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冉欣去了哪儿?
其实她并没有等到安盛男的电话来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先离开了钟卿的家,她的心里真的很乱,她无法干坐着等待下去,她知道等一会钟卿就会回家了,她突然有些害怕面对他,不知道他会怎么解释他昨晚半夜突然离去的事,也不知道他对早上的新闻会有什么反应?另外,她知道爸爸的本事,他会很快就调查到钟卿的住址,如果爸爸找到了她,一定会逼着她去打胎的,她不要,她必须生下自己的孩子!
叶冉欣提着简单的行李包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她接到了安盛男的电话,得知她已经离开了钟卿家,安盛男更加焦急,“冉欣,你现在准备去哪?”
“我不知道……”
“那你先到我家来吧,我们一起再商量。”
叶冉欣擦了擦眼角的泪,“不,盛男,我不能去连累你。还有,我工作的事可能没办法继续做了,你就当我辞职了吧!”
安盛男心里一惊,“冉欣,你别做什么傻事,现在不是你一个人冲动的时候!你快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盛男,你不要来找我,你们谁都不要来找我,我要自己安安静静地生下这个孩子。”
安盛男听出她话语之中的决绝之意,忍不住也发火了,“叶冉欣!现在是你任性的时候么?你不为别人考虑,总要替孩子想想吧?也许事情并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只要你爸爸同意了,你和钟卿完全可以结婚啊!”
叶冉欣哭的嗓子都要哑了,她边擦眼泪边道:“不是的,盛男,你根本不了解我爸爸,以前我怎么胡闹都可以,只要别人都不知道我是叶家大小姐的身份!但这一次,是令整个叶氏集团蒙羞,他最在乎的就是他自己的事业,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和钟卿的!”
听到她哭泣的声音,安盛男心里也软了软,“冉欣……那你总要告诉我你在哪儿吧?我是你的好姐妹你忘了么?你想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担心么?”
“对不起,盛男……”叶冉欣沉默良久,哭着说了这一句就掐断了电话。
安盛男急得再打,可她已经不接了,再拨一遍,叶冉欣直接就关机了。
安盛男心慌不已,她也六神无主了,一边拿起自己的包包准备出门,一边给韩锐打电话告诉她叶冉欣独自要离开的事。
韩锐道,“她有说去哪儿么?”
“没有,她不愿意说。”
“钟卿人呢?联系了没有?”
安盛男一顿,“这个我还没有。”接着她恍然般道:“对啊,昨晚钟卿接她回去的,他也应该知道了新闻的事,怎么还会让冉欣一个人离开呢?他去哪儿了?”她突然回忆起刚才冉欣在电话中的语气,似乎很伤心的样子,是不是钟卿又做了什么事?
韩锐沉吟一会道:“你先别急,我派人出去找找看,还有,尽快联系到钟卿,他应该清楚一些事。”
“嗯,我已经出门了,我先去冉欣经常去的地方找找。”
韩锐听言拧了拧眉,“你一个人出门了?不行,她去的地方太多了,而且有的还是三教九流的地方,太危险了,你别去,我叫别人去找。”
安盛男怎么可能会听他的,随意地说了一句,“没事,我去找个人而已。”说着她就掐断了电话。
韩锐气的脸色一变,跟着又回拨过去,“你别乱跑,我去接你,我们俩一起出去找。”
安盛男心想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也就点头同意了。
……
此时,叶秉天和钟卿在某个安静的小巷内,当叶秉天说出那句话时,钟卿几乎是下意识地冷笑了一下。
“叶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秉天沉怒的脸上噙着一抹冷酷的笑意,“年轻人,我说话直接,你也别给我拐弯抹角的,直说了吧,我的女儿我是不可能同意把她嫁给你这个穷小子的,识相点,你就自动滚!”
