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大娘咳嗽着说道:“老头子,我看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有一件事,恐怕连你也不知道,今天阿德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
“是什么事,老婆子?难道你还有事瞒着我吗?”王大爷惊讶道。
“那还是十八年前的事,那天下午,我和阿德的母亲在村口边洗衣服,突然河里飘来一只竹篮子,好像上面还盖着一件小被子,我们由于好奇,就拿竹竿打捞了起来,打开篮子,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婴儿,我们两家都没有孩子,因此都非常喜欢。而当时咱们家实在是太贫苦,我又年纪大了,怕养不活,他们夫妇也是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正想有个婴儿,就决定交给阿德的母亲来抚养。所以,从那天起,阿德的娘就不再出门了,半年后她从娘家回来,抱着阿德,村上的人都以为她到娘家生孩子去了,其实她娘家也早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只是他们夫妇不想让人知道这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后来,这孩子慢慢长大,他们简直比亲生的孩子还疼爱他,可没想到在他六岁时却出了事,一家人都被贼人所害。”
王大娘说着,又咳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村上的人都以为你们一家三口都被杀了,直到前几天,老头子才告诉我你没死,我也才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事,如今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我想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你。当时我和你母亲约好,这件事不告诉任何人,直到你十八岁时再说给你,如今你母亲已经不在了,我也是没有多少日子了,今天机缘巧合,你又来到老家,也刚好进了我的家门,我想这也是老天安排你要见到我,你知道了这些,不要怪你的父母不告诉你,实在是由于那时你还太小,而你父母又突遭不测,根本被有机会对你说。至于你的亲生父母,你父亲在你两三岁的时候也曾多方打听过,只是没有一点线索,可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了。”王大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咳嗽的更厉害了。
王大爷和方舟都十分吃惊,浮士德听到这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知道,王大娘不会骗自己,也没有理由骗自己,这些都是真的。原来自己是个弃婴,是自己的父母收养了自己,想到这些,他不禁又流下了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竟失声痛哭起来。
方舟安慰着他,片刻,他停止了痛哭,附身向王大娘跪拜,默默地走出了王大爷的家门,来到自己家的院门口,又俯身三拜,起身默默地向村口走去,方舟跟在他后面,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默默地陪着他,让他能慢慢地接受这些事实。
此时,在临海郡府衙大堂上,钦差王大人已将所有犯人审讯结束,那些被抓的女子和孩童也都全部被认领回家,其他无关的人也被释放,那临海郡守和石岩县令的替身也都吓得昏死过去了,其他所有案犯依律判刑,那位多罗国的王爷什么也不肯招认,由于事关重大,王大人决定将其押赴京城,再行审讯。
王大人将一切事务处理妥当,也准备离开临海郡,回京城复命。午后,王大人和临海将军告别,岳将军派出一队人马护送钦差大臣,一行人押着人犯,慢慢地上路了。
第二天,方舟和浮士德,还有柳家兄妹也在县衙门口向石溪县令和张捕头辞别,大家要赶回修山向师傅汇报此次游学的见闻和经历。柳家兄妹也已经在头一天向母亲辞行过了,一行五人离开了石溪县,往修山赶去。浮士德一路上心事难平,几位师兄弟妹都知道为自己的身世不幸而难过,也都不去打扰他,一行人一路上只管赶路,也不多说话。
三日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傍晚时分,大家都有些困了,想要找一户人家投宿一晚,可是一连走了几里路都没碰到人家。突然,柳如缘喊道:“你们看,那面山脚下好像有亮光,像是有人家的样子,我们赶过去看一看,讨口水喝。”大家顺着柳如缘所指望去,果然有亮光,几个人加快脚步,赶到那里,果然是一户人家,方舟上前敲敲门,不一会儿,一位老人家开了门,问道:“几位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敲门有什么事吗?”
方舟礼貌地回话道:“老人家,我们是修山的弟子,赶了一天的路,又困又饿,想在您这里借宿一宿,喝一口水。”
老人家看这三男两女并非坏人,就答应了,让他们进了门,拿出一些干粮和水请他们解解饥饿,又说道:“你们是修山的弟子,可懂得什么神通吗?”
浮士德感到奇怪,问道:“老人家为何这么问,难道我们有什么让您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吗?”
