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公主卿荷芳龄十四,国色倾城,聪慧无双,善音律晓歌舞,美名远播于诸国,北国名士南方才子吟诗作赋争相传颂,不尽溢美之辞,引人暇想,无数少年隔江越岭遥遥思慕。
嫦娥玄女难以形其美,洛神姑射不足拟其姿reads;。
只有南唐江宁百姓才知道,他们的公主还善骑射,爱走马章台,喜嬉游宴乐,作风较,哦,飞扬,只是这些事,就不足为外国知道也。
深知内情的唐宫宫娥太监都叹,这还不是全部。
唐后为此深深忧虑,这样的女儿花落谁家都愁,她自认虽不是坤德载物德合无疆的一代贤后,可是总是谨守礼教的,不知道怎么生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姑娘。
而此时,当事人正众星捧月般的步出了流霞殿,一身紫襦石榴裙环佩叮咚,沐在朝阳之下,雍容吐艳的牡丹丛中,却是令花日失色,比那神仙仙子还要晃眼。
绛烟宫的总管太监包公公不禁叹息,这一年来,公主出落得益发惊艳,原以为卿芳公主已是绝色,可瞅这驾势,还要胜过不止三分。
他又想到适才在流霞殿李太后的一番口若悬河苦口婆心的训示,油然而生了怜悯之情,李太后年纪一大把,华发如雪,还得为公主操心,这么多年了,还没放弃调~教公主,风度涵养毅力真是可嘉,没见唐帝都懒得费口水,直接用鞭子说话了。
他在这绛烟宫待了这么多年,对公主了若指掌,心知肚明,公主人不错,也不算太骄横,只是别的毛病都能改,就那一样,这辈子,怕是也改不了了。
可话又说回来,不是如此,他一个没资历的小太监,又哪能做了这绛烟殿的总管,不过是他生得好看些。
回了绛烟宫,卿荷只觉得嗓子冒烟,也等不及热茶凉了,就端着茶壶一顿灌冷茶,咕咚咕咚的一气喝了够才放下,皇祖母也是的,这女训女则什么的她都倒背如流了,还让她每天背呀背呀的,说她没身体力行,真不知皇姐这些年在她跟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坐下来,问道,”包公公,今日可有事?”
包公公道,上午门下侍郎张居咏父亲七十大寿宴客,还有兵部尚书路司的嫡女路华容举办牡丹宴,都邀请了公主,也不知要去哪一家,还有下午申时有调香课要上,唐后还要她抽空去给宁王景迁去送些东西,唐帝要她抄一遍上清太极真人神仙经,适才太后还让她抄三遍大悲咒。
包公公倒背如流,他记性极好,只不过,他说完都觉得公主小小年纪背负得太过,这也就是精神头足。
卿荷思索了片刻,“备上一份厚礼,就去老人家寿宴吧,路华容那里也送一份礼,要不薄不重的,立马去办,礼单先拿来我过目一遍。”
卿荷看了沙漏,宴会要辰时中刻,还来得及,便对另一个贴身小太监小符子道,“你差人去找周公子来接我。”
小符子明白,虽然这江宁府周公子多,可是公主所说的一般来说都是自幼被她称为周败絮的,周宗大人的嫡四子周晖,而那个与公主还算亲近的周廷玉的嫡长子周舜钦,一般是不会随传随到的。
“公主,周宗大人的公子去了吏部做事,周廷玉大人的公子在禁宫西城门当值,怕是都出不来。”
卿荷自然没忘记,这两个少年即和她作伴的同窗,因为比她大了些,早被长辈差去做了事,这些日子她冷清多了,浑身都不自在,其它那些玩伴哪个也不及他俩。
她一个人去宴会,势单力薄,总是不习惯的reads;。
“你只管去吏部找人,就说我说的,十万火急,让他火速请假过来。”
等她看好了礼单,周晖也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我的好公主,什么天大的事?”
等她说明后,周晖笑嘻嘻的有几分无奈,他当差跑出来,今晚大概又要挨他爹训了,想他也是江宁府公子中数得上的美少年,上辈子也不知欠了盛唐公主多少债,呼来喝去得心甘情愿。
“我们西城门走。”
这张居咏大人家在城东,非得从西城门走,这必是要捎着周舜钦的,周晖收敛了几分笑意,但仍是陪着她去了。
到了西城门,守门都统却说周复行今日轮休,他们扑了个空。
马蹄声声,周晖看着卿荷,小姑娘青发如瀑遮身,杏脸桃腮,眉长挺秀,水汪汪的大眼睛光华潋滟,只插了只衔珠子凤头钗,紫襦衬着红艳艳的石榴裙,不但不俗气,反而一种惊心动魂的光艳,小小年纪已初露绝世之姿,神态却是若有所思,引得人心神不属,不禁伸手盖住她搁在石榴裙上如青葱般白嫩小手,柔声道,“几日不见,我好生想你。”
卿荷反手握住他的手,包裹不住,只放在手里反复摩娑着笑道,“我也很惦记你。”
周晖笑着,心里却百味杂陈,分明是他调戏她,怎么却总是有种她占他便宜的感觉呢?
