义,那时说不定亲手杀你的人是我,祝你顺风。”掌柜此话一出有些王者风范。
那伙计立刻走到后房。
洛安也跑了出去。
此刻在满春楼中,那东瀛刀客和胖子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门,那满身唇印的香主过去扣上横木,扎起自己头发,笑嘻嘻的走向何书瑶。
书瑶知道付家的死讯的时候就想打死他了,正愁没机会,等他关上了门!机会来了!立刻掏出自己的弹弓,对准他:“你这个禽兽!我要给付家三口报仇!”正想用弹弓在他身上开一万个洞!
可是摸摸口袋,发现铁弹都没了:我说怎么今天一身轻,原来都洒在小路上了。书瑶啊书瑶,你真是太不争气了!一头撞死算了。
书瑶万念俱灭,已经做好了自杀的打算,对不起母亲父亲,你女儿没有闯出名堂就要客死他乡,叫不孝老哥给你们养老,虽然死在这里也比嫁给校尉家的儿子好。祖国的大好河山我都没逛遍,太可惜了。
楼下不知怎么竟然骚动了起来,书瑶好奇的往外面走,那青龙会香主也变了脸色,一改嬉皮笑脸,慢慢走到了阳台外。
楼下混乱一片,许多人的奔跑和呼喊,满春楼门口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形色各异的人,身上均有刀伤,有的已经一命呜呼,有的还在挣扎着爬走。
秦书瑶一眼就瞅到了那个披着蓑衣,提着刀的大汉,“大海!”感动得眼泪都得留下来了。
江大海被数十个人围住,身上已经挂彩不少,背后还插着一个镰刀,满口喘着大气,身上在滴血,一丝一丝的流,藕断丝连,打在地上像白色画布上的花蕊,大海甩甩脑袋,不让自己累倒在地,抬头看书瑶,头上缓缓留下了一股血流,“你等着,我现在就上去救你!”
那香主倚在围栏上,看着那江大海狼狈的样子,哈哈哈大笑,“在江湖混个名头不容易,这么容易就栽倒在我手上,南疆刀王嘛,我记得归鸟林已经有一位‘金不换’了,昆仑刀传人不需要两个人。不过你要是能屈于我脚下,我还是愿意饶你一命,你一个人可以砍翻我一二,四,八,八个人,我跟老爹说一说,你跟我混还能获得护法一职。”像这样的高手也是难寻啊,死了怪可惜,不过不听话的狗,还是死了对我比较安全。
门外,那东瀛刀客听到外面喧闹,对那胖子说道,“去看看。”胖子毕恭毕敬的点头,往楼下走去。
江大海还在逞强,“哈哈哈哈,金不换,我是不会死在他前面的!”说完话,一刀奋力的推向旁边的打手,虽然出刀迅速,可是身体已见疲态,甩出的刀都要喘息一口才能收回来,沿路都是血迹。
那香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颗金子,丢到了江大海脚边,沉闷的声响,掉进了血滴里,混杂着血液和沙子停在了江大海附近。随后香主大喊道:“拿下他,死活都行,那颗金子就能拿走!”
怎知从满春楼里射出一把亮剑,那小胖子要一雪前耻,剑直指江大海的喉咙!眼看就要刺中,江大海挡住那一剑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
江大海怒喝道:“要不是老子没吃午饭,你个小娘炮早就被我弄死了!”这几天赶路疲惫,没休息好,吃得也少,刚到这里就出现了这种事,不管是体力,精神都已经竭尽了。
那胖子一听这般挑衅,更是怒火中烧,几剑乱劈射出无数剑影,四面聚拢而来,大海已经招架不住,手肩均多出了几道伤口!
书瑶看着焦急,怎么办,怎么办,突然想起来擒贼先擒王,对着他们大喊:“你们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手指指着那青龙会的香主。一听此话,香主此刻都笑得软倒在护栏上,捧腹大笑。周围的人也被感染,忍不住看着秦书瑶笑了起来。
“香主小心!”不知谁一声惊打断了大家的声容,忽然一个个面目严肃盯着满春楼后面的护城河墙壁上,甚是严肃和惊愕。
有个白色衣服的身影带着斗笠的,正从护城河岸上飞奔而下,踩着城墙俯身奔跑在几乎垂直的墙壁上,速度如飞鹰扑兔,眼睛都无法捕捉到那影子!
