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楚歌点了点头答应了博纳尔的要求，过犹不及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十分干脆地将徽章再次拿了出来。
他现在实际上也只是扯着皇族的虎皮，要是太过贪婪逼得拍卖行的大人物出现，难保不会骑虎难下。
虽然提前占到了便宜，但楚歌并没有产生任何的优越感，眼前的这家伙要比他想象中难缠很多，要是谈判过程中自己出现失误的话，这一成的利益怕是要被对方变本加厉给讨回去！
再次确认过楚歌的身份后，两人也就不继续浪费时间，直接进入了正题。
楚歌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将四分之一的机巧人偶碎片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虽然这些碎片中不乏重要的部分，但两枚人偶的核心依旧被他牢牢保存着。
而对于楚歌拥有储物空间类的珍宝一事，博纳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这是几天前我在阿尔卑斯山内清理掉一些异端后得到的，如果你识货的话，应该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
博纳尔将人偶碎片拿起了一块，虽然只是随意打量了几眼，但他的表情立即就变得凝重起来！
作为拍卖行的高级管事，他绝对称得上见多识广四个字，特别在鉴定方面更是有着自己出类拔萃的地方，不要说分辨物品的真伪了，就算是一些偏门罕见的货物，他都能快速推算出其中的价值！
可是，对于自己现在拿在手上的碎片，他竟然居然连到底是什么东西都判断不出来，更不要分辨真伪价值了，只能感觉到这玩意的结构相当复杂！
用四个字形容就是，不明觉厉。
“请稍等片刻，我需要请专业人员来鉴别一下。”博纳尔歉然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快步从贵宾室中离开了。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后，贵宾室的门终于又被推开了，这次博纳尔身边却是跟着一个外套洗得发白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被他称作金大师。
这位金大师从外表看起来十分木讷，眼睛只有绿豆大小，不过楚歌很容易就看出了对方眼里流露着的不耐，来到包厢后金大师只对博纳尔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的时间非常宝贵，如果最终判定没有价值的话，我会考虑和拍卖会重新签订协议！”
博纳尔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金大师的威胁只是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将人偶碎片直接递了过去，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还是对楚歌的荆棘花徽章有信心。
看到博纳尔信誓旦旦保证的“稀罕物”居然只是这么一堆碎片，金大师眼中的不耐更是加剧了几分，不过他的职业操守倒是相当不错，拿到了人偶碎片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察看起来，进入工作后就没有半点怠慢的意思。
“假的！这肯定是假的！这种构造一定是哪个混蛋在做梦时画出来的，简直就是在异想天开！”
最初总体看了几眼后，金大师眼中就出现了浓浓的疑惑，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疑惑瞬间转化为了不屑，连脸上的木讷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副冷漠的笑容。
好在心中最后的责任心还在发挥作用，没有彻底完成鉴定之前他是不会收工的，于是忍着怒意继续看了下去。
可随着的时间的流逝，他脸上的冷漠却是逐渐转化为了慎重，接着变成了震惊，到最后他的额头上居然开始出现大滴大滴的冷汗，那小眼睛瞪得快把眼眶都撑坏了，拿着人偶碎片的双手也开始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不、这不可能！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构造吗？就算是在做梦的时候，我也不敢梦到这种运行原理啊，靠人类的大脑真的能研究出这种东西吗？！！”
听到金大师的喃喃自语，博纳尔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心中反倒升起了一股不安，金大师的这种反应对于接下来己方的谈判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正当博纳尔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金大师忽然抬起了头，表情狰狞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指着楚歌说道：
“一定要给我留住这家伙，千万把他给放跑了！我现在去找柯尔特他们那几个混蛋来帮忙鉴定，马上就会回来！”说完后这位大师完全不给博纳尔反应的时间，直接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唉……”对于这种情况，博纳尔只得是摇头苦笑，疲惫地坐下叹息了一声。
若不是他实在看不透这种碎片的来历，他根本不会去请这些只顾一门心思搞研发的专家来帮忙鉴定。
虽然对方在专业领域方面十分出众，但现在可是在谈判桌上啊！己方越是表现得激动，岂不是越是证明对方的货物有价值，待会谈判起来就越会陷入被动之中，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次包厢房门被推开的时间就短多了，大概只过了三分钟，就有着整整四位衣着相同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位须发皆白形容枯槁，看起来没几年好活的了。
进来之后金大师也不含糊，直接就将最大的那块碎片拿了起来，对着几人指了指那条墨绿色的纹络，然后就开始吵吵嚷嚷地讨论了起来。
“这一定是某种傀儡的关节部分，不过为什么我看不懂这个枢纽的运行方式？！”
“红色的符文肯定是与血肉之躯完美融合后的结果！天啊，这种特殊融合方式我们还在处于理论阶段呢！”
“看！剩余的几块碎片中居然有着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但我居然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流动的气息！”
“错不了！肯定错不了！这玩意一定是……不过那玩意不是根本无法捕获吗？”