“大后日,郊外狩猎你陪我去。”
周晖维持着笑容点头,心里却在叫苦,他今日出来,大后日再出来,他爹脾气虽好些,不象周廷玉那般爱动板子,可是一顿狗血淋头的骂是跑不了的,不过他一见小公主笑得眉花眼笑的俏模样,就拒绝不了。
周晖低声哀求道,“公主,我年纪不小了,我爹已在给我议亲,你去找皇上给咱俩赐婚好不好?”
卿荷笑道你急什么,她往后靠了靠,周晖见她如此,就是她在拖延,心中叹了口气,道你得早些决断,莫要后悔。
卿荷皱眉,她觉得她还小,还不想太早定下来,何况,她在等周舜钦的答复,在她心目中,虽然两位周公子都貌美如花内外兼修,可是还那个冷着脸的更有正室范儿,她理想中的驸马就是周廷玉大人家的周舜钦。
她不再象小时那样,以为她可以同时拥有他们,首先唐帝就能鞭死她,再以他们高贵的出身,哪个府上长辈都不会让他们给别人做面首,她将来只能找些出身低微却秀美的男子做面首,或者可以私底下找些有地位的情人幽会,仅此而矣。
这就有一样缺憾,如果嫁了周晖,他即便不情愿,她也能说服他默许她养面首和找情人,可是换成周舜钦,那结果就不易与了。
她不想将来弄得不可开交,便提前跟他打了招呼,可是这些日子没回音,还躲着她,是不乐意了,不乐意也得给个答复吧。
她可是花了好几年才动摇了这块冰,原来她想抱抱摸摸什么的,可是连根头发丝也碰不着,这一年,她发觉能了,甚至能亲亲脸了,以周舜钦自幼习武的身手,这决对是他默许的。
可是自打她上次表白了成婚后找面首的强烈渴望,周舜钦却开始躲着她了reads;。
马车骤然停住,显然是到了地了。
张居咏府邸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听到盛唐公主来,张居咏的夫人柴氏亲自把她迎了进来。
张居咏亲自在前堂招待着男宾,她们这些女客是安置了另一处由柴氏招待着,柴氏为人很是热络,长袖善舞,酒过一巡,也不拘着她们,那些贵妇们就聚在一处说笑,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就都三五成群的跑到了水边的曲廊里。
这时侯春~光渐去,夏日的炎热还只是徐徐,这样的天气,实在是最舒适的。
卿荷被她们众星捧月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们闲聊着。
这江宁里最顶尖的闺秀们差不多都在这里了,显而易见,那路华容的生日牡丹宴不会去多少人,想那路小姐也是倒霉,偏生和张家的老人家生在同一日。
她们聊了一会儿绣活儿花样,几个颇负才名的贵小姐还谈及最近江南最盛行的诗赋,都是未出阁的思春少女,后来就谈到江宁府最出色的未婚佳婿。
这江宁府,在长辈和闺阁少女心中,排名第一的东床快婿,当属中书令李德诚府上的长房嫡孙李延墨,姿容出众文武双全,才干卓著,提到这个名字,在场的闺秀都是面带羞容。
然后,又提及了排行第三的王继鹏,这是王令谋的孙子。
再之后,是排行第五的张士皓,这是张居咏的嫡子,张婵绢的哥哥。
心照不宣的,排行第二的周舜钦和第四的周晖只是提了一嘴,谁也没敢肖想议论,都心知肚明,这两个一个早扑倒在盛唐公主的石榴裙下,另一个也是她的囊中物,虽然都在心中都有满满的鄙夷,一个人霸占着两个迟迟不决,但也没有哪一个敢打他们的主意。
这些卿荷倒得兴致勃勃的,她是头一次听说,听着,觉得这排名倒是名至实归,只是她觉得该让周舜钦得第一的,那李延墨虽是更俊些,能力也似高些,可是那魔鬼似的性情,哪能高居乘龙快婿的榜首呢。
不过她也懒得和她们说,总之说不清的,还会以为她仗势欺人。
听得她们转移了话题,她把目光也移了移,看到西边甬路走过的一个人,心情就怒放了,她说了句我去一下,便勿勿往那边去了。
时隔半个月,她终于又逮住了周舜钦。
“你怎么不答复我?”
周舜钦看着她没说话,两人对视了半晌,周舜钦才缓缓道,“公主,下臣和家人都无法接受公主养面首。”
卿荷十分不解,“我可以偷偷养啊,再说,你们男人可以纳妾,我堂堂一国公主,难道就不能畜养几个面首打发孤寂?”
周舜钦还没等说话,一阵大笑声就从右面传过来,她恼羞成怒的看过去,只见从假山那边转过两个人。
一个穿着红衣的年轻人,柳眉凤目之间流露着几分妖艳,高鼻薄唇,笑意盎然的,另一个是墨绿衣的男人,面似敷粉,眉如远山眼如秋水,唇角噙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这两个人比他们大些,不过也只在弱冠之龄。166阅读网