钟卿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忍住怒火,“叶总,冉欣她是你的女儿不错,但她也有自己的自由,你没权利干涉……”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秉天冷哼一声,“不自量力!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他下了车,对身边的人吩咐:“给我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臭小子!”
他今天一共带了四个人,一个司机,两个保镖,还有他随身的助理。那两个保镖身形魁梧有力,一把把钟卿从车上拖了下来,钟卿身形单薄,又怎么能架得住这两个男人的野蛮力气,他下车时一踉跄就摔倒在了地上,这小巷的地面都是青石板路的,摔上去格外生疼,然而紧接着而来的拳打脚踢更是让他痛苦的惨叫不已,没一会儿他就没了反抗的力气,全身蜷缩着躺在地上,身上无一处不痛,那张俊帅的脸也早就鼻青脸肿了,血滴顺着他的额头一路流淌,染红了他一双充满愤怒和恨意的眸子!
叶秉天见打的差不多了,抬手挥了一下示意停止,他走到钟卿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底是一抹冷酷至极的萧杀之意,“这一次,就给你个教训而已,以后别那么不自量力地招惹不能招惹的人。另外,我的女儿她肚子里的孽种你也别想了,我是不会允许那孩子出世的!以后,识相点就滚出邺城,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叶秉天说完,冷冷地转过身上了车,车子不一会儿扬长而去,地上的钟卿已经被打的浑身都不能动,这里人烟稀少,相当僻静,他心里明白,如果他不能自己爬出去,那么他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愤恨,叶秉天这样的做法真是太猖獗了,他之前就听说过这个男人做起事来相当狠,对他的对手都是一贯打击报复到对方完全爬不起来为止,在那一晚当他得知他就是叶冉欣的父亲时,他曾震惊了很久,他从没有想到自己爱的女人竟会有那样一位父亲!难怪之前他和她在一起时她都不太愿意说家里的事。那一刻,他心中几乎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什么未来,今天的这一顿毒打,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呵,钟卿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他这个时候真的有点后悔自己先前的愚蠢,杜总说的对,像叶秉天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同意他和他的女儿一起交往?之前还是他太天真,以为他至少会看在冉欣是女儿的面子上不会做的那么狠,可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心中,对冉欣又有多少父爱?
他这一刻,好心疼冉欣,她这么多年是怎么在父亲的阴影下过来的?难怪他刚开始认识她时,她是那么的叛逆和随性,可就是这样的她,让他认识她越久越上心,也让他发觉了她那一颗柔软善良的内心。
钟卿每往前爬一步,他心中便自责一分!
都怪他,他没有能力好好保护他爱的女人以及他们的孩子!
都怪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才会让自己此刻被人踩在脚下!
都怪他,错失了杜总的信任,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如此狼狈!
他每爬一步,心中的愤怒也更多一分!
他要变得强大,他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他要站在人人仰望的位置上,他要叶秉天总有一天后悔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他艰难地爬行着,身下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一串串斑斑血迹,他痛到几乎没有知觉,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再站起来!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爬到了小巷的路口,他的手中混合着血和泥沙,轻轻地抬高了一下,接着他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旁边的路人纷纷围观过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好心地拿出手机报了警。
……
安盛男和韩锐找遍了叶冉欣可能会去的地方,然而都没有她的身影,韩锐甚至找了穆让,穆让的家里在地下很有一些势力,韩锐让他多调查一些酒吧和她以前经常去的娱乐场所,然而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一般艰难。
另一边,叶秉天同样也在派人寻找叶冉欣,只是得到的消息也是一样——找不到。
他眼底露出一丝狠意,这个丫头,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叶秉天烦躁地在书房内踱步,突然他余光触及到墙上的一幅画,那是他的前妻也就是叶冉欣的妈妈画的,他心底一霎闪过一个念头,立刻吩咐人准备车,他要出门。
……
西山墓园。
这里是邺城最大的也是最贵的墓园地,能葬在这里的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的。墓园周围群山环绕,绿树成荫,环境清幽,空气澄净,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墓园门口,看守墓园的门卫大叔一眼认出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子,他扬起笑脸打招呼,“叶小姐,又来看你妈妈了?”
