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管家亲自来到先前的酒家,再次拜谢过浮士德和原欲之子,说要再请二位一聚,共商如何查明将军底细一事,浮士德本要推辞,急于去找贾家五位大侠,无奈原欲之子也说道:“八哥,将军之事本是有关国家法度之事,与丞相商议,通过丞相去处理,才更加名正言顺,合理合法。”于是浮士德只好答应,与原欲之子和管家一起来到“万花楼”。
进入“万花楼”,浮士德已被这酒色之气熏得难受,看到许多放浪行为,更是感觉十分不耻,只是正色往楼上走去,也不去看其他,上得楼来,几位姑娘迎接,他也不予理睬,三人进入雅间,管家吩咐端上酒菜,几个人同饮起来。
管家说道:“少侠近日在临安城,可知这临安城分为东域和西域,东城富足,西城贫穷。”
“这我倒是听说了,不过西城虽有贫穷人家但也不全是穷人,听说西城有一座庄园,十分富足,管家可否了解?”浮士德问道。
“正是如此,这座庄园远近闻名,可以说是东陆国最富有的庄园了,要说这东陆国有的东西,这庄园里都有,而且这庄园里钱粮无数,还有许多的珍奇宝贝。”
“管家可知道这庄园是谁所有?”浮士德又问道。
“我只知道这庄主叫‘朗多庄主’,这几年庄园越来越大,但见过他的人却不多。”
“听这名字好像不像是京城这边的人,倒像是北方游牧人的名字。”浮士德疑惑道。
“少侠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也未见过此人,不敢妄下断语。”管家说道。
“十弟,你怎么看?”浮士德转向原欲之子,问道。
“八哥,待明日你我去庄上一看不就明白了吗?今日难得老管家盛情,我们多干几杯,你好久才能下山一趟,可别辜负了这大好时光。三人边聊边喝酒,管家知道浮士德为人正派,便也不叫其他人,原欲之子也只顾劝浮士德畅饮,还与浮士德斗起酒来,等到酒喝的半酣,原欲之子示意道:“一定要上最好的酒来,让八哥尽兴。”
这时,管家双手一拍,雅间里面的一扇门开了,没想到雅间里面还有套间,套间内红烛微光,珠帘垂下,隐约看见有一个女子,正在抚琴弹奏,门一打开,那优雅的琴声便传了进来,与这琴声一起飘来的是阵阵幽香,似淡雅又绵长,真是沁人心脾,连浮士德也不觉沉浸在这琴声与幽香中了。
大家都不再说话,也不再饮酒,浮士德被这琴声吸引,也慢慢的轻松下来。在这淡雅的香气中,浮士德眼前竟然出现了前日所见那个女子的面容。这酒力往上涌,本来应该让自己意识模糊,不料那女子的面容却越加清晰起来,浮士德极力想消除这个面孔,然而却已经不能自持,这酒劲儿确实太大,既让人身体无力,也让人思想无力,而且越是身心无力,那些飘来飘去的念头就越加有力,而那琴音,也更加动人心弦,几乎让浮士德彻底沉醉了。
这老管家和原欲之子都看出了浮士德的意识已经不再清晰,思绪似乎已经陷入迷乱之中,就假称下楼方便,只留浮士德一人,伴着那琴音,幽香和烛光。
一会儿,一曲弹毕,浮士德正要坐直身子,却看见那套间内的女子,隐约站起,向外间走来,步步轻盈,让人心动,待那女子掀起珠帘,浮士德也由不得向那女子看去。
那女子身着红纱,酥胸半露,满面桃花,手捧一壶酒,正轻轻地向浮士德微笑,浮士德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将目光从这女子身上移开,而这女子也是一直看着浮士德。
两人目光陷入了回忆,正如那天在大街上,那女子掀开轿帘时,二人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陷入了长时间的对视。
片刻,浮士德方才清醒一些,突然感觉到此地、此人和如此场景,依师父教诲来看,实在不妥,欲要辞别下楼,但无奈酒已醉人,腿脚也已不听使唤。
只见那女子举起手中酒壶,伸出细长手臂,为浮士德斟酒一杯,轻轻说道:“公子与我有缘,已经不是第一次相见,希望公子能满饮这杯,以贺我们相识之缘。”
浮士德正色道:“姑娘自重,我还有些事务,不便久留。”
那女子笑道:“公子多想了,我并无他意,只是想与公子干了这杯酒,也慰平生能认识公子。公子若是有要务,饮完这杯酒就请离开,我不再多留公子。”
浮士德恍惚中想到,这女子所说的缘分,确实不一般,那日相遇,让浮士德忘了一切。前面听到琴音,脑中已浮现出那日面容,想不到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果然是那名女子,实在是缘分不浅。于是心想,仅此一杯,也慰相识之缘,但喝了这杯酒,一定要赶快离开,于是举起酒杯,望着那女子,满饮而下,那女子也深情一笑,似乎满心期待。
然而,就是这一杯酒,让浮士德感觉眼前彻底模糊了,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脑子中似乎混乱起来,似梦似幻,却再也由不得自己。
街上,老管家和原欲之子正在说笑,二人心中明白,今天对浮士德来说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原欲之子更是得意地想,人类要是真能经得起诱惑,那自己早就不是魔王的儿子了。
新的一天如约而至,不早不晚太阳照常升起,整个城市沐浴在晨光之中,街上越来越热闹。嘈杂的声音吵醒了许多还在睡梦中的人们,这里面也包括浮士德。
熏香中残留的浪漫依旧让人迷醉,浮士德突然从床铺上惊醒,然而眼前依旧是一片恍惚,珠帘红帐,幽香晨光,这一觉似乎睡了好几年,在过去的十年里,他每天在日出前就开始练功,每天看着青山碧水从晨雾中醒来,而今天,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醒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沉睡。十年来他第一次没有听到晨风的召唤,已经睡到骄阳面带了怒火,而床铺上的场景更让他不知所措。
不过,他也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旁的女子,似乎还在沉睡中,对于她来说,也许永远都不必醒来,只是她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处一块桃心红痣,让浮士德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是的,无论是昨晚还是前日,他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女子他曾经见过,而此刻,这块桃心红痣让渐渐清醒的他想起了十年前的夜晚,那个拼命挣扎的女孩英莲,他也清楚地记得,那个十三岁的女孩,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引开了那个贼人的注意,在昏暗中救了他的性命。
而此刻,眼前的一切又让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十年,自己学艺初成,正壮志雄心,渴望干出一番事业,而曾经的一个弱小女子,也已成为了临安城为众人所追捧的花魁。
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想把她从这个迷乱的世界里救出,让她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他也非常明白,这种生活自己目前还给不了她,想到这里,他立即起身,回头望了一眼还在梦中的英莲,大步走出“万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