似乎这声音提醒得有点晚,只见那白影,落到屋檐上,借力轻身一跳,跳得很矮,正因为跳得矮,身影恰好飞到了阳台右边的屋檐边,大家正以为他要落到地上救江大海的时候,却见那白衣人,左手一伸抓住阳台檐边,身体被拉回去,一个完美的弧线弯进去了阳台里,动作行云流水!书瑶只见一白衣剑客轻盈的落在自己的身旁,那步伐身轻如燕,似乎没有重量一般的蹲在阳台的右边护栏,那一身衣裳慢得因为风而扬起,还未沉寂。
大家屏息注目。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个剑客蹲在围栏上,把右手放在还没出鞘的剑柄上,一震风响还是空气震动在耳边嘈杂了一下,白衣在眼睛里一晃,人影就消失了,宛如千万条白纱一样飘过身边,寒芒一闪。书瑶赶忙回身一看,那剑客立在青龙会香主的旁边,剑已经出鞘了,没沾上血迹。
随后那白衣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把剑收回剑鞘里,一把冲过去书瑶旁边,把书瑶抱起来,踏着护栏跳落到地面上。书瑶惊得大喊,紧紧的搂住了这个男子,一切来得太突然,刚才跳出来的地方,一道剑光闪烁,砰!木屑飞冲向外面,扬起的大风夹杂着木屑射到每个人的身上!那个阳台的地板已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刀痕,刀痕越往外面伸,刀痕口越大,已经切出了一大道三角形!那东瀛剑客的影子慢慢的出现在阳台上,那阳台已经岌岌可危,看来像是被切开了两半。
在护城河的另外一边的岸上,为了方便隐蔽,几个当铺老板的人穿着绿色的蒙面服。那个换上了绿色蒙面服的伙计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刚才洛安出剑的一瞬间,不,说是出剑,但是没人能看到他出剑,唯一能知道他出剑的证据只是那边剑离开了剑鞘而已!看到这不得不倒吸一口寒气,这剑出得快,已经不是快来形容,而是无影,快得看不到影子,即便是身体也是没能看到到底如何移动的。单单出剑快还不足以让那伙计如此浑身发抖,快准狠!这一招诠释了这三个字的精髓,五步之内没有杀不死的人。能做到这样快出剑的,这天下数到天涯尽头,也只有孙无影,枫上枭,和华山首席大弟子清城。再者,能这样使用这样的剑法杀人干净利落的杀手,怕是只有孙无影和枫上枭了!孙无影,春风快意刀一招剑气贯满青龙会长廊,枫上枭只是一剑封喉就带走了当代传说李长贵,而这个白衣剑客何洛安,也不过是宁川府的其中一号高手而已,何其犀利!更让着伙计惊讶的是,那个香主的伤口……
旁边几个绿色衣服的蒙面客看到那个白衣剑客出手,却没杀死香主,因为那香主身上均无伤痕,刚才白衣人出剑太快,没看到那剑伤到了哪里,赶忙问道:“怎么回事都到了身边还不杀了那人!?存心找茬吗!?我们还救他吗?护法的刀法可不是盖的。”如今洛安和大海,书瑶已经被数十个人围在中间,洛安拔出剑指着眼前的人,挡开距离。
东瀛剑客走在上面,神情悠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职而感到一丝惭愧,闲庭信步地走去看看香主有没有受伤。整体一见,只看香主摆出一副惊恐的神情,却发现外面无任何异样,瞳孔已经发散了,气息也没了,神情却没有变化,不由得内心一股震惊,以及愤怒,愤怒来源于那根本不知道何解的剑术,似乎在侮辱剑客的认知,而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死去。为何,剑杀人竟然还能没有伤口!难道是内伤?但是连衣服都没乱过,怎么会有内伤,仔细一看脖子上有一条微红的血痕,就像是被细绳子勒过一般。东瀛刀客瞪大双目,这是!?
伙计下巴在颤抖,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内心尽是波涛汹涌,似乎眼前的一切打破了他的认知,那个名为宁川府的领域,“不,他已经死了,那是,六年前昙花一现的洗魂术!只出现了半年,就销声匿迹了。”洗魂术,出手不仅快而且剑身不准有任何偏角,切人宛如修水,平、快,连伤口不知道自己被切开了,由于速度极快,伤口切开后还能迅速愈合,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以外表看起没有任何伤痕!可是骨头和神经已经被永久切断,必死无疑,这一招杀人干净利落,死者也不会痛苦,只是逐渐冰冷,大脑死亡。是由斩首术发展而来的极为恐怖的剑术,人们认为这是旁门剑术的巅峰,也认为只有这招可能赢枫上枭。施术者人传摘星手,没想到会是如此年轻的剑客。
“洗魂术?”旁边的人似乎不解。可是已经没时间解释了,要下去救人,那黝黑伙计拉响冲天炮,带上面罩,“一炷香时间,青龙会大队就会过来,把握好!”
冲天炮“秀”一声射穿云霄,“砰!”
洛安终于放下心来,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东瀛刀客抬头一看,那声响吸引了每个人的眼睛!突然间几十条弓弩射出黑线射穿了满春楼的楼顶,何其壮观,宛如那从天而降的天兵神将,数十名绿衣人划着绳索,如战鹰一般俯冲而下!绿衣人吊绳而飞,风吹的声音在耳边呼啸,脚下俯瞰整条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