四人之间快速进行了一下眼神交流后，便停止了讨论，而金大师则是直接朝楚歌问道：
“你是从哪得到这些碎片的？知道他们的来历吗？你一定还有其他的碎片吧！”
这几句说得可谓非常不客气，不过，估计他们四人就算知道了楚歌的“身份”，想来态度也不会改变多少。即使是真正的皇族，要是他们的牛脾气上来也不会买账！
虽然这四人现在都是在帮忙拍卖行鉴定高级物品，可实际上他们都是皇帝陛下在年轻时笼络的科研人才，为了避免被赫顿联邦在技术方面超越太多，在登基之后皇帝就亲自任命他们四人来到东郡，帮助城主发展米德加尔。
例如说那些魔能列车，虽然民众们认为那是地精产物，但实际上联邦的地精们只是提供了一部分关键理念，更多的基础技术和核心建设都是他们四人一点一滴慢慢完成的。
要不是因为这次拍卖会太过盛大，加上城主的再三邀请，他们也不会丢下手头的事来做这些。
（对于阿尔卡亚来说，这四人的性质相对于是巴尔卡的械部，当然规模和实力都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鉴于四人身份和工作的特殊性，很多关于赫顿联邦甚至是巴尔卡研究院的事，他们都进行过深入的了解，会向楚歌问出那些问题也是这个原因。
对于金大师恶劣的态度，楚歌并没有表示出不满，只是敲了敲桌子说道：
“看来你们已经看出来了，没错，这就是巴尔卡的机巧人偶碎片！这是我干掉了几个巴尔卡的人偶师后获得的！”
虽然这个答案和自己等人心中的猜测一模一样，但其中一位专家依旧忍不住开口道：
“这怎么可能！机巧人偶我们去年就尝试捕获过，但它的自毁设定就算是超凡后期都无法阻止，你怎么可能做到！”
楚歌微微一笑，道：“这就轮不到你们操心了，这些货物的价值怎么样，给个准头吧！”
“当然是……”金大师正准备开口，博纳尔就立即站了出来，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要是任由他说下去的话，这次买卖怕是要亏出血来！
“咳咳。”
博纳尔咳嗽了一声，表情淡定地擦了擦脸上的细汗，接着便转向四位大师，一边朝着四人打眼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金大师，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很高级，但可全部都是碎片而已啊，说起来也就一堆破烂，应该不值什么钱吧。”
对于这批货物的重要性，博纳尔心里实际上已经有了谱，不过为了将价格压低获取最大的利益，该有的姿态还是该摆出来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话才刚说完，四个专家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样，立即就毫不客气地进行了驳斥：
“你敢说这些东西是破烂？你是在怀疑我们的专业能力吗？！”来自队友的绝望*1。
“不值什么钱？我看就算把你给卖了，也换不到里面最小的那一块！”来自队友的绝望*2。
“哼！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眼里只有金币的商人，他们的贪婪必须为帝国的衰弱负责！”来自队友的绝望*3。
“喂阿金，这无知的蠢货是从哪儿来的？还不让侍卫把他赶出去！”来自队友的绝望*4。
博纳尔：“……MMP”
什么叫猪队友，这就叫猪队友。
此刻博纳尔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僵住了，足足过了四五秒后，他才从队友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纵然他能巧舌如簧，可是在队友们接二连三的话语面前，他连发飙的力气都没了，现在只能是以手扶额，躺在沙发上仰天长叹。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局面，实际上也是因为博纳尔对于机巧人偶这方面的知识不了解，不清楚机巧人偶在这些大师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根本无法预料到自己刚才说出“破烂”两个字后将会造成的后果。
举个例子，要是别人对你说，我发现了一只活的硅基生物，要给你看一看，你可能只会说一句哇哦，然后不明觉厉的点点头，最多看了之后发个朋友圈什么的。
但是要是放在生物学家和化学家眼中，它代表的可能就是诺贝尔奖/全世界的赞誉/人类历史的伟人/名字被书写在教科书上/无数的金钱/丰满的女乃子……诸如此类。
在普通人的印象里，人偶技术的价值或许就和魔能列车类似，帝国之所以不推广是因为是觉得用处不大，但对专家们来说，那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原本已经躺成咸鱼的博纳尔忽然爆发出了自己的吝啬鬼之魂，红着眼不由分说地将四个专家拉了出去，而楚歌则是隔着包厢都能听到外面的争吵声。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博纳尔据理力争！
专家们表情很是不满，不过依旧听了下去。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博纳尔继续据理力争！
专家们表情有些疑惑，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博纳尔使出了全力！
专家们表情很是尴尬，已经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一件蠢事。
为了拍卖行的利益，可怜的博纳尔已经操碎了心，不过他现在终于将拖油瓶们打发了。
当包厢的门重新被推开的时候，只有博纳尔一个人进来，不过楚歌却是注意到，对方并没有把门给带上，很显然那四位专家还是不放心地等在了门外。
“怎么样？谈论得如何？”楚歌笑盈盈地问道，根本无法让人从他脸上看出深浅。
博纳尔的神色虽然十分憔悴，但他知道现在才是真正决战的时刻，所以根本不敢有半点放松，勉强保持着微笑回答道：
“先生的这批货物的确是难得的精品，不过考虑到专业性，我们拍卖行打算自己将这批货物消化，直接出资向您购买，不参与此次竞拍！”
对于这个提议楚歌是赞同的，毕竟就算拿到拍卖会上，识货的人恐怕也寥寥无几，就算拍卖官进行了详细的说明，估计也没几个会对这种东西有需求，除非是价格低到了一定的地步，抱着捡漏的心思或许还会有人试探一下。
“那么，西尔维亚拍卖行打算出多少金币来收购这批货物？”楚歌问道。
博纳尔露出了一个完美而真挚笑容，回答道：
“八千枚！我们愿意出整整八千枚金币的巨资来收购！”说完后，他便端起了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红茶，浅浅嘬了一口，一副稳坐钓鱼台之势。
八千枚金币，大概是两件顶级银色装备的价格。
然而楚歌听到了这个价格后，却是坚决而缓慢地摇了摇头，然后用着莫名的目光看着博纳尔，仿佛在审视对方的诚意。
直到他把博纳尔看得有些不自在后，他才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