叶冉欣淡笑地点点头,“嗯。”
“你可好一大阵子都没来啦,快上去吧。”
“好。”
叶冉欣顺着平整光洁的路面一直向上走,她的神情有些哀伤,在出租车上时,她考虑了很久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她的手悄然地放在小腹上,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突然就觉得很想自己的妈妈,于是就来了这里。
她来到妈妈的墓碑前,盯着上面妈妈微笑温柔的面容,她的眼泪直落,“妈妈,我来看你了……我很久没来看你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了很多,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着自己的心事,只有妈妈,才是唯一让她可以倾诉的人。
“妈妈,我怀孕了……我想生下他,不,我要生下他!可是爸爸不会答应的,他不会答应让我跟钟卿结婚,可是我真的很爱他,我愿意生下他的孩子,妈妈,如果你在的话,你一定会支持我理解我的对么?”
“妈妈……我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你了,爸爸一定在到处找我,如果让他找到我,一定会逼着我去打掉孩子,我不能让他找到,我要躲起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儿,妈妈,你能告诉我么?”
“……”
叶冉欣在这里呆了很久,今天的天气很冷,外面阴风阵阵,好像就要下雪了一样。她觉得全身似乎都冻得僵硬了,身体忍不住颤了颤,她擦了擦眼泪,最后留恋地再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这才转身离开。
到了墓园门口,她站在门口跟门卫大叔打了一个招呼,这时,旁边正好经过一辆车,在经过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接着车内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人走到叶冉欣的身边,皱起的眉间露出不解,“叶助理,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冉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诧异地转过身,望着张志诚也是充满疑惑,“张助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望一个老家里的亲戚,你呢?”
“我……我来看我妈妈的。”
张志诚掩下一丝吃惊,并没有多问什么,“你是不是要离开?”
“嗯。”
张志诚前后望一眼,“你怎么来的?有车么?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叶冉欣咬了咬下唇,“我打车来的。”
张志诚发觉到她的神情不对劲,眼眶红红的,“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冉欣摇了摇头,“没有。”
“不管怎么样,我送你回去吧。”
一听到回去,叶冉欣显得有些激动,“不要,我不要回去!”
张志诚皱起眉,一脸严肃,“为什么?”
叶冉欣一脸的为难,“你还是别问了,我走了,再见。”
张志诚从没见她这样,见她走了几步,终究是有些不放心,追了上去,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里很难打到车,如果你愿意,就坐我的车,你想去哪我送你过去,怎么样?”
叶冉欣沉思了几秒,最后点点头。
两人回到车里,张志诚发动车离开,叶冉欣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张志诚暗自皱了皱眉。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又有一辆高级车开进了墓园,叶秉天从车内下来,他去前妻的墓碑上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人影,回来后询问门卫,那门卫见他一脸凶狠,虽然知道他就是叶小姐的父亲,却是吓得要命,他想着叶小姐以前对他不错,那一次他急着用钱给老婆看病,叶小姐刚好经过二话不说就帮了他,面对叶秉天的冷戾神情,他颤抖着手,指了一个反方向,“叶总,刚才叶小姐确实来过了,不过她已经走了,我看到她朝着那边去了。”
叶秉天一回头,命令道:“去追!”
当他们一群人恶神恶煞地离开后,门卫大叔暗暗叹口气,叶小姐,希望老天保佑你!
……
安盛男和韩锐怎么都找不到叶冉欣,她心急如焚,挫败地坐在了路边的椅子上。
韩锐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其实你应该这样想,找不到她反而更好,我们找不到,说明她爸爸也找不到,那样她和孩子就是安全的。”
“可她一个孕妇,能去哪儿呢?”