“你们倒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七天前我们家里来了一位少侠,他扶着一位官老爷模样的人,那位官老爷好像昏迷着,只有呼吸,没有神智,那少侠将这官老爷安置在我家,说是几天后就回来,可是这过了七天了,还不见他回来,那官老爷一直昏迷着,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那少侠一直不回来,那官老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害怕惹上官司啊,就请几位公子和小姐到偏房帮我看一眼那官老爷,也好做个见证,眼下,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人家焦急地说道。
浮士德和方舟听得奇怪,但又觉得这老人家十分诚恳,方舟说道:“好吧,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带着这五人到了一间偏房,点起灯来一看,浮士德和方舟都吃了一惊,浮士德说道:“这不是钦差王大人吗?怎么到了这里呢?”
方舟也惊讶道:“他不是刚在临海郡办完案子,正在回京的路上吗?大爷说他在这里昏迷了七天了,这怎么可能呢?”
浮士德突然明白了,这恐怕又是原欲之子搞的鬼,大家再看那钦差,呼吸似有似无,身体僵直不动,像是被人施了法,但大家又都解不开,只是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这时,大家听到门口又有人敲门,老大爷安排浮士德等人到另外的偏房休息,自己灭了这昏迷的官老爷屋里的灯,就去开门。敲门的是一队士兵,这群人押着人犯,抬着官轿,其中一个说道:“大爷,我们是临海郡的士兵,这轿子上的人是钦差巡按大人,奉皇上之命到临海郡查案,如今案子已结,我们护送钦差大人回京复命,赶了一天的路,兄弟们又困又乏,想在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您有什么吃的喝的都拿出来,让大人和兄弟们解解困饿,完了一并算钱给您。”
这大爷应着声,又将这一群官兵请到院子里,浮士德和方舟等人正在偏房休息,浮士德心中好奇,悄悄对其他人说道:“我出去查探一下这群人,顺便去看看那轿子里的钦差大人,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浮士德探身出去,趁士兵们不注意,掀开轿帘一看,那轿子是空的,再往屋里一看,也不见了钦差大人,到刚才的偏房里看那位昏迷的官爷,也不见了人影。
一会儿,那钦差王大人从院子里走来,浮士德上前拉住他,轻声问道:“大人可还认识我吗?”
那大人似有些慌张,说道:“你是何人,敢拉住本钦差,我不认识你。”
浮士德只好放开手,心想,这恐怕才是真正的钦差大人,那么,那位在临海郡帮助剿贼审案的又是谁呢?浮士德翻身一跃,出了院墙,来到山脚下,那里,一个人正等着他,走近一看,正是刚才那位钦差王大人。
浮士德笑道:“钦差大人,别来无恙啊,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也笑道:“怎么样,八哥,我这假扮的钦差办案还可以吧?”
“十弟,这次多亏了你,简直是天衣无缝,只是不知刚才那昏迷的钦差是怎么回事?”
“嗨,七天前,那真钦差从京城出发,出泰安城没多久就遭到将军的人围攻,随从都被杀死了,幸好我赶来救下了他,一并收拾了将军的人,我本想带他到临海郡办案,不想刚飞到空中一会儿,他就晕了,实在是太没种了,我只好施法将他安置在这里,没想到你们回修山的路上也在这里休息,正好让你们碰上了。现在我也回来了,刚才给他解除了法术,又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向他安顿好了,就让他带着这伙士兵回京复命去吧,我也要和你们一起上路了。”原欲之子说道。
“原来如此,但是十弟,你要跟着我们回修山吗?”浮士德疑惑道。
“我的使命就是暗中相助你啊,不跟着你我到哪里去啊?”原欲之子说道。
“好吧,可是你不是不想让我师傅知道你吗?”
“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了,没关系,你回修山,我还是住我们前次见面时的那间草屋,我估计我们这次回去,定有大事发生,到时我还是会暗中帮助你,你就和他们一起回吧,不用管我了,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说完,又隐身不见了。
浮士德也习惯了原欲之子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做法,又悄悄回到房中,说道:“外面没什么事,那钦差大臣也醒了,但我还是感觉这里比较奇异,不如我们早早离开吧。”大家都表示赞同,就都悄悄地出了院门,没有惊动那群吃喝的士兵,趁着夜色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