他们也早就找了今天的航班还有火车站,汽车站,所有出入的地方全都找过了,如果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就有通知过来,这就说明叶冉欣她应该还在邺城,可是邺城这么大,她真要藏起来也是不容易找到的。
“好了,我看你也别担心,她是成年人了,又是母亲,她做事应该会对自己负责对孩子负责的!”
安盛男不说话,眼眶里忍了许久的泪水禁不住滑下来,韩锐见到,暗叹一声,轻轻搂住她的肩护在自己的怀中,“不要担心,没事的。”
这时,韩锐的手机突然响了,两个人浑身一震,韩锐连忙接起,“喂?”
“韩总,找到钟卿了。”
韩锐眉头一动,“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安盛男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他只道:“我的人只说找到钟卿了。”
安盛男明显有一点失望,不过她很快又问:“他在哪?我们去找他。”
韩锐拦住她,“他人在医院,目前还在重伤昏迷。我们就算去了也没用,不如等他醒了吧,我已经让人在医院守着了。”
安盛男惊诧地瞪大眼,“他怎么会重伤?”脑中一个念头突地闪过,她紧张地抓住了韩锐的手臂,“不会是……叶秉天做的吧?”
韩锐神色沉冷而严肃,“等他醒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
张志诚单手掌控着方向盘,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她今天格外的沉默,神色哀痛欲绝,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叶冉欣。
车子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他忍不住先开口:“叶助理,你想去哪儿?”
叶冉欣一直望着车窗外发呆,听到这声询问她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抬眼看到周围的环境,她突然反应激烈地道:“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张志诚,你快停车!”
张志诚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刹车一踩,车子停在了路边,“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要回去?”
叶冉欣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哭着摇头,一双眼睛几乎都肿了起来,这可把张志诚为难到了,他手足无措地一脸沉默,然后才想到车里有抽纸,他递给她纸巾,“叶助理,你不要哭了,你身体不太好,医生都说了情绪不要太激动,那样对孩子不好。”他那时候在医院里被医生误当成她的老公,听了医生说的很多孕妇注意事项,他都还记得。
叶冉欣抽噎地擦了擦眼泪,这才把今天早上新闻的事说了,也说了她爸爸逼着她回去的事,“以我爸的脾气,他一定会逼我打胎的,我不要回去!”
张志诚听完她的话,神情异常严肃,“那你的男朋友呢?他在哪?”
叶冉欣想到钟卿半夜离开后就没再回去,她只能哭着摇摇头,“我不知道……”
张志诚眉头深深蹙紧,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沉重,“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忽地想到了什么,望一眼她随身带的行李包,眸中闪过震惊,“你不会是打算独自一人躲起来去生孩子吧?”
叶冉欣泪水扑簌簌的落下,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打掉他?”
“但你一个女人,又能躲到哪儿去?”
叶冉欣只是哭的更凶了,她就是不知道去哪儿才会在这里。
“小姐呢?你就这样走了,小姐她该有多担心你,你为什么不找小姐帮忙?”张志诚相信以安盛男跟她之间的关系,她不可能不会帮她的。
叶冉欣摇摇头,“这件事已经连累了盛男,我不想再给她惹麻烦了,她都说了她要帮我承认怀孕的事,可是她自己明明不能生了,到时候她去哪弄一个孩子来?”
张志诚听完她的话,双眸震惊地瞪大,激动的双手紧紧抓住叶冉欣的胳膊,“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姐自己不能生了?”
叶冉欣愕然地瞪大双眼,泪水还在眼中打转,她望着张志诚这么激烈的反应,终于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竟然一时不小心透露了盛男的身体秘密,她装作一脸懵然的样子,“我……我没说什么啊,你可能听错了吧!”
张志诚却执拗地盯着她,“不对!你刚才明明说小姐不能生了,为什么?她怎么了?说清楚!”
叶冉欣自然早就看出来他对盛男一片痴心,可是她跟盛男发过誓,不会把她的事情透露出去的,她轻轻扭动身体,“哎呀,你把我抓的好疼,放开我!”
张志诚也知道自己激动了,他松开她,目光却一直紧盯她不放,“你快说!是不是……五年前小姐在M国发生了什么事?”
叶冉欣在他的目光下有些为难地别开了眼,“你就别逼我了,我曾经跟盛男面前发过誓不准说的!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你就当不知道好了,行不行?”
张志诚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神色阴霾下来,“是不是跟韩锐有关?”
叶冉欣诧异地抬眸,“你知道?”她话一说出口才惊觉自己嘴说漏了,暗自咬了咬唇。
张志诚晦暗不明的目光望着窗外,他突然道,“还记得那一次你在办公室里怎么说韩锐的么?我都听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小姐五年前在M国就跟韩锐结过一次婚!我了解小姐,难怪她对韩锐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原来他们俩已经纠缠了那么久……”他话音微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接下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叶冉欣望着他眼底的痛色,突然也有点不忍心,“张志诚……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盛男对吧?”
“……”张志诚自然没有回答。
“唉,你也是可怜人。”叶冉欣叹一声,心里原本的悲伤,失望,迷茫,无措,似乎都淡了些,她抬眸望一眼窗外渐渐阴暗的天气,“张志诚,好像要下雪了……”
张志诚从沉痛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他也看一眼窗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漠然平静,“你想好去哪里了么?”
叶冉欣摇摇头,沉吟了一会,复又抬起头,两眼水汪汪地望着他,“张志诚,你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让我暂时安顿下来的?直到我孩子出世为止?”
张志诚眉头打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求求你了——”叶冉欣如今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寻求帮助了,“看在盛男的面子上,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母子,你已经救了我们一回,再救一回如何?”
“这个我帮不了你。”张志诚拒绝的很干脆,他重新发动车,目标朝着市区开去,“要不然我带你去找小姐吧,她一定会帮你的。”
叶冉欣连忙阻止,“千万不要!你带我去找盛男不就是给她惹麻烦么?就算她会帮我,那我爸那边呢?你让她无缘无故的就跟我爸对上了有什么好处?叶氏集团你知道吧?我爸做事那么狠,万一他对安桃大饭店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你们的损失我要怎么补偿?难道你想让我对盛男愧疚一辈子么?”
一番话,说的张志诚沉默了,叶冉欣其实是押对宝了,张志诚唯一的软肋就是安盛男。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带我去一个没人熟悉我的地方,然后让我平安地生下孩子,我叶冉欣发誓,我会一辈子都感激你的!”
张志诚沉思了几秒,眼底还是露出不赞同,“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么?”
叶冉欣点点头,“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哪里!所以,张志诚,你一定要为我保密,这件事,就只能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你要发誓在我的孩子出生之前,你谁都不可以说,包括对盛男!如果你能做到,我就让你知道我的行踪,否则我现在就下车,以后你们谁也不会找到我!”
“……”张志诚望着女人一脸倔强的样子,眉心紧紧蹙起,他考虑了很久,与其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处乱跑,不如让他知道她的位置放心,再说以后他面对小姐时,起码也可以少一点愧疚。
他点点头,“那好吧。那就……去我的家乡可以么?”
“你的家乡?”
“是我老家。那里离邺城大约一百多公里,是个山清水秀的农村,环境不错,适合你安胎,而且那里的人都很淳朴的,你应该能跟他们相处的来。”
叶冉欣目光一亮,“是么?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
医院内,钟卿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鼻间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试着动了动,却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他咧了咧嘴,忍着痛,试着坐起身,他的身上几乎已经缠满了绷带,到处都可以看到淤伤的痕迹。
他的眸子里再也没有了温和,沉静而幽深,他终于坐起了身,却已经满头大汗,他没有管,目光在病房内转了一圈,认出了哪家医院之后,他伸手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扶着墙下床。
他脚刚一落地,却踉跄着没有站住,差点就摔倒了,然而他扶着床沿还是咬牙站了起来,目标明确地朝着房门走去。
打开了门,外面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窗外的天色已经深黑,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他扶着墙壁一步步地往前挪动,身体上的疼痛一再地提醒着他的无能为力,他的势单力薄,他的悲痛隐忍。
钟卿终于走到了电梯口,他按下电梯,进去之后按了VIP病房的楼层,过一会电梯门打开,他出去,朝着其中的一个病房走去。
这里他昨晚才来,呆了一整夜,而现在这时他再来,却已然不是昨天的心境。
他站在门口,伸出手时微微顿了一下,然而他目光中很快闪过一抹决断,毅然推开了门。
病房内,躺着一个熟睡的中年女人,女人美丽的容颜因为没有化妆掩饰显得异常的苍白和憔悴,眉间淡淡蹙起,似在隐忍什么。
她是杜丽美。
钟卿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床头的凳子上,目光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杜丽美的脸。
这一刻,他的身影孤寂而苍凉,他的眼神却格外的平静而淡定。
床上的杜丽美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她悄然睁开了双眼,在认出眼前的人是钟卿时,她震惊地瞪大了眼,“钟卿……是你么?”
钟卿淡淡地点头,“是我。”
杜丽美惊诧地坐起身,想伸手摸摸他,手伸出去,却不知道该落在哪儿,因为他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她眸中渐渐湿润,声音却凌厉地响起,“是谁做的?是谁敢这样对你?”
钟卿没有回答,只是眸光轻抬,静静地与她对视,“杜总,您对我说的话还算数么?”
杜丽美诧异地愣住了,眸底有些不敢相信,却突然听到他说:“杜总,我答应你,我们结婚吧。”
……
安盛男和韩锐是听到医院里的人来报说钟卿醒了,却发现他失踪了之后急忙赶来的,他们这一天几乎都在外面找叶冉欣,刚回到家休息,听到这样的消息,又急忙赶了过来。
当他们来到钟卿的病房时,却只看到了空空的床铺,韩锐脸色阴沉地瞪了一眼看守的人,“你是怎么看守的?受伤的人居然都给他跑掉!”
那人唯唯诺诺地直弯身,“对不起,韩总,我就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看到这病房门敞着了,一看他人都跑了。”
旁边的值班医生也闻讯赶来了,“这位病人受伤很重,他应该跑不了多远,不如就在医院里先找找。”
这时韩锐的目光微抬,他突然道,“把你们这里的摄像头调出来。”
值班医生反应过来,“对,医院里都有监控,我马上去找人调。”
他们在病房里讨论时,安盛男在门外的走廊上来回找人,突然,电梯开门的声响传来,她回过头一看,正是一身绷带的钟卿从电梯里出来了。
她急忙奔上前,脸色很不好看,“钟卿,你去哪儿了?”
钟卿看一眼她,语气淡淡,透着冷漠和疏离:“劳烦安总了,我只是出去透透气。”
“只是出去透气?”安盛男冷笑一声,“冉欣她失踪了你知道么?我们找了她一整天,你却还有心情出去透气?”
钟卿的眸子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终究是忍不住心底的渴望,他问:“找到她了么?”
安盛男见他的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没有找到。她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她要真的执拗起来,没人犟过她。”
钟卿微微苦涩地笑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还曾经说过就愿意这样一辈子哄着她,宠着她,她也曾说过,“亲爱的,如果你把我的脾气宠的无法无天了怎么办?”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没关系,就算你把天捅破了,我也会帮你补的。”
往事不堪回忆,他苦笑地摇头,一步步慢慢地挪回病房去。
病房里的值班医生和韩锐等人见到他,都露出一丝惊讶,值班医生想去找人的步子也顿住了,伸手扶住了钟卿,帮助他躺在病床上,拿出随身带的仪器给他全身做了一遍检查。
“还好伤口没有裂开,钟先生,你的身体受伤很重,我希望这样的事没有下一次!”
钟卿面无表情,也不回答。
值班医生无奈地摇头,跟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就出去了。那位留下来看守的人也识趣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只有韩锐,安盛男和钟卿三人。
安盛男和韩锐对视一眼,这才道:“钟卿,你受伤的事是不是冉欣的爸爸做的?”
钟卿摇摇头,神情异常平静,“你们不必问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安盛男真是被他这样的态度气死了,“那你难道也不管冉欣了么?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她一个年轻的女人能去哪?你都不担心么?”
钟卿微微阖上了眼,“对不起,我很累了,请你们出去吧。”
安盛男气愤不已,身边的韩锐揽住她的肩,阻止她冲动的脾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钟卿,他道:“是男人的话就该有勇气承担,你这样,只会让女人瞧不起!”
钟卿闭眸不语,神情安定,明显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安盛男气不过,她恨恨地骂一句,“随便你怎样!冉欣找到你真是她瞎了眼,钟卿,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不论她爸爸对你做了什么,如果你就是这样保护她们母子的,那你这伤受的,我看也值了,就当你跟冉欣之间两清了,以后我不会再让冉欣回到你身边的!”
她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韩锐冷厉地看一眼钟卿,随即也跟了出去。
直到房门咔的一声传来,病床上的钟卿才轻轻睁开了眼,一颗颗泪水,禁不住地滑下,他呵呵地牵起嘴角,笑声凄凉而痛苦。
……
直到进了家门,安盛男依旧还是气不过,她愤怒地进了房间,随手甩上门,差点打到了紧跟后面的韩锐。
他走过去扳过女人的身体,“好了,你已经累了一整天了,早点洗洗休息吧。有什么事都等到明天再说。”
安盛男满心的怒火没处发,忍了一整天,她担心,焦急,烦躁,憋闷……此刻统统都爆发出来,“你说说,那两个人是不是都疯了,冉欣她搞失踪,钟卿他一个大男人结果没想到他就那么没担当!真是气死我了!”
韩锐轻搂着她,瞧着女人因为生气而一张脸格外红艳娇丽,他头疼地叹息,“我知道你是关心你的好朋友,可现在你发再大的火,生再大的气又有什么用?先找得到人再说吧,现在不早了,走吧,去洗个澡,全身放松一下。”
“我怎么可能放松?!”
韩锐板起脸来,“你看你今天一整天跑来跑去的,我都跟着替你忧心着急,你也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
安盛男被他顺带着来到了卫生间门口,听到男人不自觉间说的这一句话,她微微一怔,抬起眸看着他,这才想到这一整天他似乎都是陪在自己身边的,陪着她去找人,陪着她去医院,一直在她身边说一些没多大用的安慰之语,她也把她的所有不好情绪都在他面前展现,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那时候,她这时才想到,虽然今天一整天她都在替冉欣担心着急,但她却没觉得慌乱失措,而是安心的,有依靠的,是因为他在自己身边么?
韩锐望着女人突然莫名其妙望着自己,他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了么?”
安盛男回过神来,郁闷地伸手摸了摸有些微痛的额头,没好气地道:“你才傻了呢,还不让开,我要去洗澡了。”
她说着就拉开了卫生间的门,韩锐却突然伸手拦住,阻止她关门,“不如一起洗吧?”
男人的眉眼染上淡淡促狭,安盛男烦躁了一天的心情忽地轻快不少,她明眸一瞪,眉梢轻扬,隐含娇嗔和挑衅:“你敢么?”
------题外话------
哈哈哈,下一章我们坐等韩先生敢不敢的问题!
其实真的没怎么虐的,对吧对吧对吧?亲们不要养文哦,养文就是真的在虐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